《[HP/伏哈] ghost》喻春天

78、格林德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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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前的里德尔府大厅以一种扭曲的古怪姿势旋转起来，身边的一切似乎被某种东西吸上天空，眼前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也跟随着一起逐渐消散。在那具身体开始消散的同时，他用了极大的抑制力才保证自己的神智依然是清醒的。紧接着，他面前的景色又飞快地重合起来，这是一座潮湿的监狱，冷风从窗口透进来，让人感到钻心的寒意。
　　他面前，坐在潮湿的地板上的老人，已近古稀之年，脸色近乎一种长久的不健康的苍白枯败，大概拜这间几乎没有光亮的牢房所致。汤姆冷哼了一声，这老人如今的光景确已和盖勒特·格林德沃风光无两的时候大相径庭了。他此行其实并不抱太多的希望，但知晓死亡圣器的人实在人数寥寥，如果不是黛西提醒，他本打算先去美国的魔法学校图书馆一探究竟。
　　这老人看着他，汤姆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传说中那只能看透未来的眼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膜。
　　“你是用眼睛。”汤姆用确定无疑的口吻说道，“能造出这样的幻境，却骗不了狱卒么？”
　　格林德沃对此的回应是一声大声的嗤笑，毫不掩饰的冒犯让汤姆感到有一丝恼火，但他面上依然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甘心待在这儿。汤姆判断道，为什么？他想不通。他创造的幻境几乎瞒过了汤姆，让他在一瞬间几乎失控，骗骗这里混吃等死的狱卒应该更是小事一桩——昔日盛极一时的黑魔王究竟为什么甘愿守在这个透风的破烂高塔里？
　　“劳您大驾。”这老人说，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调子，德国人的腔调，汤姆辨认出，但他知道格林德沃并不是不能熟练地使用标准口音的英语，他显然只是用难听的德国腔调来挖苦汤姆，“汤姆·里德尔——新任的黑魔王。”
　　汤姆立即蹩起了眉毛。
　　“伏地魔。”他快速地说，他确定格林德沃只想激怒他。
　　“不承认自己的名字是自身弱小的表现。”格林德沃说，他在监狱里应该从不说话，因此声音极其沙哑。
　　“我知道你偷走了老魔杖。”汤姆不再有耐心，单刀直入道，“它在哪？”
　　“你就和他所告诉我的一样愚蠢。”格林德沃再次发出一声很大的嗤笑，回荡在整个牢狱里，“蠢货！”
　　他说完的第二秒，就不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地上了，他握住脖颈，悬空了起来，脸颊因为窒息逐渐呈现出一种黑紫色，但即便如此，格林德沃仍然睁大污浊的眼睛，挣扎着扯开嘴角，嘲笑道：“蠢货！”
　　在他近乎窒息的时候，他快速地摔落在了地上。他的年纪已经经不得这么粗鲁的摧残了，这让他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从气管处发出带着噪音的，重重的嗡鸣声。
　　汤姆走近了他，半蹲下来，端详这张已经垂垂老矣的脸。
　　“你真可怜。”他评价道，“对不起你付出的所有——格林德沃，失败，惨重的失败。”
　　他猛地掐住这老人还在费劲呼吸的下颌，直接刺探进他的记忆——汤姆已经懒得和这位失败惨重的前辈再多说一个字，但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被格林德沃硬生生挡了回去。虽然看起来像是活不了多久，格林德沃的精神力仍然和他势均力敌。
　　汤姆眯了眯眼，不太情愿地轻声道：“意料之外。”
　　“你终于懂点礼貌。”格林德沃回答道，他终于恢复过来了，那只古怪的预言眼盯住了汤姆，因为它没有焦距的白膜，汤姆不能确认它究竟是不是在看着他，“让我有心情提醒你，太过自大是致命的。”
　　“我不是来找失败者寻求人生建议的。”汤姆毫不客气地说。
　　格林德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坐直了身体，那只预言眼盯着汤姆，让汤姆感到一阵不舒服。他看了许久，又古怪地眨了眨眼，上下打量着汤姆。
　　“你实在让我怀疑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他冷哼一声说。
　　“怎么？”汤姆微笑道，“如果是我成功做到了你的梦想——那是在意料之中的。”
　　“无可救药。”格林德沃含混不清地说，“你要知道，蠢货，你此行不仅是白费功夫，还蠢得白白叫人算计。”他眨着眼，笑了起来，“不过，看你这副样子。某种程度上还算对你有益。”
　　汤姆眯起了眼睛，飞快地思索是什么意思——白费功夫应该是指他不会告诉汤姆老魔杖的去处，叫人算计——是被谁算计？他猜测格林德沃是又想要激怒他，这老头子看起来不太想活了，嘴巴又紧得很，确实有些难搞定。
