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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抑郁出才女 ...

  •   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咽了回去,问:“我……听罗心衣说你要转正了,职级并行。”

      高言卿愣了一下,“任免通知刚刚下来,她的消息也太快了。”

      “恭喜啊。”我莞尔。

      服务生端上来两份云吞面和两杯酸梅汁。

      高言卿说:“韩因,那要不我先说?”我犹疑着点头。

      “因为我转正了,所以下周开始可能会更忙,工作交接、大会小会,这个月会一直加班,不可能闲下来。所以……”他顿了一下,“我想了一下,我们这个周末,周六去见见华老师,周日去见下我爸妈,然后周一早上我请个假,我们去把证给领了,你看怎么样。”

      他的语气,一如他说结婚时一样云淡风轻。

      我几乎瞪了眼睛,想搜索出一个合适的反问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冒出一句:“你已经告诉你爸妈了?”

      “告诉了,刚告诉。”他笑了笑。

      我张了张嘴,这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吗?

      惶惑地问:“他们怎么说?”高言卿说:“就说挺好的,尊重我的决定。”

      “真假的?”“骗你干嘛。”

      我沉默了几刻,“我还没跟我妈说。”

      高言卿突然坏笑,“韩因啊,怎么办,我比185差一厘米,我也不是东阙大学的计算机高手,赚的也不多……华老师不会不满意吧?”

      我愁云满腹,却又被逗笑了。笑着笑着我笑不出来,我没接话。

      高言卿正色道:“当然,我这么说,只是我提出草案,你有一票否决权,更有修改权。”

      “不,我有话必须得跟你说。”我低头用勺子搅了搅云吞面,“你听了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领证。”

      “那你说吧。”

      我低了头,。他静静看着我。

      “我……我有抑郁症。”

      我轻声而快速地说完这个短小的句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感觉我再次体会到了高中每次考试后等数学成绩的时候,那种深切的无力感。我突然在想我的内心为什么依旧如此的缺乏支撑。那冥冥中对不幸的预感似乎永远扼住我的咽喉,在关键的时刻冒出来拖着我往下坠落。

      他不说话,我的心直往下沉,我索性闭了闭眼说:“抑郁症,是我读博的时候得的,中度吧,隐匿性的。也没什么变态的原因,总结起来就是就是压力太大我太弱。看过医生吃过药,基本好了。但是也好的并不完全。”

      高言卿的语气好像温柔平静的湖水,“知道了。”

      我破釜沉舟似的连续说:“嗯……我确实有病,不管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有病。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吧,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当然,你如果想收回结婚的决定也完全是合理的。”我低着头,自己给自己鼓劲一般,“就是这样。高言卿,我如果是你,我一定会重新考虑。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想收回决定你直接说就行,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对吧。”

      把抑郁症和盘托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鼻子酸了一下。我防备地往后挪了挪,头发任由长发垂下来遮住我的表情,掩饰我的紧张无措。我自嘲地想,我还真是擅长自己可怜自己,自己感动自己。

      “就这个?说完了?”高言卿耸耸肩。

      “嗯。”

      “没事,多大点事,你这么紧张兮兮的。”

      “啊?你考虑一下再说。”我低着头。

      他往前坐了坐,笑意渐深,“韩因,你听过一句话吗?愤怒出诗人,抑郁出才女。”

      “什么?”我又凝重不起来了,“我只听过愤怒出诗人,后一句是你自己编的吧?”

      “我不叫瞎编,这叫应景创造。”他冲我扬了扬下巴。我带点残留的警惕,抬头观察他的表情,我想捕捉出一点伪装的痕迹却找不到证据。

      他真的不在意吗?

      “高言卿你想好了。”我苦笑着开玩笑,“虽然抑郁症不是狂犬病,但也不是个小病。”

      “韩因我只说最后一次,我不在意。”

      高言卿正色道:“这是多大点事啊。你看我们经过中国高考洗礼的人,当初谁还没点抑郁?要说抑郁,我都重度抑郁了,你看得出来吗?”

