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追尾的麦麦

15、第 15 章

　　梦在深海，水压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胸口发紧，她向漆黑中唯一的光亮尽力游去，冷不防被身旁伸出的一只巨大的触手缠住。
　　盛天荫绷紧了身子，挣扎良久，却抵不过这巨物几乎能撼动天地的力道，被卷进柔软的高墙中，层层裹住。她筋疲力竭，绝望地看着那一点光亮消失在无尽的触须中……
　　？！
　　她呼尽最后一口气，猛地惊醒，发现自己陷在柔软的床垫中，被子早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胸口伏着的小脑袋动了一下，还在熟睡的女孩儿偏了偏脸，鼻尖蹭在她不可言说的部位。
　　天……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执念，睡着了都不肯放手。被压了一整晚，盛天荫浑身酸痛，尤其是胸前，感觉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她才刚醒，头就已经开始疼了，但看见小丫头安静的睡脸，竟然生出一丝不想打搅的念头。只是这念头刚升起来就被掐灭了——她没那么好的脾气，能对人一再忍让。
　　她伸手去推那女孩儿的肩，来回几下却并无效果，心头火起，干脆揪住了那白嫩的脸蛋，用力地拉了拉，毫不怜香惜玉。
　　“嗯……”
　　女孩儿从梦中疼醒，半边脸都皱了起来，睁开迷蒙的睡眼，与她满含怒气的视线对上，蓦地清醒过来。
　　那张小脸刷的一下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霎时精彩。盛天荫冷眼看她手忙脚乱地爬起身，缩在一旁心虚又歉然地道：“对不起。”
　　“真不知道你是胆大还是胆小。”盛天荫冷哼一声，缓缓撑起身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疼，哪怕动一下都会牵扯到全身跟着酸痛。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后者正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跪在一旁——就像她发小家里那只犯错后等待发落的小狗。
　　真是个大麻烦。她抚着额头沉思一会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发掉这个麻烦。但一瞥到那双红肿着的眼睛，她的心不禁又是一软。
　　“下周六晚上八点，自己过来。还是上次的地方。”
　　盛天荫看见那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溢出湿漉漉的欢喜之意，心里便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有些沉重。
　　“别高兴得太早了。”
　　她穿好衣服，瞥了一眼那只藏不住开心的小宠物，眼神里一点怜悯之情闪过，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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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悦回到宿舍时正值午休时间，练习生们还在各自抱团聊天，她的到来使她们的注意力暂时得到了转移。一夜未归，穿的还是昨天出门时的衣服——女孩儿们大多露出了不屑又嫉妒的神色，没人跟她打招呼，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她早已习惯这种关系，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收拾。在这样有着竞争关系的团队里，小团伙并不鲜见，每个小团伙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可能互相敌视。至于她，由于第一天来到这时王迪的主动而错过了选择团体的机会，直接被这些女孩儿归类成了王迪的队友。
　　王迪在整个大团队里并不受欢迎，或许是因为性格太傲气看不起别人，又或许是因为天赋不错总惹得老师夸奖，但总之是连累了她也要受人冷脸。林悦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生活在冷漠和恶意竖起的高墙里，总会感到孤独。可是今天一切都不同了，那个人给了她一个美好的约定，使得周围的一切不美好都淡化了影响，留不下任何痕迹。
　　她轻声哼着歌，把橱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叠好，开始收拾洗漱用品。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个关系户嘛。”
　　“谁知道昨晚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高兴，没准睡出资源来了。”
　　“你酸什么，能爬上大佬的床也算本事。咱们这种不入流的，只能凭自己努力咯。”
　　故意放大了音量的私语传进了林悦的耳朵里，她收拾衣服的手顿了顿，暗暗捏紧了。
