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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期盼和失望 ...

  •   在这个故事里,主人公叫胡小木。他的父亲是一名政府公职人员,母亲是一名医生,爷爷奶奶和外祖父母都是按月领取退休金的老人。胡小木所在的这个家庭说不上富足但是一定足够殷实,胡小木的双亲健全并且工作稳定又收入可观。投胎到这样的家庭,确实需要些运气,他确实足够幸运。
      他的出生被赋予了巨大的期盼,被赋予巨大期盼的原因:有好几个,一是中国人骨子里对家族传承的无条件信仰,不管基因好坏,流传下去是第一要务;二是他们祖上好几代单传,到他这里又是单传,在他被怀上之后不久他的父亲胡德路就被医生诊断出了治不好的不育症;三是他的父亲因为无心仕途而用大把的闲暇时间去期待这个孩子,母亲则是一个极爱孩子的女人。这三道加持,足以让这份期盼甜到腻、欢喜到沉重。最后的结果确实是沉重的:生出来的胡小木在后来被发现成了一个傻子。
      这一发现发生在胡小木13岁这年。他读初中二年级。可能确实这是他们夫妻不该得到的,东方的老天爷或者西方的上帝只是想哄他们开心一下,哄过之后的哭闹,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呢。这一年四月的某一天,天气如何都不重要,主要是胡小木的一个问题把他自己变成了傻子这个事实摆到了所有的家人面前。
      这一天是胡小木生日,胡小木的父母爷奶外祖父母欢聚一堂,幸福祥和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屋子,当胡小木吹灭蛋糕上的蜡烛许愿过后,被胡德路问及许的什么愿的时候,他的回答吓坏了所有人:“我想我们一家人都分开,各走各的路,再不相见。”
      偌大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呆住了。胡小木的母亲付东霞对胡小木的这句话反应最大,她脸上先是出现懵住的表情,随即转变为惊诧,接着又是不可遏制的愤怒爬满了一整张脸,最后爬进了眼睛里,瞳仁里的两团火把眼睛都烧红了,她不自主大口喘着粗气,涨红的脸鼓得老高,把巴掌高高仰过头顶;击打声和胡小木身体跌倒撞击桌椅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同时在房间里回荡的,还有付东霞狠狠的咒骂声:“畜生!”
      相比于付东霞,胡小木的父亲胡德路对这件事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强烈,他只是沉默着,静静看着这整个过程。
      胡德路作为一个长久在公职系统供职的人,性格里有职业习惯加进去的平稳,而他生来的性格又是不争不抢的,所以这两样加起来,他的性格就显得更柔软了。因为不争不抢的性格,他在单位里难免经常被拿来拿去作软柿子捏,或者时不时被不同的人指派各种繁琐劳累的活。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反而进一步巩固了他平稳的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的性格,这些经历让他更宽容、更忍让、更和善。
      这样的变化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得到些许感谢的话、温暖的关怀,但是长久了,他们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了:在办公室里,提水的是他,扫地拖地的是他,倒垃圾的是他,被其他所有人指使来指使去的还是他,被背后议论憨厚老实的又是他,总之他虽然不是糟糕透顶的那一个,但是一定是最好欺负、最好使唤的那一个,这样的人在一个集体里肯定会有一个,他们看似是最受欢迎的,但是一定也是被最多人需要的那一个。胡小木的父亲老胡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
      一个独立的人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产生联系之后,因为利害的权衡、相互的试探而撞击出来的黑暗、邪恶、奸诈、背叛、欺骗。
      胡小木从破碎的玻璃和坍塌的桌子上移开并站直身体的整个过程,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同他倒下去之前一样,并且他还用眼神回敬了他的母亲:“怎样?爽吧?我很乐意如此!”很明显,母亲也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应对,所以只是用眼睛瞪着他。胡小木用右手擦掉了粘在脸上的奶油和三根折断了粘在脸上的蜡烛,去洗漱池洗干净了手和脸,转身上楼走回自己的卧室去了。他的这一套动作连贯又自然,给在场的人传达的信息和他用眼睛传达给父亲的信息如出一辙: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很乐意如此,这很正常,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胡小木用手擦脸上的污物的时候胡德路递上去了一张抽纸,但是胡小木没有接。