      “别开玩笑了”我捏了捏发梢,勉强笑了一下,“别说重度抑郁了,你就是说你高中时候有多少紧张,我都不信的。”

      “确实没抑郁。只不过我一个人过的高三,太孤单了。所以那种紧张被稀释了。”

      我心底冒出恶意的念头:你孤单可以多找几个女朋友陪陪你,反正她们都爱惨了你不是么。

      高言卿说:“我记得那时候,我妈调到陵京发改委,我爸刚刚提副书记,他们两个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给我打电话永远是那几句话:言卿我们相信你,从小到大你没让我们失望过。然后就挂了电话去忙他们的了。”高言卿笑了笑,叹了口气。“当时别的同学都是全家人围着打鸡血,我就和我家做饭的李阿姨大眼瞪小眼。于是我就安慰自己说,我这算是独树一帜的自由。”

      我心底有些母性被激发,我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不只是因为一个人才孤单,你也是因为人设太完美才孤单。”

      他默了一刻说:“那你呢,你那时候孤单吗?”我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压抑着心事翻涌,巧妙地拿我妈转圜,“我?我跟我妈天天吵架,都恨不得下毒把对方毒死。”他哦了一声,笑笑,“相爱相杀多有意思,我挺羡慕的。”

      我心想,这么多年,真不知道是谁羡慕谁。我看着他说:“我抑郁症这件事,除了我在美国的医生,全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自己,一个就是你。”

      “你愿意信任我,我很开心。”

      我低着头,拿着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了几圈又放下来。“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你要替我保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我怎么会告诉别人?”他皱了皱眉,“这是你的隐私,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多问一句。我说过,我给你绝对的尊重和自由。”

      “谢谢你。”

      “所以,你还有别的顾虑吗?就现在,都抛给我吧。”

      阳光从玻璃窗射进来,我一手遮住阳光,咬了咬嘴唇,“还有就是,你知道,我是个很自私也自我的人,我自己随心所欲习惯了。”我下决心般说:“我也不擅长交际,也没什么人脉,该我做的我会做,但是我做不了那种官太太,我也无意做一个官太太。”

      高言卿笑起来,把公文包放到了桌边的窗口挡住直射我的阳光。我说:“笑什么?确实啊,一个真正的独立女性,她追求的是个人价值的最大化,而不是家庭价值的最大化,我要贯彻我自己贯彻到底。”高言卿说:“你就算想做官太太,那也得等我真到那一步再说。所以,这话留到以后好不好?”

      我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吸了一口气,很没骨气地嗯了一声。暗暗心想,也对,万一哪天我真被俞良排挤出陵大,我短时间内还真没法这么硬气。可是我们还真会有以后吗。

      他往前坐了坐,两个手肘搭在桌面,心领神会而成竹在胸的样子,噙着笑看着我说:“还有吗?你继续,说出来我听听。”

      我晃神了一下,什么叫说出来我听听?语气像在哄小孩子。“暂时没了。”

      “没事,以后再想到什么,就到时候再说。”他打了个响指,“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我开车,我们去烟杨,后天去沪市。我爸他们政协最近老是动不动开会,他们也脱不开身来陵京,华老师也不该让她跑,应该是我们两个去她那里。你……今天抽空和华老师说一下,好吗?”

      我心里犹如乱麻,可是我逼着自己说:“好,可以的。”

      我就这么被安排了吗?他是第一个敢就这么把我给安排了的人。

      安排的明明白白,看似处处迁就,实则严丝合缝,步步紧逼。是他的风格。

      韩因,那你的风格呢?你的风格去哪了。

      不过……被他安排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我沉默着吃完了云吞面,他也没有再多讲话。我要开会,所以先走了。我走了几步折回来,“对了,还有,等我们,我们公开了……我们怎么解释我们结婚的事情?那总不能说实话,说我们各取所需吧?那也太赤裸裸了。我觉得我们两个得统一口径啊。”

      高言卿缓慢地拿回来公文包,“就说,你一回国就和我联系上了,我们进行了一年的异地柏拉图精神恋爱,然后发现找到了心有灵犀的灵魂伴侣,怎样?”我弯了弯嘴角,快速补充道:“就说是因为之前都忙于事业,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现在却有了很多接触的机会,再加上多年同学友情,红蓝知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他看着我竖起拇指,“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不愁鬼话连篇骗不到别人吧。”我摇头,躲开他的眼神,“当然,我们是谁都能骗过去的。”

      路上给罗心衣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帮我把疫苗的时间改到下周。边打电话边恨恨地质问自己,韩因你的框架呢?你的schedule呢?被人家几句迷魂汤灌下去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吧……

      罗心衣说只有周一十点的了。我说那就改成周一吧。领完证直接去打四价,真是奇葩里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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