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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大壮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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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杏子树垂下青绿叶子，带来一小片荫凉。
麦芽请桂花进屋，冲了碗蜂蜜水。
“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告诉我，咱们一块想办法。”
桂花搁下碗，眼神犹豫。
麦芽又劝：“老话讲，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
桂花张了张嘴，脑子里闪过大壮凶狠的眼神，赶紧闭紧嘴巴。
她不能连累麦芽。
左右大壮就是让她回去，她是他媳妇儿，就算告诉麦芽又有什么办法呢。
丈夫要媳妇回家天经地义。
麦芽不逼她，撂下碗，随便用清水刷干净，摆放齐整后，换了身衣裳说：“今天我也去吧。”
桂花想，大壮昨儿才找了她，今天应该不会再到城里来，便没说什么。
俩人一起出摊。
一路上，麦芽注意到周市不少卖发圈的小摊子也摆上了文具厂的小发夹，距离他们摊子十几米处，就有学麦芽她们既卖衣裳，又卖发圈发夹的。
麦芽没生气。
这些摊子大部分的发夹发圈是从她这里带货。
这些人生意越好，她越高兴。
路过摊子时，有人打招呼，麦芽便兴致高昂应了。
本来学麦芽她们摊子的小年轻瞅见麦芽温暖的笑脸，松了口气。
卖同样东西的人多了，麦芽的生意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好。
不过她家的发圈是花样最多最好看的，来来往往的顾客也不少。
麦芽守着摊子一上午，没瞧见有别的事儿，桂花照样麻利地招呼客人，她心想难道不是有人找茬，毕竟她的小摊子红火，她当发夹供应商后有些惹眼，不排除有人眼红找事儿。
麦芽拧眉思虑，桂花是她的同学，为人勤快，俩人合拍，当初也是她先邀请的桂花，想着帮扶她一把，麦芽实在不想看她就这么回去。
何况她根本就另有隐情。
麦芽叹了口气。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黑布鞋，有人说：“同志，我要一件白衫。”
麦芽抬头，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穿着蓝布衣，戴着副厚厚的眼睛，直直盯着麦芽看。
麦芽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先做生意，站起身绕到衣服架子前取了件白衫，问：“要中号吗？”
男人点点头。
一件白衫三块钱，交钱后，麦芽发现他没走，在摊子前踌躇着，好像有话要说。
因着那点熟悉，麦芽想对方可能真认识她，静静等着他说话，突然，从百货大楼里出来一个黑壮汉子，直直朝麦芽的摊子冲来。
“臭婆娘，老子叫你回去你聋了是吧！”
汉子眼珠子一转，掀了摊子，大掌要扇向桂花脸颊，麦芽怒斥：“林大壮，你干什么！”
麦芽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桂花的丈夫，大壮。
柳坡公社就一个小学，大壮和她也认识。
怪不得桂花跟锯嘴葫芦似的，不肯说原因，原来是大壮发现她在城里了。
当初麦芽回娘家，和嫂子们呛声就因为大壮出轨，现在，他竟然有脸闹到自己面前来了，麦芽气得脸颊涨红。
“你打，你敢打，我就喊派出所的同志。”
麦芽可不是桂花，家里有三个壮的跟牛似的哥哥，大壮不敢碰麦芽，乔大哥拳头硬的很，手一转，硬生生拐了个弯儿，拍了个空气，粗声粗气道：“你滚开，老子找媳妇关你屁事儿。”
说完瞪着躲在麦芽身后的女人：“桂花，出来，甭让老子去揪你。”
桂花被他吼得身子一抖，看了眼麦芽，深呼吸了一口气，冷冷淡道：“你来做什么，回去，我晚上就归家。”
大壮不依不饶：“臭婆娘，赶紧出来，一个媳妇儿不回家你还有理了，莫不是在城里迷了花花眼，跟人学坏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大壮意有所指就差指着麦芽鼻子骂了。
孩子是麦芽的痛，麦芽气得心抖脚颤。
大壮还在嘀嘀咕咕，说麦芽是个离婚女人，问桂花是不是也要离婚，抛弃孩子。
众人听闻这番八卦，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原来这小老板是离婚了啊。”
“听说还不要孩子。”
“这年头离婚谁不要孩子，狠心啊。”
一个离婚的女人，在八十年代，是稀奇的，受人指点的。
麦芽听着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自打离婚后，不管顾盛南做错了什么，总是有人婚姻的失败归结到她的身上。
说她没本事儿看住男人才让对方出轨。
说她肯定做错了什么让人不喜，反被丢弃了。】
可是，明明是他做错了。