　　“这就是你这眼睛余下的用处？”他挖苦道，“忽悠人给人算命？敬谢不敏，我已经吃了足够多预言的苦头了。”
　　格林德沃不回答，他调整了一个姿势，让他在地上坐得舒服了一点儿，接着双目微闭，似乎是要睡觉了。
　　汤姆站了起来，也无意于在这里花费更多的时间，他对此行能得到什么结果本来就不太抱希望。眼下最紧要的，他必须马上去美国查阅更多关于死亡圣器的资料，在把魂器收服之前，他得知道修复灵魂的方法。
　　否则它们只能被毁掉，他也会被一点点地变得虚弱。
　　他正想着，胳膊上忽然显现出了图案——他最熟悉的骷髅与沙漏。隔得太远了，他隐约听见哈利的声音，似乎是在呼唤他。
　　他莫名觉得有点儿心安，可能是因为格林德沃的环境让他又想起了那让他完全不想回忆的时刻——那空白如同鬼怪，疯狂地吞噬他，让他掉进永无光亮和尽头的隧道。他握紧了手，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感觉再次支配他，要做到这一点——他就不能够虚弱，他必须要保证哈利在他完全的保护之下。
　　他们既然灵魂相连，只要找到死亡圣器，他就可以永远把G留在身边，G的不肯妥协在茫茫的时间长河里将是如此渺小，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的所谓不可跨越的观念上的鸿沟，迟早会慢慢填平。
　　但一切都得放缓，他心想，一切都得慢慢来，哈利的脾气太犟了，他不能强迫他，在小时候他就已经验证过这一点的。魂器的回收和寻找死亡圣器将是他以后的重点，这样他就可以延长他们和平相处的时间。
　　——
　　镶着晶莹的黑曜石的戒指滚落在地上，在整个血色泛滥的大厅发出突出的叮当声，一层裂痕爬上黑曜石的表面。
　　汤姆低下头，听见它在喃喃地诅咒着，是他自己的声音。他的一片灵魂落在它的身上，魂器已经完成了，但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不该是他自己，应该是哈利身上的那一片，他本以为既然哈利是一个魂器，他能通过帮他换一个载体把他救回来。但是不，他没有成功，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具瘫软的身体仍然躺在大厅里，环绕着并不属于他的血迹。
　　莫芬昏死过去了，汤姆懒得理他，他的惨叫并没有让汤姆的神智回归，也没唤回他的任何慈悲——他只觉得吵闹。他伸出鞋尖，被血染红的皮鞋，嫌弃地踢开了戒指，它又滚了几下，停在了桌角下，静静地躺着，不再诅咒了。
　　他站了起来，路过歪倒在地的莫芬，无视了他。他把哈利抱起来，大概是因为失去了灵魂，这身体变得很轻，但是他感觉脚步很沉重，接着他发现原来是他的手在发抖，魔杖随着他宽大的、染着血的袖口滑落到地上。
　　他蹲下来，比任何时候都感到狼狈，他意识到他的心脏好像扭曲了，让他窒息。他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汤姆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很平稳，但实际上他发现他的呼吸并不平和。更糟糕的是，他想放下他去拿起魔杖的一瞬间，哈利的身体忽然开始逐渐消失。
　　他试图抓住他，但什么都无法阻止哈利的身体在消失。他知道哈利会在别人的视线中消失，但是他从不会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因为他是他的鬼魂。
　　现在他的鬼魂……死了，他不承认这一点，但他必须要承认的是，他的确要失去他的鬼魂了。
　　这让他比刚才还要出奇地愤怒，如果没有哈利的身体，就算他找到了他的灵魂，又该怎么让他重新回来呢？他开始蛮横地抓住哈利的手，死死地攥着，似乎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然而他的手的触感也在渐渐消散……
　　“我想你活得似乎太久了。”汤姆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声音喑哑着，像毒蛇喷射毒液般嘶嘶地说道，“钻心剜骨！”
　　随着一声狼狈的惨叫，他猛地睁开眼睛，又回到了这间已经年久失修的牢房，那个本就生命力衰弱的老人像蛆虫一样发出无声的尖叫，翻滚着。
　　他冷漠地看着他，在两分钟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格林德沃这具破烂的身体比他想象得生命力旺盛，居然没有死，只是又狼狈地呼吸着平复起来。
　　紧接着，他大笑了起来，好像是嘲讽，又好像不是。汤姆没耐心了，他竖起魔杖，杖尖绿光点点。
　　“我本以为一开始我出了错，”格林德沃说，“你这种人，最恐惧的回忆居然是这个？原本他告诉我……你根本是没有这能力的怪物。”
　　汤姆眯起了眼：“他？”
　　“你确实该珍惜这孩子。”格林德沃跳过了他的疑问，“等他死了，你就会像原先一样成为一个无药可救的怪物。”
　　“他不会死。”汤姆硬邦邦地说。
　　“是吗？”格林德沃眨了眨他古怪的眼睛，“灵魂扭曲时空穿梭，你还真以为他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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