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重新做个人了》反叛的大麻虾

2、第 2 章 那我也只好失忆了

　　“已经三天了，大师兄真没事吗？”

　　说话的是一个稍显稚嫩的男声，听起来年龄不大。

　　此刻躺在床上的顾恒安如同被炮弹炸了脑子，头嗡嗡得厉害。也不光是头，身体也似乎……他试着蜷缩了两下手脚，确认自己还是个囫囵个儿，至少没缺胳膊少腿。

　　一直坐在床边的封煜，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被褥，而后对关切询问的小弟子道：“三长老的丹药不是寻常之物，拿来用在这样的摔伤上已是大材小用。倘若修炼之人都这般脆弱不堪，那与凡间的普通人又有何区别。”

　　顾恒安：觉得自己被狠狠地鄙夷了，但又好像没有证据。

　　小弟子点点头。

　　“不用担心，药放下，去上课吧。四长老的课，迟到可是要挨罚的。”

　　“我知道了，谢谢二师兄提醒。”那小弟子乖巧地放下药碗，毕恭毕敬地行完礼，小跑着出去了。

　　四下重新又安静起来。

　　顾恒安感觉自己这几天做了许多梦，可一醒来又恍恍惚惚忘了大半，有种不知山中年岁的感觉，和以前电视里看到的那种走马观花完全不一样。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莫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抢夺了人家的身体。

　　可是阿弥陀佛，他从小到大虽然调皮捣蛋些，可坏事一件没干，一直信奉的都是科学明主、自由法治。于是他只能开导自己，穿越什么的虽然不科学，但既然身不由己，就随他去好了。

　　只有一点，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位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师弟。

　　“既然醒了，就起来喝药吧。”

　　顾恒安眼皮不安地跳动了两下，不知哪里被他看出破绽，只得缓缓睁眼，装出一副刚刚苏醒的迷茫模样。

　　南边的窗开着，此刻阳光正好顺着窗一顷而下，乍一睁眼还有些刺目，但也衬得他面前之人仿佛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剑眉入鬓，鼻梁高挺，面如雕刻般轮廓分明。这模样即使放在现代也称得上是丰神俊朗。

　　封煜在他床前端坐，已换了一身衣服，玄纹云袖一尘不染，发髻一丝不苟以银簪束起，眉尾处坠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奈何神情肃若寒星，让人一丝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顾恒安不敢劳动他，只好自己撑着胳膊坐起来，顺手将枕头塞在背后也方便靠着舒服些。这一动弹才察觉出身上只是些酸痛症状，和预想中不大一样，看来刚才他们说的药很是灵光。

　　“我……”顾恒安清了一下喉咙，有些不自在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封煜先是一怔，而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是蹙眉道：“先喝药。”

　　一股熟悉的冲人味道钻入顾恒安鼻腔，令他头脑发晕。前世他就常喝中药，这么久下来也没有因此习惯这种味道。

　　顾恒安本能地抗拒封煜递过来的药碗，故手指刚碰到碗边，便僵硬地推拒：“太烫了，再等一会。”

　　封煜低头看了顾恒安一眼，没再催他，而是将药碗搁置在一侧，换了话题：“师兄这是摔了一跤，脑子不清醒了？”

　　顾恒安眨了眨眼，谦虚道：“有点。”其实是大部分。

　　“那便是不记得自己为了个外门男弟子，有违宗规、私相授受、拒不认错，最后闹得全宗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喽？”

　　封煜每说一个词，顾恒安额上冷汗便多上一分。平日里再正常不过语调，经他口述，硬是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想起梦里他和那个叫李霄云的，发不发乎情不知道，但绝对止乎于礼。可一来他并非本尊，并不通晓原本那个顾恒安心中如何所想，二来这梦做得不全，对事情的原委尚未琢磨透彻，他也不好定论。

　　故此顾恒安只能认命背锅，苦笑着强行挽尊：“确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封煜又定定地看他一回，意味不明，不知是不是在试探真假。

　　顾恒安被他看得心里头发毛，赶忙指天对地地发誓：“我过后一定改过自新，认错认罚。如若再犯……”

　　封煜估计是嫌他啰嗦，抬手叫停。

　　“发誓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师兄这次言信行果，往后莫要再视宗规为无物。身为落云宗的首席大弟子理应给其他师弟做个榜样，而不是成天耽于旁的享乐之事。”

　　看来之前的顾恒安惯会抵赖，没给封煜留下什么好印象。他挂着大师兄的名头受尽优待，做事却肆无忌惮，作天作地，不顾后果，不考虑他人，最后落得被同门轻视，被师弟质疑，多少也有自作自受的成分在里面。如今要想转变旁人对他的态度指不定要费多少功夫，这样说来此前的顾恒安给他挖了不少坑啊。

　　“好说、好说。”顾恒安巴结地笑道，而后想起什么：“所以，这次会怎么罚啊？”

