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打破顽冥须悟空A21104

7、魔都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和妈妈一直生活在这个绿洲上，出了城市是无垠戈壁和沙漠。这里燃烧了他整个少年时代。
　　火车带着他走过沙漠和戈壁滩，走很久才会到达下一个城市。夜里他醒来，路边是一个个正在开采石油的采油机，打开的油井导出天然气，被人工点燃，在暗夜里，火焰透明鲜艳，没有烟尘，没有灰烬，巨大的火焰直冲上天。埋葬千万年的故事，就这样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就像心里的故事，总是以为留下的印记永远不能磨灭，其实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在沙漠边上的一个小县城下了车。在沙漠里看落日，很小时候就有的梦想。
　　他一直觉得，这个时刻是需要一个人一起分享的，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这个人。这是一个千百年来城市和沙漠互不侵犯的地方，沙不进，城不退。走到沙漠边缘，他爬上连绵的沙堆。站到高处，绵延的沙漠温柔起伏，金色的沙子勾勒出遥远的天边。阴天，天气很暖和。他躺在沙堆上，静静的睡着，等待一个不再失望的黄昏。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天晴了，夕阳倾泄着全部的热情，蓝色的天空仿佛如梦初醒的眼睛，遥远的恒星依旧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如果你独自在这里哭泣过，世间还有什么能真正伤害到你呢？
　　天越来越冷了，他回到了城里。小县城里的夜市烟火缭绕，诱人的食物和笑脸，烟火气的尘世，同样让人沉迷。
　　他来到一个靠海的地方，那里没有美丽的沙滩，只有寒冷的海风和黑色的滩涂。冬天更是被不见天日的雾霾所笼罩。天空是灰白色的，不会下雨，不会晴天，有时候大气里的尘埃会遮天蔽日，整个白天持续在黎明时的昏暗中。
　　一年之后，机缘凑巧，他去了上海。
　　安静的冬季，夜已经深了，上海真的像阿万所说，一点都不冷。他看到阿万站在对面的马路上，夜间营业的出租车耐心的驶过灯火通明的街道，他站在那里，阿万看起来还是熟悉，他们仿佛一直没有分开过。
　　他说，我走了，他说，好。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拿起电话，问他在哪，他说我在下面，然后他上楼了。
　　他们躺在床上，关了所有灯。阿万的身体，特别冷。
　　他说，阿万你知道吗？从我再见你那次起，我就知道我们俩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阿万说，我知道了你的事。但是，你得从失去母亲的愤怒中走出来，你不能一直活在那个时刻。
　　那个时刻成为你遭受轮回之苦的刻度盘，碰到可能的伤害你就会回到那个时刻的你。悲伤无助，如果再回到那个时刻，你会全力反击，还是悲伤无助？可能只是一笑而过，世间的有些东西本身就是无情的，天真的，是我们自己给他赋予了更加黑暗或更加美妙的含义。阿睛，可能所谓成长，就是在煎熬中承认，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是这万丈红尘里的一颗尘埃。我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我们能做什么呢？
　　阿万，我想聊聊关于你，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还记得我的老板吗？
　　记得。为什么她和你那样像？
　　一般的基因工程需要在未分化的胚胎细胞内进行，这样固定器官的特点才能得到表达，成年后，修改骨髓细胞，但是变化要在七年之后才能全部完成。加速基因的表达，就能够更快成为完美的人。但是加速表达必然会带来衰老。
　　我现在自己的身上锁定目标基因，进行修改，然后在对其他人进行基因工程改造，做一个案例往往需要很多人的基因贡献。必须让修改后的基因在我身上加速表达。（人类基因工程从一开始只改变致病基因到最后开始改变虚荣基因）阿万将的基因分离，移植到了老板的体内。
　　之后我们打算研发更加成熟的基因产品，只需要普通注射，注射后的细胞是逆转之后的干细胞。然后让全身的性状发生变化。
　　你为什么这么冷？
　　可能因为我老了。
　　滚一边去。
　　阿万匆匆的离开了。
　　打开窗户，大城市暧昧不清的温度里飘着歌声：等我耗空这欢喜，就会彻底忘记你。
　　阿万，你还记得燕子吗？你就是我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