为什么饱受争议的是她呢？
一瞬间，麦芽想逃。
逃离这个荒谬的世界。
但是这会儿，麦芽硬生生忍住了。
她没错！她没罪！她凭什么要逃跑！
众人绯议地越大声，麦芽腰杆挺得越直。
她看着大壮故意说她的底细，把她的生活翻了出来，眼底闪过笑话痛快。
麦芽越冷静。
她原以为林大壮是不爽桂花出来工作。
毕竟之前，因为他出轨的事儿，桂花气结带儿子回了娘家，快俩月没回去了，大壮这种传统大男子主义的汉子，只准他放火，其他人不能点灯，又怎么能忍受得了桂花的反抗呢。
麦芽认为大壮这是丢面子，想拽桂花回去继续给他做牛做马。
然而这会儿，她看出来了。
桂花是个幌子。
林大壮说出这些话，就是冲她来的。
他想毁了她的摊子，让她做不成买卖。
不止麦芽，桂花在大壮指桑骂槐的时候也听出来了，她本是怕连累麦芽不好，现在大壮既然是冲着麦芽来的，桂花气血上涌，也不和他客气了。
麦芽帮了她这么多，她一个人在娘家带孩子过活，娘俩能生存下来，全靠麦芽托她一把，她看不出麦芽是故意请她做发圈，带她摆摊的吗？
但凡大壮有点良心，就不能让麦芽受指点。
桂花抡起支摊的大棒，一棍子朝他闷头劈了过去：“满嘴喷粪的烂玩意儿，猪都不吃的渣滓，你胡咧咧什么！要论坏，有你林大壮坏？打媳妇儿，出轨小寡妇！你不是和人相好吗？好到儿子都不要了，这时候想起咱娘俩了。”
“我呸！”
“老娘要和你离婚！”
说出这句话，桂花陡然觉得自己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轻松许多，越说眼睛越亮。
其他人目瞪口呆。
“啥，这汉子竟也不是个好的。”
“呸！什么人渣！抛弃妻子出轨小寡妇，又来找媳妇儿麻烦。”
“其实人老板离婚关他啥事儿啊，就这烂人，不会是手里没钱，故意败坏老板名声，逼人回家给他做保姆吧。”
桂花听着众人的风向变了，心里松了口气，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和林大壮撕破脸，大家的注意力就引到她这边，不会关注麦芽了。
麦芽清楚她的这番心思，心情微微震动。
同时，她也惊讶桂花离婚的举动。
离婚是私事儿，不过出轨偷情一向是八卦热点，饱受人民唾弃，桂花毫无保留撕开脸，大壮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方才围着麦芽指点的人，围着他指指点点，大壮恨不得打死桂花，一张黑脸气得青筋蠕动，随时就要爆起。
麦芽立刻让桂花跑去喊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趁着大壮恼羞成怒，理不直气不壮，有公安同志见证，赶紧让桂花离婚。过了这个桥就没有这个店了。
大壮心里有鬼，但是他不信麦芽真让桂花去喊公安。
认为麦芽是想吓唬他。
“当官不管家务事儿，桂花是老子媳妇儿，她去哪儿，老子说了算。”
麦芽啐了他一口：“呸！好你个林大壮，掀了我的摊子就想这么算了？你当我麦芽好欺负吗？”
“要么赔钱，要么报警，别想轻易走。”
麦芽本来就是在投机倒把，把公安招来，到时候不定是谁进橘子呢。
难道麦芽不怕？
麦芽：“我本本分分做生意，有啥好怕的。”
况且现在摆摊早就不算投机倒把，也就林大壮这种一辈子没出过大队的汉子不知道。
大壮瞧麦芽这么淡定，心里捣鼓。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砸了摊子，让麦芽干不下，现在目的完成，不想赔钱见公安，转着眼珠子就跑。
麦芽急了眼。
跺了跺脚，赶忙去追。
桂花还要离婚呢，可不能让他跑了。
然而大壮跑得快，眼看就要蹿出这条街了，麦芽看到陆学西就在大壮前方，身边跟着猫儿，俩人休假呢，麦芽惊喜大喊：“陆学西，抓住他！”
麦芽和一个面目狰狞的逃跑大汉。
陆学西选择相信谁？
一阵天旋地转，大壮感到胳膊传来一阵麻痛，他的逃跑就此结束。
陆学西：“他作甚事儿了？”
麦芽是疾跑过来的，白净的脸蛋嫣红嫣红，在猫儿的小手轻拍下细细喘着气儿。
“这混蛋掀了我的摊就想跑。”
陆学西望向大壮的眼神顿时锋锐冰冷。
大壮耍浑：“不过是碰了碰你东西，谁掀摊了，谁看到了？”
他蛮横地瞪向四周，几个胆小的摊主纷纷撇开眼。
大壮表情满意。
瞧，没证据。
就是这妮子喊来公安又咋滴。
麦芽简直气笑。
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我作证。”
徐文彬刚迈出一脚，撞进大壮凶狠的牛眼，吓了个哆嗦，抬起的腿儿又刷地放了回去。
然而他看着白净的麦芽，犟着脖子，勉强稳着表情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我能作证。”
麦芽惊讶地看着那个眼熟的买白衫的同志，心里涌上满满的一片感激，她想等会儿事情解决了，一定要留下听他说什么。
随着徐文彬吭声，学麦芽摊子的小年轻也出声：“我看见了。”
其他围着的摊主小老板纷纷附和：“没错，我们都能作证是你掀了老板摊子。”
陆学西拧眉，让麦芽看着猫儿，直接把人带回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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