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稻花香甜

4、生日快乐

　　裴倘清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穆素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穆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精神开始慢慢的衰落。
　　被病痛折磨的他开始变得寡言少语，因为说多一句话就会觉得很累很累。
　　裴倘清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悲伤，只能晚上一个人在病房里折磨着自己。
　　仿佛这样，他能替那个人多担一点痛。
　　裴倘清依然坚持着每天去打理花，他们偶尔会说着最老掉牙的笑话，两人都能笑的前仰后合。
　　只有看到他笑，裴倘清才觉得，这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穆素坐在床上望着在削苹果的裴倘清说：
　　“我好想去外面看看，好想去吃最辣的火锅，喝最冰的可乐，吃最好吃的意大利面，在海边看一次日升日落。对了，听说在市中心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想去那里过一次生日，吃一次蛋糕。我其实不喜欢寒冷的地方，我想去温暖的地方，感受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说着说着，他望着裴倘清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我真的，真的好想去啊。”
　　“倘清，我还想你一直能陪着我。”
　　“我想过个热热闹闹的年，我想和他们一起倒数新年的倒计时。”
　　“我想拉着你的手，随便找个公园，什么都不干，就是走路，沿着小路，我们可以不要路灯，只要月亮。”
　　再到后面，他说不下去了。
　　裴倘清心紧的慌，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抱着穆素。
　　“走吧，我们晚上可以偷跑出去，我们去找没有路灯的公园，找月光最亮的地方。”裴倘清忽然说。
　　“阿素，晚上我们一起跑，好吗？”
　　怀里的穆素用力的点着头，泪水又一次湿了裴倘清的衣。
　　*
　　夜晚，行动。
　　逃出一家不规范的病院，不是一件难事。
　　两人约在楼下见面，换掉了病服，穿着卫衣的穆素，看起来其实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裴倘清牵着穆素的手，跟着地图走到了最近的公园。
　　设施非常落后，没有路灯，却有盈盈月光铺满的小路。
　　他们走着，走着，世界就剩下了两个人。
　　他们拉着手，他们散着步，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分享着最最简单的快乐。
　　之后再回忆起那个夜晚，都会让裴倘清在痛苦中味有回甘。
　　*
　　这一天总会到来，但是裴倘清没想到回来的这么的快。
　　11月25日凌晨3:19分，穆素被发现猝死在病房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躺在地上。
　　11月26日凌晨00:00分，是穆素的生日。
　　就在裴倘清二十五号给穆素订好了市中心蛋糕店的生日蛋糕，打算在下午去找穆素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经去世。
　　裴倘清拿着蛋糕的手隐隐的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却冷静的可怕。
　　他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蛋糕插上了三根蜡烛，一个人唱着生日歌。
　　“阿素，生日快乐。快吹蜡烛，吃蛋糕吧！”他说。
　　裴倘清一个人吃完了一整个蛋糕，半夜爬起来吐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个人背上了包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