      胡小木走进卧室关上门以后,一家子人坐在坍塌的桌子前面,集体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胡小木的父亲胡德路说道:“我看胡小木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精神有点问题,明天一早我给她班主任请个假,你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胡德路说这些话的时候脸朝着付东霞。
      “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付东霞喘着粗气朝着胡德路说道。
      “这样是对的,”胡小木的爷爷接上了话,“应该检查检查。不过小孩子,可能是一时心情不好,说了胡话,不要太过苛责他。”胡小木的爷爷是听到了学习压力大这句话,才想起来确实有道理,顿时心里生出来了对胡小木的爱怜,所以话里都是向着他的孙子。
      “他上初中了还小?过了今天都十三岁了!”付东霞用极其生气的口气说着这一句。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显示胡小木一切正常,尤其是各项精神指标都正常。这个结果让全家人松了一口气。但是,胡小木接下来的一些表现让这个家庭慢慢笼罩上了一层阴雨——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以一句话令在场的人惊讶,同时令在场的人立刻生出一个看法,生出一个胡小木是傻子的看法。
      胡小木这种状况的持续使这个家庭渐渐陷入了苦闷的深潭里,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影。胡小木的父母不得不带着他四处求医,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到后来甚至远走乡间求取偏方,可是仍然无效。胡小木的爷奶和外祖父母也放弃了晨练、逛公园、打牌,联系多年未见的老同事、老朋友,登门拜访近处的同事和朋友,打听好医生,索取解药。总之,一家人就像陷进沼泽里的鹿群,奋力挣扎着,这种挣扎是必要的,也是徒劳的。
      在这痛苦挣扎的过程中,被寄予最大希望的,是胡小木的母亲,因为她是专业人士,是医生;而曾经让家人看到最亮的希望的光芒的,也是她。
      她先是联系了在省城医院工作的老同事,给她安排了院里最权威的精神病专家,经过了见面的客套寒暄、简单了解情况,然后就是专业询问、仪器检测,最后专家给出的结论是有病,但是尚不定性,所以要留院观察。结果是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钱花了不少,无果而终。
      虽然病情不见好转,但是离院之前的感谢还是必要的,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
      本来寄予厚望的一次探索以失败告终了。虽然这一次的探索结果并不如意,但是这个病在付东霞这里并没有被放到一边,她还有招数。她在办理出院手续的同时就联系了另外一家医院,这是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精神病专科医院,资历老,名医多,技术积淀很厚实,他的同学是这家医院五官科的主治医师。在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这个张医师很是同情,赶紧帮着拿到了这医院里经验最丰富的精神病专家的挂号牌,一番折腾下来,前后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病情不上不下,维持原样。从这家医院走的时候,专家给开了几盒药。专家开的这些药付东霞都认识,就是常见的抗抑郁的西药,看到了这些个药,付东霞心里明白,这个医生也是没招了。
      这一次是被所有家人最看重的求医了,因为那可是全国一等一的医院,里面也是一等一的专家和医生,那些专家和医生毫无疑问会被胡小木的家人想成是经验丰富的、医术高明的,甚至可以是妙手回春的、药到病除的,但是结果是和上一次差不多。这一次的无功而返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希望。
      在这个病第一次表现出症状的时候,家里人在胡小木母亲的建议下并没有那么武断,而是事先做了充足的工作,才下定决心要去找医生的。之所以这么慎重,因为这是很合理的慎重,毕竟这只是一句话而已,毕竟他儿子之前一直很健康,还是班里和年级里成绩拔尖的学生,还有他平时言辞一向温顺识大体,还有他一直都是那种乖乖孩子,还有他的同学、老师对他的日常评价也没有反映出他有什么出格的内容或者是精神出问题的预兆,如此等等,总之,这病是突然发作的,没有预告的。所以,他们的一家人才用了慎重的态度去处理。
      为了进一步确认情况,付东霞在胡小木生日的第二天上午带着胡小木从医院里出来以后,就去胡小木就读的学校走访了任课老师、同学、班主任。任课老师的回答是这孩子很好,学习认真,自律,除了老爱发呆,再找不出其他缺点了,他该活泼的时候活泼,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而且可以从行为和表情上看出来,这些活泼和严肃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做出来的,而是从心里迸发出来的。