　　“什么年代啦，现在笑贫不笑娼。咱们这伙人反倒要被人看不起，懂不懂？”
　　林悦轻轻呼了口气，闭起眼睛，在脑海中回忆那个人的模样，想起她酒红色的发丝曾拂过自己的脸颊，那双妩媚的眼里流转的目光……
　　阴阳怪气的聊天还在继续，但她已经能将之抛在脑后了。周六，八点，她咀嚼着这个梦幻一般的约定，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咱们在这说得起劲，人家根本不睬。有大佬傍就是不一样啊。盛皇练习生筛选那么严格，还不是说进就进。没意思，大家散了吧，在这儿呆着可真压抑。”
　　女孩们的针对没有收到意料中的效果，纷纷气馁，最后陆续离开了。林悦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感觉浑身精力流失，默默地倒在床上开始放空。
　　没过多久，门又被人推开了。林悦打定主意不理会这帮人，因此仍是静静闭眼躺着，然而来人却不打算放过她，竟然走到她床边，在她肩膀上推了推。
　　“悦儿，醒醒。”
　　是王迪的声音。林悦睁开眼，看见她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身上也是穿着同昨晚一模一样的衣服，心里有了底。
　　“昨晚干嘛去了？”王迪将她上下打量一轮，露出一个不可言说的笑容，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个时间在睡觉。”
　　林悦勉强勾了勾嘴角，回问：“你呢？”
　　王迪仰着脖子大笑一轮：“彼此彼此。”
　　像是为了庆祝她们这个“会所联盟”一齐获得巨大成功一样，她也倒在床上，伸手揽住林悦的肩膀，好不亲热：“刚我回来碰见程丹扬那伙儿，人家可酸着呢。你是没见到她们那嫉妒得要死还要装不屑的眼神，笑死我了。”
　　林悦不想与那个人以外的人有亲密肢体接触，但终究没能挪开。她现在处于巨大的喜悦冷却下来的余烬中，身体有些发冷，又觉出一些孤独感，急需另一个人的陪伴。
　　“真把娱乐圈当学校呢？单凭自己努力就有用了？”王迪冷哼一声，恶意十足地道：“别看她们现在假清高，真有机会到面前了，一个个衣服扒得不知道有多快。”
　　林悦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没有答话。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王迪忽然勾紧了她的肩膀，语气很不平静：“过几天宋烨有个广告要拍，关于运动饮料的，我可能有机会了。”
　　宋烨是盛皇最近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国民度很高，粉丝的购买力不是一般的强，代言产品的销量自然不用说，因此能请到他的都不是普通的品牌。能在宋烨的广告里完成首秀，这个机会实在太珍贵、太让人惊喜，王迪一个人憋了一整夜，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非得与另一个人分享不可。
　　“女一号？”林悦也吃惊不已，她对身边这个女人的估计现在看来仍然不足，一夜之间就攀到这样的机会，手段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说不定。”
　　王迪的笑容里隐藏着激动与自豪，她偏过头来瞥了林悦一眼，眼神勾人极了。
　　“总共有三个女生出演，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演哪个角。”
　　“恭喜。”林悦也笑了起来，她确实有几分真心是在替这个“朋友”高兴。就算是从虚与委蛇开始的这段友情，两个月下来朝夕相处，难免也会弄假成真。
　　“也没什么好高兴的，离熬出头还远着呢。”
　　王迪嘴上虽然这样说，笑容却止不住：“你呢？昨晚怎么样？”
　　林悦既不愿意骗她，也不能完全吐露实话，沉默了一会儿，只说：“只是搭上关系了，没有说要给资源。”
　　“那也不急，总会有的，人家总不至于白……”剩下那个字太粗俗，她没能说出口，拍了拍林悦的肩，话音一转：“不过呢，也有那种恶心人的，只吊着你从来不给真东西。你得擦干净眼睛好好看，最重要的是多跟人交换信息。”
　　她的关心止步于此，炫耀的心思却是憋也憋不住，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免不了洋洋自得道：“你才刚来，什么也不会，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虽然外形是很有特色，很合某些人的意，但你没手段，往往只是白白吃亏罢了。”
　　往常王迪但凡说到跟这方面沾边的一些东西，林悦总是敬而远之，态度表现得很冷淡。可现在，她的想法却不可同日而语了。对于盛天荫，本真的这个她没有能力留得住，她对这个再清楚不过——那个人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欲望，而单纯只是对弱小可怜之人的怜悯和心血来潮的疼爱。
　　她想留住她，就一定不能只是展现出自己原有的样子，哪怕要带上面具变成另一个人，使尽曾经不屑的手段和计策，那也是在所不惜。
　　林悦抿了抿唇，慢慢转过头，仍然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身边的“朋友”，盛满诚恳。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