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潭》anan

72、化蛇

　　我的世界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混沌过，即便是失去往世记忆在长明湖底以人为食的时候也没有现在那么浑噩。我的身体已经全无知觉，只留意识四处飘荡，一会儿在烈火中煎熬一会儿在冰川中麻木颤抖。隐约中又见到了铺满血花的忘川河畔，黑无边际的河水中央幽幽浮沉着一叶黑舟，舟上立着一道白衫翻飞的高瘦背影。

　　“白蔹，你上哪儿？为什么不带我。。。”我大声的叫，叫声再大，却谁也听不见。

　　小舟继续慢慢飘远，舟上的人无声无息继续漠然。

　　“白蔹！！！”我声嘶力竭的吼，吼得血液几乎都要撑破血管破体而出，“白蔹！！！！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还是听不见。

　　我拼命的往那黑沉沉的河中扑，身体依然动弹不得半分。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如果是梦，为何我能听见自己清晰得有如鼓捶的心跳声？？我不管不顾了，将所有的意识化作往念力心跳的中心冲去，胸中剧痛。

　　一道金影冉冉出现在眼前，我松了念力定睛一看，“老君！”

　　那金袍玉带白须老人叹息道，“只怪我彼时一念之差为你续了元神转世，才有了今日大劫.”

　　我跪哭道：“老君！！一切本是因我而起，若你能护住他们父子二人，我愿万世永不得超生。”

　　太上老君摇头，然后袍袖一挥，天界邛疏宫在我眼前出现，八卦阴阳之上悬着八道血红的火浣链，那是连接天人二界精气之所在，我的前世鬼丹身为驷龙一族，以龙脉灌溉四野八荒的火浣链，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还是彼时的火浣链，红得一样灿烂，却已生生从中断开，断处汩汩冒着浆一样的汁液，像黑色的血。

　　“鬼丹，过去一千年这链上囚禁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我不想听，也不愿意想。

　　太上老君继续道：“现下他自断火浣链，元神冲破邛疏宫。。。你该知道后果。”

　　“老君”，我伏在地上，“鬼丹一切都听从老君，只求你能护住他们父子二人。”

　　太上老君叹道：“父子二人？鬼丹，你着实高估本君了。本君封神至今历劫无数，唯独这一次似是在劫难逃。”

　　我从记事开始跟随老君，上千年的时间，老君对我来说亦师亦父，道法无边，是九天之上连四帝也不能比的人物，就算是当年白蔹跟妖魔二王大闹天界之时，老君也是泰然处之。现在老君说出这样的话，又或许是腹中有了孩子今时不同往日，我生平第一次开始有了这种感觉，怕，真心实意，渗入骨髓的害怕，我和白蔹都不怕死，只怕我们的孩子来不及出世，也怕孩子出世了没了爹娘落入他人手中终究逃不过一死。

　　“鬼丹。。。”多年未见，老君看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洞察力，“你随我在三清宫修道千年全都付诸流水，我早该知道，无论几千年，无论是人形还是兽身，你骨子里的脾性永远都不会变，只为一己私欲便可以毁天灭地。”

　　“老君！那是我的孩子！若是鬼丹贱命可以换六界安定你来取鬼丹心甘情愿，但若要我用那父子二人来换，就算是老君你鬼丹也会不要命放手一搏。”

　　“鬼丹”，老君平静的看着我，“今时今日若取你等性命就能平定祸乱，本君不介意亲自清理门户，只可惜为时已晚。白蔹神魔妖三神合一，结界霸道非常，我今日趁白蔹分神抗衡你腹中胎儿之际才能入得你梦中。“驷龙若有嗣，六界必受罪报”，这话在天界已是耳熟能详，然而此话的缘由和出处想必你跟大部分人一样人云亦云却不知个中厉害。本君现下告诉你，驷龙一族现今在天界人人尊称三清神龙，却不知在洪荒时期，你们的真正祖先还有个不大好听的别号，九尾化蛇。

　　我心中大惊，化蛇？？驷龙族的先祖难道不是应龙？怎么跟我所知道的完全相反？！

　　老君又道：“正是，与你的认知相反，是化蛇，蚩尤座下的化蛇。当年黄帝蚩尤长江之战，应龙对化蛇，本该技高一筹的化蛇败于应龙与天女旱魃，败后不愿归顺黄帝，黄帝将化蛇元神封于大荒汤谷地望，而后取化蛇部分精元注入螭龙之躯，以人界帝王亡灵为交换，用血气灌溉人界，天界亦藉此达到掌控人界的目的。”

　　我愣了，一时间无话可说，太上老君今天一定不是闲的无聊下来跟我讲上古神话的，然而对于老君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又隐隐觉得不安，只好烦躁道，“老君，你说这些不会只是要告诉我，长久以来，驷龙一族原来不过是天界的一条看门狗而已。”

　　老君道：“当然不是，你且平心静气听我接着说。驷龙一族虽说以族为称，其实代代绝嗣，只能每三千年从年幼螭龙中选出可以与化蛇精元同体的人。常人道世上有六界，却甚少有人了解冥界。冥界是六界外的特殊存在，无人可掌控，无论牛鬼蛇神，人魔仙妖，只有丧了命才会到冥界短暂寄居，但凡精元尚存都去不了，即便神界中人要到冥界也只能元神出窍且为时极短。冥界是个只有死气没有生机的地方，据本君所知从未有人以死魂之躯在冥界停留后，又活着回到六界重入肉身，但你和白蔹却做到了。你该知道自古螭龙是无法绵延子嗣的，而你非但在冥界有了子嗣，甚至将他带至人界，本君与几位天君大帝百思不得其解，起初以为是得了昔日天界神女山茶帮助，然而山茶一介天女，岂有如此能耐。我等暗中征询九方各路神仙仍不得其解，其后见到西方如来，方知，冥界在黄帝蚩尤时侯有个别名，大荒汤谷地望。”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才思敏捷的人，但此时此刻我仿佛刹那间感知到了什么，只觉全身奔腾的血液在血管中乍然凝固，“老君，”，我大声道：“我要走了，后会有期！”说完我集中念力双目往四周能见到缝隙的地方看去，我要冲出这个梦，一切都是梦，全是假的！

　　可惜根本没用，太上老君的声音在我耳边依然十分清晰，“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本君不久前才提过，大荒汤谷地望，当年黄帝封印蚩尤座下化蛇之地。你误打误撞下来到大荒汤谷地望，体内化蛇精元与封印万年的化蛇共鸣，你与神妖之身且彼时因生吞魔尊岩陀带上魔性的白蔹在冥界结合，腹中之子神魔妖血共存，而此子能安然在人界以肉身出世，唯一合理说法便是，沉睡上万年的化蛇苏醒，元神入体，借你与白蔹之力挣脱黄帝封印，重回六界。”

　　“你胡说！！你胡说！”我掩住耳朵大吼，“他叫白澹！是我和白蔹的孩子！我们用了上千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你别想拆散我们，什么化蛇，我只知道他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谁也别想动他！！”

　　老君又道：“鬼丹，‘驷龙若有嗣，六界必受罪报’，这话从上古流传至今并非只是一种说法，而是会演变成事实的预言。上古神兽化蛇即将出世，后果无人能知，我今日来只是抱与最后希望，你与白蔹毕竟跟化蛇纠缠至深，期望他日六界在劫难逃之时，你二人修道多年，能一切以苍生大义为重，或许是此劫最后的转机。”

　　老君声音渐退。我浑身瘫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俺无话可说，大家随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