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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谁是第一个受害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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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安的身体已经完全变回原样。
趁这会功夫,他还在朱子睿的指导下,有模有样地学起封煜打坐,吸收灵气。
“你这也没啥用吧。”朱子睿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天,欲言又止,终归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顾恒安闭目凝神道:“那我也教你一句,‘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别看我现在闭着眼,其实已经把你刚才说的那几招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说不准到时候就用到了。”
朱子睿对他的自信瞠目结舌,不抱希望地问:“你要不别去了吧。”
“除非你也不去。”顾恒安一下子睁开眼,同他四目相对。
朱子睿烦躁地抓了抓头毛,压低声音嚷道:“那怎么可能!大师兄你说实话吧,是不是二师兄派你来的。”
顾恒安重新闭好眼:“那我也不可能。”
“行吧,大不了我保护你。”朱子睿耷拉下脑袋。
全宗上下谁不知道,要是顾恒安真出了什么事,三长老第一时间能把落云宗的天给掀了,往后一颗丹药都不要再想的那种。
顾恒安其实早就把储物戒里能认得的符篆法器全都清点了一遍,从善如流地安慰朱子睿:“放心吧,我有分寸。”
朱子睿心想你有个屁的分寸哩,话却没敢出口。
而封煜那边要的消息,此刻也已经到了。
于是他叫来郁凡:“你去把轩辕派那几个人都‘请’来,一个也别落下。”
郁凡心下明了,这便是有结果了。
轩辕骋因为极度不配合,人几乎是被扭送过来的,到的时候嘴上还骂骂咧咧,得理不饶人。
“你再碰我一下告诉你,等我回派以后有你们好看。”只可惜再怎么闹腾,除了让他自己更丢人以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郁凡将人带到,轩辕骋看到这么多人在,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进到了狼窝虎穴。
前排,顾恒安还贴心地替朱子睿单独找了张长凳,俩人并排坐着倒也宽敞。
封煜这次既然请他们来就没想过要客客气气的,连问话都像是在审讯犯人:“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怎么着?”
“说什么?你们落云宗能耐了,敢这么对我们。五大宗的盟约在你们这里是拿来当笑话翻的吗?”
轩辕骋此时搬出盟约来,本意是想吓唬一下对方,谁知竟一点效果都没有。
封煜不紧不慢地同他说道:“你倒是也不必担忧轩辕派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前头已经谴人送讯去了,此刻怕是早出了隆宁镇,最迟两天,轩辕派上上下下皆能知晓你身在何处,以及轩辕麟失踪的事情。”
三个并非轩辕姓氏的弟子瞬间慌了神,瞧着轩辕骋的神色已经带了几分埋怨愤恨,可更多的却是忧心自己是否就此断送前程,甚至被轩辕派所厌弃。
心思暴露的轩辕骋明显失了刚才的底气,却九死不悔:“你胡说八道什么,人是在你落云宗地界失踪的,还要我再说多少遍,不找到人传出去你们难逃追责。”
没错,轩辕派向来护短,尤其是对直系弟子,出生旁系的轩辕骋搞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表弟,还是师门里的心尖尖,回去以后倘若被知道,不死也非得扒层皮。所以轩辕骋的原计划是把锅甩给落云宗,等找到人、完成任务以后,他再在轩辕麟面前巧舌如簧,让他帮着隐瞒一些,想来可以逃脱一劫免过责罚。
而封煜此举就是想让轩辕派的几人知道,他们落云宗不是什么冤大头,可以由得让人栽赃耍弄。
况且,这祸究竟是谁引的,轩辕麟似乎在认知上也出现了一点偏差。
如果是这样,封煜不介意帮他捋一捋清楚。
“说来,最早失踪的人其实是一名屠夫,当时正值阴天微雨,他可能想给家里猎些晴天不容易见着的野味,所以还是冒雨上山了。”
阴天微雨给了轩辕骋些许印象,他的面色逐渐开始变了,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
“没错,就是你们到达隆宁镇的第二天。”
封煜继续:“屠户的妻儿在家等了一天也没见着人回来。为了方便平日打猎,他们的家就安在山脚下,于是晚上睡前妻子在屋前点了灯,或许是寄希望于丈夫能看见回家的方向,却也因此给自己招来了祸患。”
相处数日下来,这还是头一次让顾恒安觉得封煜其实是有副好口才的,才能把故事说得这么逼真,又残忍。
“一家三口,有男子、女子和小儿,因为家安得太过偏僻,几乎出了隆宁镇的范围,又没有交往甚密的亲友,所以他们的失踪乃至死亡全都无人知晓。”
原来兜兜转转一大圈,他们找错了第一个受害者,或者说,这还只是隆宁镇的第一个受害者。
“妖兽的目标也从来不固定是小孩,而是根据他吸食过的人魂之后有了一定偏好。”
一番话听得顾恒安胃部翻涌,几欲作呕。
“既然送上门的吃饱了,下一步它也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屯粮,毕竟它的最终目标从来都不仅仅是口腹之欲,而是报仇。否则,又怎会千里迢迢地一直追到这来?”
