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楚旭有徒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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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一只成年人大小的木偶用由几节木棒组成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它身体的主要关节处都连着发丝粗细的鱼线，这些鱼线的源头在它身后一人高的木箱之中。正是这木箱里的机关，让它能如活人一般使出各种剑招。
木偶人的对手，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游走于木偶密集攻击的缝隙中，看起来游刃有余。他很少回击，但一旦出剑总能又狠又准地刺在木偶心口处，以至于那心口的位置已然豁成一个凹槽。
红锦宽袍身形修长的男人走进小院，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继而移步至控制木偶的机关前，取出控制木偶的手环，套在了自己手上。男人十指牵动着木偶身上的丝线，木偶的动作相较于刚才灵活了不少，招式也让人更难琢磨。
少年微微皱眉，身法不似先前轻松，送出的剑十有八九会被木偶挡下，剩下的一二也能被对方躲过。不消一刻，他额头就已渗出微汗。
男人冷漠的眼神透出一丝不悦，手指收拢的同时手腕向上一扭，木偶随之翻身跳起，从空中砍向少年。少年眼看避不过，只能双手握剑朝额前挡去。两剑相碰，发出刺耳蜂鸣。少年被霸道的力量压得单膝跪地，木偶的剑就停在他眼前不过半指处。
男人收了线，木偶瞬间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定在原地不动了。来自头顶的压力消失，少年狼狈地从木偶手中的剑下钻出来，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水，却没能抹掉脸上的不服。
男人缓缓踱过来，不看眼里透着狠劲儿的狼崽，目光反而停留在那木偶身上。他走至跟前，取下挂在木偶颈上的东西，眯细着眼打量。那是一条银链，上面挂着一块扇坠大小的银牌，银牌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他修长的手指摸索着银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黑瞳转向一旁的少年，“这是什么意思？挂上这东西，你就能把这堆木头当成我来砍了？”
少年眼里的杀意毫不避讳，仿佛要用眼神将面前这个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男人抽筋剥皮，“是又怎样？”
男人盯着木偶胸口的深深剑痕若有所思。半晌他眼神流转，竟让人看出几分笑意。他出乎意料地将那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再次看向少年的神情中有几分挑衅，“自欺欺人。下次，来砍本尊。”
语毕，男人转身离去。
一脸不甘的少年在他身后大喊：“你以为我不敢？总有一天，我会将银牌连同你的狗头一并取走！”
男人没有停步，甚至连头都未回。他只是将挂在胸前的银牌拉至肩高，好让身后的少年也能看见，清冷的声音里是再直白不过的嗤之以鼻，“静候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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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失忆了！”跳动的篝火旁，冷雨潇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仔细地观察着楚旭，“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楚旭正盯着刚才情急之下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烤鱼，一边心疼一边敷衍地点头。那可是他在某人的监督下辛辛苦苦去了内脏烤出来的鱼啊！
冷雨潇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她盼了足足五年终于盼来了楚旭还没死的消息，不惜离家出走，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还差点送了小命，终于找到了让她视为人生楷模的大魔头。谁料大魔头竟然失忆了，现在是个连她都打不过的大草包！
她接受不了。正企图消化这通噩耗，她忽又觉出疑点，“不对，你要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能用化骨诀杀人？还是说，消息是假的？”
怎么连这妹子也知道自己使出了化骨诀？那些个马贼是身上长喇叭了？这偌大江湖，怎么他杀了个人，不过半月就天下皆知？再者，楚旭要真是“闻名江湖”的大魔头，五年来为何没人找他麻烦，这会儿凭着一记功法就来认人了？
“我有个疑问，我是不是你们说的楚旭总得找人来认一认吧，怎么光凭这个什么化骨诀就把我一棍子打死？”
冷雨潇刚才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扑灭，这回相信魔头大人是真失忆了。她苦着一张脸，“因为楚旭在外都是带着面具的，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也有，但大概都死了。”