　　他之前犯的事貌似很严重，需要做点心理准备。

　　封煜一愣，眉头皱的更深了，缓缓道：“十计天雷鞭。”

　　顾恒安“啊”了一声，没想到真要挨揍，内心不免后怕。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穿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人家受过，在所难免。

　　封煜也不戳破，看着他演戏：“不过，好事也是有的。”

　　“师兄这一摔，倒是升上了筑基期。”

　　“筑基期？”顾恒安对他们修仙水平的划分概念不是很深，之前瞧着和他前世里翻过的几本玄幻小说类似。但他记得那个姓陶的姑娘嘲讽过顾恒安实力只有炼气期，没想到一眨眼就升级了。

　　“导致现在宗里都在传，别人升筑基渡的是天劫，师兄倒好，渡了个情劫。”

　　这话封煜绝对不是在恭喜他，顾恒安很清楚。毕竟他现在不被立刻拎起来教训一顿，已经是看在有伤在身的份上了。

　　“反正都是劫，你看我这不也摔得不轻嘛。”他转头给封煜看后脑袋的大包，十分努力地意图蒙混过关。

　　“伤好之后，刻苦修炼才是正道，望师兄不要再做出那些容易误导年轻弟子的行为，他们其中很多人还心性未定，倘若都学得同你一般，日后的落云宗恐怕免不得被其他门派常看笑话。”

　　封煜的慎重顾恒安都懂，要是让落云宗的弟子都以为升级那么容易，岂不是乱了套，所以答应得也干脆。

　　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封煜有些诧异，心道这人莫不是转了性，起身端起之前药碗递给他:“已经不烫了。”

　　说实话顾恒安闻着这味儿就想吐，可封煜强硬地几乎要怼到他鼻子下面来了，左右逃不过，干脆一闭眼屏住呼吸、一鼓作气闷头给干了。末了悄悄龇牙，心道这草药味可比在现代喝的苦多了。

　　封煜就站在那盯着他，神情漠然。

　　“多谢师弟。”顾恒安一面腹诽心谤，一面想着喝完药怎么送客。感觉这么大一座冰雕摆在自己面前，呼吸都觉着比平时压抑。

　　“这一番照顾我多有辛苦，我既已醒了，师弟还是早先回去歇息吧，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

　　“不辛苦，师父闭关，照顾师兄是我理应尽到的职责。只是师兄似乎还有什么事忘记了吧？”

　　封煜皮笑肉不笑地表情让顾恒安有些瘆得慌：“什么事？”

　　封煜玄袖一挥，之前他看着碍眼故用法力隐去的冰缠丝突然呈现在顾恒安眼前。

　　“这个东西，还得劳烦师兄帮忙解开。”

　　顾恒安从刚才开始就狂跳的眼皮果然应了验，这玩意怎么解他也不知道啊。若不是封煜提醒，估计都忘了这一茬。他快速搜索了一下七零八碎的记忆，里面也没有关于冰缠丝的特写。

　　艹，送走个瘟神怎么这么难。

　　封煜不知他还在等什么：“怎么？师兄舍不得我走？”

　　周遭空气实在太过安静，顾恒安连问话都小心翼翼地：“师弟说该如何解啊？”

　　“我怎知你心中掐的什么诀？”封煜微微愕然。

　　“那我就更不知了。”顾恒安怯声道，“脑子摔这一下，暂时不大好使。”

　　承认自己是个傻逼不难，但是如果说自己是穿越的，很可能下一刻钟，他就被架在火上面烤了。毕竟这是古人驱邪常用的招。

　　封煜才算明白他的意思，面色铁青：“你真失忆了？”

　　这梗不新鲜，顾恒安用过不止一次，他原以为只是这次演得格外像些。

　　顾及往日，顾恒安最不耐烦的就是他。倘若真要将两人绑在一起，恐怕顾恒安比他还想要先解开冰缠丝。

　　顾恒安满脸无辜又无奈，用沉默控诉：敢情我都说半天实话了，您一点没信啊。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封煜先妥协。他召出一道灵符，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画上几笔，顾恒安还没看清其上写了什么字，那道灵符便像长了翅膀般，嗖得钻出窗户朝外飞去。

　　见顾恒安越是一脸新鲜地看他发灵符，封煜越是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等着，一刻钟。”

　　顾恒安便好整以暇地等上一刻，反正死猪也不怕开水烫了。

　　不多时，外头果然传来声响。

　　顾恒安透过窗户只看到半只木质的红色翅膀，看模样像是某种机关术。

　　“师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一身灰蓝色的袍子，背着一个长挎包，可能是走得急了，额上有几滴汗还没来得及擦。但这丝毫不损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彼时一进门便让人如沐春风，看见顾恒安醒了眉眼更是弯起涟漪，好似一直带着笑意，让顾恒安不自觉地感到亲近。

　　“三师弟。”

　　封煜倪他一眼：“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伏遥。

　　还没等顾恒安答话，伏遥连忙放下挎包，紧张地搭在顾恒安的手腕上查探：“失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