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奇潭》anan

13、匪

　　我和鬼百连夜起程回长明湖。

　　没有月亮的晚上，山路份外难走。林子里时不时传来虫蚁悉蹴声，我一时有些心惊
　　胆战，鬼百见我走得艰难，便要背我，她虽一身男装力大无穷，却也是个细皮嫩肉
　　的女儿身，然而我推辞不掉又不想拖累时间，便伏到她背上去。

　　我们两人在林中疾走，只听得山风在耳边呼呼刮过，走到半山，我正问她是否需要
　　歇息，她却忽然顿住，凝神倾听。

　　我立刻紧张起来，心想这大半夜的山贼也该睡觉了，难不成是妖精鬼怪！又想自己
　　现在就在妖怪背上，便放松了些。

　　四周一片寂静，树上猛然响起飞鸟扑腾的声音，鬼百低声道：“苦木，山南往下有
　　水声，待会儿若有事发生你记住往那边跑。”

　　我刚要答应，上方有东西破风而出向我们袭来，鬼百背着我险险躲过，往地上一看，
　　居然是箭头发亮的黑木箭，接着一簇簇火光在远处亮起，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往
　　我们而来，很快火光传遍四周，接着吆喝声四起，一群人四面八方往我们围来。

　　我呻吟道：“果然遇上山贼了！！”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些人往我们越靠越近，鬼百侧身抱住一棵碗口粗的树，连根拔起，往那些人挥去，
　　“苦木，快跑！！老地方见！！”

　　那些人蜂拥往鬼百围过去，无奈被她手中舞得呼呼生风的树干阻了，近不得身。

　　我二话不说往山南跑，不能成为她的累坠，有水的地方我定能脱身。我听见身后喊
　　杀声一片，火光映红夜空，我不顾一切的跑着，跑到一断崖边，崖下水声孱孱，果
　　然有湖，大叫声上天保佑便跳了下去。

　　鬼百

　　人类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我不过是提着棵树晃了几晃就开始身体发酸。那些狞笑
　　着向我逼近的人，我若不是人身，一个摆尾就可以把他们全砍成两截！！不像现在
　　只能拿着树枝挥舞让他们近不了身。

　　“头！！”有人叫嚣起来，“这家伙力气奇大，伤了我们不少兄弟！！我看是个穷
　　鬼，让他滚吧！！！”

　　又有人道：“本可以让他走的，现下伤我们那么多人，让他走了怎么给兄弟交代！！”

　　这些贱人，我恨不得长出钢牙咬断他们的脖子！！

　　有人终于冲到我旁边，一刀向我砍来，我单手成爪抓住他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听
　　到其腕骨粉碎的声音，那声音让我血气翻腾，兴奋起来。又来一个！我抓住他的手
　　臂一拉，惨叫声中，整条手臂被我生生扯下！断臂处白骨烁烁，那血光映红了我的
　　眼，映呆了对面一众人。

　　“来吧！”我大吼一声。

　　对面的人瞪眼互相观望，终于又有个不怕死的往我冲来，我不躲不闪，大步向他走
　　去，眨眼间他的脖子就落在我手中，我握了他的颈骨将他提起，正待一爪捏碎，脖
　　子上突然传来刺痛，我闷哼一声，神智稍微清晰，是那条银丝链！我脑中忽然闪过
　　白苏！！

　　那瞬间停顿，一道银光向我射来，我腿上一软，跌在地上。

　　刚从我手下逃生的人正要往我一刀砍来，被人喝住。

　　那个用暗器射我的人走了过来，是个满脸胡须的匪头子。那人打量我半天，一挥手，
　　“这人先留着，带回寨里再说！绑了！！”

　　几个人拿了绳索过来，都不敢靠近我，其实我只觉全身乏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那匪头子斥了声，拿绳子过来三两下将我绑了，提猎物一样将我提着走到驾载满箱
　　子的马车旁，打开其中一个箱盖，“砰”的闷响，扔货物似的将我扔了进去。

　　我被摔得眼冒金星，稍微定定神，才发现这箱子里奇大，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那家伙定是在暗器上敷了药，害我全身酸软，动弹不得，伤处热血汩汩外流，第一
　　次，以人类之躯，流着人类的血。这帮该死的家伙，我要出去了一定把他们全杀了！！
　　把他们的骨头拆成一根根，嚼碎，入腹！！！我努力怀念很早以前吃人的快感！

　　马车开始移动，斜放的箱子一下躺平，“啊！！”，我措手不及，大叫着从箱头被
　　甩到箱尾巴。头昏眼花中，又是一阵颠簸，好容易平稳下来，我忽然又是一声大叫，
　　身下一片温热，什么东西！？我又动了动，有弹性的，我身下竟是压了一个人。

　　我努力想要从那人身上翻下来，奈何全身绑得棕子似的，动弹不得。

　　“喂！”我试探叫道，“你还活着么？”

　　下方没声音。

　　莫非死了，但还有体温，也能感到呼吸起伏。

　　我用唯一可以动弹的脚狠踹那人一下，“说话！”

　　还是沉默。

　　“喂！”我粗吼道，“麻烦你动一下，人叠人难受死了！！！”

　　终于，下面响起清淡的声音，“凡事皆有因果，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