冷雨潇仔细观察楚旭脸上暗红色的疤痕，顿时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找到了楚大魔头需要躲在那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后的真相。
楚旭还心存侥幸，想着若有人能认得自己还能去证实一下，说不定他就真不是他们口中的教主魔头呢？如今指望不上了，反而感觉自己的身份离板上钉钉又更近了几分，不禁苦笑。
冷雨潇接受了现实，目光落在上官黎身上，“那他是谁？”
上官黎从刚才起就在闭目养神，此刻听见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未睁眼。
楚旭答道：“他叫上官黎，是我师父。”
冷雨潇走到上官黎身边，也不避讳，凑近了仔细观察那张俊秀精致的脸。看人的人没觉得害羞，被看的人更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倒是一旁的楚旭有些不淡定了，心道姑娘你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要不你当我师父吧！”冷雨潇单刀直入。
上官黎睁开眼，直视尽在咫尺的那张天真又略带骄横的脸，“你不是来找楚旭的吗？”
“但好像现在你比较厉害。而且，你长得更好看！”冷雨潇迎着他的目光，说得理所当然。
楚旭哑然，“厉害”是真的，连“长得好看”也能成为拜师的理由？
“我不收徒弟。”上官黎道。
“那他呢？我总比他要强点儿吧？”冷雨潇立即反驳。
“未必。”
“那要不我再跟他比一场！”
“不收。”上官黎干脆又闭上了眼。
楚旭实在看不下去，将冷雨潇拉回来，让出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冷姑娘，你先坐。我师父这人比较倔……”他忽然感受到上官黎的目光，“啊，不是，是说一不二，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唔……”冷雨潇陷入沉思，很快她转过头来对楚旭道，“那要不就还是你当我师父吧！”
姑娘你这退而求其次的心思还能再明显些吗……
楚旭不禁扶额，“冷姑娘还是不要勉强。”
“不勉强！”冷雨潇道，“我是你徒弟，你是他徒弟，他就是我太师父。他总不能不管我吧！”
说白了，还是冲着上官黎去的。楚旭窘然，心道如果自己真收这姑娘做徒弟，第一件事儿就是教她把自己的心思收着点儿。
楚旭苦口婆心地劝道：“冷姑娘，你是不知道，现在盯着我这条小命的人很多，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不安全。”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那些个叫嚣着正邪不两立的伪君子和东尧人嘛？我好歹也是听风阁的人！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冷雨潇说着显出几分自豪。
楚旭一脸茫然，上官黎却似乎产生了兴趣，看过来问道，“你知道东尧人在找他？”
冷雨潇更显得意，“自然。”
上官黎：“东尧人为什么找他？”
“那我怎么知道。”冷雨潇回答得理直气壮，饶是上官黎也不由眼角微抽。
冷雨潇：“但就算东尧人又怎么样？等我们教主大人恢复了记忆，谁来了都不怕！”
楚旭好奇问道，“楚旭这么厉害吗？”
“当然啊！想当年您蒙面去了群英会，三两下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了。我听说，您飞身上台二话不说就把擂台上人打了下来，然后高喝一声，‘自认为打得过我的，尽管上来试试！’那叫一个威风凛凛！那些个长老啊掌门啊，统统都上去了，却还是被您教训得稀里哗啦的！”火光映在冷雨潇眼里，更显得她神采奕奕，那一股子自豪劲儿，仿佛那些个威风事是她自己做的。
楚旭骇然：“我去，我以一敌百，还都是掌门级的？”
“哼，他们那些个伪君子，哪里拉得下脸来打群架？不过就算他们一起上，也都是您的手下败将！半月后那帮老妖怪发现是你，都炸毛了！估计他们悔得肠子都清了，当初要知道，估计也不会在那儿假惺惺地说什么‘不屑于以多欺少’！哈哈哈！”冷雨潇笑完还面露遗憾，“只可惜我当年太小，没能跟着去看一眼。但光是想想就大快人心！”
楚旭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跟他口中的正派大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他发现上官黎也在看她，一双凤眼中不以为意的神色里略带着些许不屑。他这个师父，最是听不得人家比他强，何况这故事中的主人公还是自己。为了安全着想，这话题还是到此为止比较稳妥。
楚旭咽了口口水压惊，继而问：“冷姑娘，关于楚旭，你知道很多吗？”
冷雨潇骄傲地拍着胸脯，完全没把自己当姑娘，“这还用说吗？教主大人的光辉事迹，就没有我冷雨潇不知道的！夷平五岳盟，火烧涂阳城，还是后来的方府灭门案，我都知道！”她随即奉上讨好的笑容，“怎样，收我做徒弟，我全告诉您！说不定听完我说的，您就都想起来了呢？”
冷雨潇话说得满，但即使不能全信，对于楚旭而言也不能说不诱人。他从前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也没对自己没有过去这件事情有多在意，可经历了这些时日，他开始对于自己是谁产生了些许好奇。何况这么多人盯着他的小命，如果哪天真惨遭毒手，总得死个明白吧？
他拜的这个师父虽然厉害，但感觉年纪不大，还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一问三不知。有个人给他普及一下江湖里的风云变幻也是好的。
他略微思考了片刻，很认真地问：“冷姑娘，你有钱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楚旭有徒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