封煜最后的话狠狠地替轩辕骋敲下了警钟。
报仇?报什么仇?
轩辕骋并不灵光的脑子短暂地一片空白。
光是在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全是那种带着警惕与不信任的,仿佛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明明这都是那个叫封煜的一面之词,况且他也因为那个该死的妖兽弄丢了轩辕麟。
不,也怪轩辕麟那小子擅作主张乱跑,明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还不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屋里,就算跟他们一起逛青楼又怎么了?毛没长齐的小子就是麻烦。
“师兄明鉴哪!”轩辕派剩下的三个人终于扛不住压力给跪了,“我们真的就只是出任务而已。”
“出任务?”封煜讥笑道,“那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四个筑基期的大老爷们专程跑这么远,还得日日住在销金窟里头喝花酒听曲子?”
昨晚郁凡也算没白费力气,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套出来。
“是轩辕骋!”不知道哪一个先带的头,反正三只手全都一齐指向了他。
“我们早就想走了,是他一直不肯,非说要再享受几日,这才搞得轩辕麟都不愿意和我们一道,非得在客栈闷着。”
“我呸!”轩辕骋吐了口唾沫星子,“少红口白牙地污蔑,在青楼逍遥快活、乐不思蜀的时候少你一个了?”
“说话放尊重点!”连一旁的顾恒安都忍不住了,“什么青楼不青楼的,人家姑娘都是流离失所不得已才入了咏星阁卖艺,真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那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回家照照镜子吧。”
对比了一下轩辕骋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在场不少人不禁被顾恒安逗得哑然失笑。从昨夜开始压抑了许久的氛围,像是找到了一丝裂缝得以喘息。
颂月楼和咏星阁是隆宁镇最大的两个招牌,常常成对儿地出现在大家口中。镇上人人皆知,能住得起颂月楼的贵客,自然出得起价钱上咏星阁喝酒听乐,不过姑娘们确实也有本事,甚至能让很多外头来的客人都流连忘返。但这一切,前提是得有个你情我愿。
封煜对轩辕派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同样感到厌恶。
“我无意窥探轩辕派的什么机密,可如今隆宁镇平白惨死、失踪这些人,被你们搅得人心惶惶,我宗弟子也有不少人受了重伤,这笔账总还是要算的。你说我是跟你算,还是跟轩辕派算?”
“怎么就是被我们搅得,你说话要讲道理的!”可以看出轩辕骋此刻并不像最开始那般肆无忌惮了,语气里也杂夹着稍许忐忑不安。
封煜扯了扯嘴角:“这要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没擦干净屁股,才让妖兽嗅着味道找上门来。”
封煜今日带给顾恒安太多意外了,光是现在说话就活脱脱像个下了凡的人,身上铺满了许多烟火气。
“关于你们的任务,现在还不打算说吗?”
封煜的话说得太过笃定,饶是轩辕骋是个再蠢的,对整件事的走向也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测。
轩辕骋确实犯了错,但他自认为早已无伤大雅地糊弄了过去,现在封煜告诉他不是这样,杀人的妖物是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追来的。
一想到那袋子里的东西,巧合地关联上了镇子里发生的惨案,轩辕骋没由得更加忐忑。
也许,封煜现在是在诈他,他想。他们四个从头到尾都守口如瓶。
倘若真坐实了是他任意妄为才导致后续一切的发生,那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三个弟子明显已经动摇,可是被轩辕骋犹如恶鬼一般死死盯住,至今还未敢多吐露半分。
“自打你们来这的第二天,镇子上就没有太平过。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们今日都得给我交代清楚!”
封煜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直勾勾地盯紧他们:“否则,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晚上倒可以将你们四个人扔进后山,亲眼看看妖兽是不是对你们恨得寝皮食肉。说不定消了它的怒气能保住一个镇子,那你们也不算白白牺牲。”
“你敢!”轩辕骋大喝出声。
“你以为我不敢?”封煜突然就笑了。
只是那笑未及眼底,是讥笑,带着冷冷的嘲讽意味。
轩辕骋环顾周围,全都是落云宗的人。若他们真死了,封煜大可以编出一个轩辕派弟子遭受妖兽袭击,而他救人不及的谎言。
“我再问一遍,任、务、是、什、么?”
那笑容渐渐收敛。
顾恒安眼看着封煜一颗一颗地加重砝码,让轩辕骋情绪的天平逐渐倾斜、失衡,在他面前轩辕派这几个人就像是猫掌下的小鼠。
出乎意料地,顾恒安不但感觉不到害怕,竟还觉着有些奇异。
“我说!”终于,有人无法忍受了。
轩辕骋试图喝住那个失控的弟子,却被旁边早有准备的郁凡一把钳制住,堵上嘴。
那人闪避着轩辕骋质问的目光,先一句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主动招惹什么妖兽啊。”
“任务也只是将锁妖袋里镇着的东西送进锁妖塔去。”他扭头指向轩辕骋的腰间,“锁妖袋就在他身上,我们谁都没碰过。”
另外两个被点到名的轩辕弟子早就吓得两股战战,慌忙点头附和:“对,我们都没碰过。”
完了。
轩辕骋面色一片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