      为了充分了解情况,保证所了解到的情况真实、客观、科学,付东霞问了老师以后又问了胡小木的同学,他的同学、同桌都说他很好相处,不由自主都喜欢他,还有两三个小女生主动给他写过纸条。
      然后付东霞又问了他的班主任,班主任说他学习专注、有条理、能抓住重点,就是一句话,有自己的一套能取得好成绩的学习方法。班主任还说他性格属于中间属性的,既不内向,也不过分开朗。班主任又的说他学习成绩是体育、文艺、文化课全面发展,都很均衡。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师心里由衷的喜欢溢于言表,竟然一时忘了付东霞开始时候跟她讲的胡小木精神出问题的事情,自然也忘了估计付东霞的低沉情绪,只是深情说道:“这真是个难得的好学生!这是一棵好苗子!我要好好培养他……”赞美之词顺口而出,喜爱的颜色在她脸上跳动,眼睛里闪着的是兴奋的光。这老师说完以后见对方久久不作回应,方才清醒过来,谈话就此告终。
      另外一方面,考察完了外部情况,付东霞又从内部出发去寻找病发前期的蛛丝马迹的异常。她和所有的家人都单独交流了这个问题,共同回忆了近期凡是跟胡小木接触的全部过程,过程里的每一个细节,如果用一个反义词来形容这个过程,那就是如数家珍。尽管这整个过程很细致,但是他们依然一无所获,以至于最后付东霞和她的家人们一度认为这只是个意外,那一天的事情是胡小木的神经错乱,是一切机缘巧合的绝妙碰撞。
      这两方面的排查过后,又过了几天,付东霞才带着那天上午在她自己工作的医院给胡小木出的诊断证明、带着胡小木去了省城的医院,从省城的医院回来以后过了几天,才又去了那一家在国内很有名的精神病专科医院。

      这一切都过去以后,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突然,又有那么一下子,付东霞想起来,前不久,胡小木感冒发烧过一次,这让她恍然大悟,同时仿佛是抓到了期盼已久的救命的稻草。这让慢慢沉入绝望的泥潭中的付东霞开始幻想新的希望了:
      肯定就是发烧影响了脑神经,所以才会在欢聚的场合说出那样的傻话!肯定是!一定是!无疑了!只要找到病根,病就好治了!哈哈!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医生看好了……
      付东霞这样想着,自己竟然也笑起来了,但是一声欢笑过后,她从美好的憧憬中清醒过来以后,她也明白了,她的这些憧憬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脑子里决定要试一试,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在当天晚饭后,胡小木进自己屋里并关上门以后,付东霞就跟家人们说起来了这个事情。这个时候胡小木的外公、外婆已经回到自己的家去了,胡小木的爷奶还住在胡小木家。这一家子人也是被这打击击倒了,被渴望恢复如初的梦幻迷住眼睛了,竟然对付东霞的说法全部都信以为真。他们一拥而上,热烈讨论起来,有的说等发烧的遗留症状流鼻涕彻底好清气了,这奇怪的病症也就随之从他身上会消失的;有的说要不再去买几包感冒冲剂,让他的鼻涕赶快止住,这样就彻底好了;于是又一个说,我的床头柜里还有一盒呢,这一盒就被立即取来,放在了胡小木的床头桌上。
      一切做完之后,胡小木把药喝下去之后,大家都大喜过望,热切期待着病情的好转。为了让儿子快些回到家吃药,从第二天开始,付东霞亲自开车去校门口接胡小木,虽然学校离家不到一公里。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胡小木吃药这个事都变得备受瞩目了,他们看着他喝进去药,心里的一块儿石头被化解,仿佛这是救命的药,生命垂危的病人喝下它立刻就会活蹦乱跳红光满面,又仿佛喝药的不是胡小木而是他们自己,喝下这药他们就会无忧无虑像胡小木健康的时候一样一家人快乐的生活。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主观的幻想,是基于对糟糕现实的不接受而自我安慰制造出来的幻影,这药,对这病毫无效果,虽然鼻涕是止住了,也不发烧了,但是其他的一切照旧,更意外的是,这药还使胡小木的精神不稳定的情况加重了,或者准确点说,不知道因为什么,胡小木的精神不稳定的情况加重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回,胡小木喝下那感冒冲剂之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这个时候付东霞加班结束,急匆匆赶回来了,之所以急匆匆,很明显,并不是因为肚子饥饿或者是工作劳累,而是急着回来督促儿子吃药呢。她跨进院子大门的时候,胡小木的奶奶就急切又期待地告诉她:“我们已经亲眼盯着他把药服下去了,他喝得很干净,一滴不剩,喝完之后情况好着呢!现在正在屋里写作业呢!好孩子……”她说完了主要内容继续没完没了自己嘟囔着,这是她的习惯。她的这个这习惯就像她脸上爬满的皱纹和眼睛里温暖的光,还有慈祥的表情,以及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老年斑,这是岁月赋予她的礼物,不管她是否乐意接受。付东霞听到了老人的告知之后还是不放心,就径直上楼进了胡小木的房间。
