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追风的射手

11、第 11 章

　　春节过后，我一直在云城。
　　因为外婆的病情，我们的事一直未提上日程。
　　我计算着回榆河的日子。
　　我们无比期待着再次相逢。聊天记录长得就像世间最美的情诗。
　　我好像又开始，有点信任他。安全感那样重要，我居然有慢慢感受到。
　　直到有个深夜，承岙给我发消息，他说他有点点难过。
　　我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看到消息，如果那天我早些睡着，如果那天……
　　可是没有如果。
　　我回复了承岙的消息。
　　可是他告诉我说：想想，夏芜结婚了。他说，我那么难过，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想想，我不知道该和谁说。他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是，对不起，想想。
　　他一边和我说着对不起，一边告诉我他多么爱夏芜。
　　我居然没有崩溃。
　　我说，那就再见吧，承岙。
　　然后我们就真的再也没见。
　　我这次是真的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是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他在我最爱他的时候，给了我当头棒喝。当初死皮赖脸纠缠不休的人是他，最后想要离开让我放手的人也是他，
　　我没有很难过。
　　我只是有点委屈。
　　可是不久之后，我就知道，夏芜没有结婚。她不过是不愿意低头求和，所以随便放出点风声就可以等到承岙回头。她知道，就算她真的结婚，承岙也铁定会抢婚。
　　我还知道了，我不过是承岙和自己博弈的棋子。他对我贴心温柔的时候，是因为夏芜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而他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他说要和我结婚，是因为夏芜说不会嫁给他。我感冒发烧他失约的时候，是夏芜喝醉了让他去接她……他每一次的消失，都是因为夏芜需要他，愿意让他陪着的时候……
　　他就这样，一面甘之如饴，又一面不甘于此。
　　所以，有了我。
　　我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他们分分合合，他们吵吵闹闹。他们都认定彼此才是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
　　可是我呢？我也曾想过要陪我心爱的人，一生一世。我也曾计划过和心爱的人一起的未来。我也曾再三确认过属于我的心意。我也曾，那样认真又无所畏惧地捍卫过我的爱情。
　　可是我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我收到了承岙的请柬。
　　“我的乍见之欢，我的余生浪漫。”承岙穿着喜庆艳丽的大红色喜服，看着他的新娘。志得意满，春风得意。
　　眼泪突然就滴落下来，隔着水汽，望见了那天午后的霞光，他们并肩而行，逆光而来，而我站在风里，看着自己的裙摆轻轻晃动，又归于沉寂。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收到这份请柬，也不知道这是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寄给我这份请柬。
　　我突然想去参加这场婚礼。
　　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出席，才能祭奠这场可笑的相遇。
　　我打开手机，一个一个地删除了所有关于婚礼咨询的联系方式，删除了所有看过的婚纱摄影，然后通知完所有预定的伴娘朋友，看着窗外日升月落。
　　其实说了再见那时候，我并没有认为我们会就那样结束。我以为我们还会有以后。我以为只要我逼一逼他，他最后还是会选择和我结婚。
　　虽然我也预想过我们没有在一起的结局。可是我从没预想过，最后会是他们依然在一起。我曾对他说过，我接受我们分开，有理由也好，没理由也好，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们分开以后你会和前女友复合。
　　一语成谶。
　　哦，不。
　　其实他们从未分开过。夏芜从不知我的存在，他们每次的吵架都是她单方面的决定，她知道承岙并不会真的离开。所以她才会那样高傲，又那样任性。
　　那是我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来自承岙的，包容。
　　而我，在他们共同的朋友圈里，仿佛伺机而动的第三者，绿茶婊，破坏了一段神圣的爱情长跑，插足了他们多年以来的爱情。夏芜不过是和承岙吵架，气头之上的分手怎么会算数呢？这一点夏芜知道，承岙知道，他们的朋友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这场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终于落幕。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莫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