      “你进来干嘛?”付东霞刚推开门胡小木就用警惕又有几分愤怒的眼睛盯着她,同时放下笔,直直站起身体,“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他站直之后又提问,准确的说是质问,因为他的语气比上一次更重了,表情比上一次更冷漠锋利了。
      “我……”她竟然一时语塞,才想起来因为情急没有照例敲门,“我是你妈!我可以不敲门进来!”很可能是因为慌忙赶路情急,浑浊的思绪和情绪还没有理清楚,再加上心情的急切,所以她用权威加上生气的口气一字一顿说了这一句。
      “生病的不是我!是你们!你可以出去了!”胡小木立刻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回答道。
      付东霞被胡小木的话惊得脸都白了,一时竟然呼吸不上来,昏倒了。付东霞气的不是胡小木的前半句,而是后半句——你可以出去了!付东霞在昏倒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句话呢。在付东霞呼哧呼哧出着大气昏倒之前,她还不忘扫了一眼桌子,看到碗里已经被喝得只剩些残液了,才彻底放下心,倒下去了。
      虽然是被胡小木给气昏倒了,但是醒过来以后,彻底清醒以后,付东霞深深后悔不该如此,因为医生反复叮嘱过她,同时她自己的职业素养也让她深刻明白,胡小木的这种情况尤其忌讳剧烈的吵闹、情绪的巨大起伏。
      事情至此,在胡小木的家人的眼里,胡小木的病情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了,但是这个时候该看的医生也看了,能考虑到的也都考虑了,该做的也做了,已经接近毫无办法的地步了,所以他们也只能各自哀伤而别无他法。
      除了这些激怒家人的胡话,在日常里,胡小木时不时也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只不过没有那么明显的杀伤力。比如在有一顿晚饭的饭桌上,大门口马路上有行人和车辆路过,邻居家养了五年的二哈总会叫个不停,在这一方面的表现上它完全摆脱了传统二哈憨傻的习气,这个时候胡小木就神秘兮兮地说:“这狗叫得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人太拥挤了,我得得离开这。”
      月光和院墙外黄色的路灯光照着他的侧脸,他手里举着的筷子是静止的,泛着油光,他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敞开的大门门洞,浑身一丝不动,仿佛呼吸也要停止了,仿佛魂飘到了不知名的遥远荒野了。
      胡小木的状态和表现像巨大的磁铁吸引细小的铁屑一样把家人紧紧吸在上面,他们的汗毛开始竖起来了,他们突然明白了毛骨悚然这个词了。
      下一刻,胡小木的奶奶第一个摆脱了这吸引,迈着碎步,抬着因为年老而有点罗圈的腿慢慢把大门关上了。她往回走来的时候因为沉重的悲伤而身体有些颤巍,微风吹着她轻薄的裤腿和上衣,显得更瘦了,裤腿在微风里都摇摆得厉害,显得里面空荡荡的。她走到胡小木的椅子前面,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里,把他放在腿上,侧身搂在怀里,顿了半分钟,她又把原本搂着他的背和腿的胳膊抽出来,缓缓地放到他的脸上,捧着它,又缓缓地抚摸,语重心长地说着:“孩子啊!你快些好起来吧!快些好吧!快好吧……”这话在胡小木奶奶的嘴里慢慢变成了低声的念叨,她跟着语顿的节奏摇晃着身体,胡小木缓缓睡去了。
      胡小木躺在她的怀里,月光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颜色和刚才似乎并非一个人,轮廓和皮肤都变得柔软了,有生气了,不冰冷了,微风吹动他又黑又直的短发,露出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平稳的鼻息吹动了唇边的汗毛,现在,他的脸是婴儿的颜色了。
      家人的绝望有两个东西做基础,一个是医生的诊断证明,截至目前,他们去了两家医院,诊断的病症相同,都是精神病;另一个就是医生的回复,都说没办法医治。不过情况还没有糟糕到要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里去,因为医生说这是一种奇怪的精神病,现在的临床精神病史并没有这样的病例出现过,所以无从参考;第二是他这个病是间歇性发作,而且频率不高,同时基本不影响智力以及日常生活,所以没有进精神病院的必要。由于以上这些,虽然这一家人因为胡小木的这个事情在心理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实际情况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一切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事情到此,胡小木的父亲基本上没有插手什么事情,也没有表现出来多少过激的情绪、举动、话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期盼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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