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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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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又一发照明弹升空。
“别慌。”
怎么能不慌?
即便有着伞面能够承受下坠阻力,却还不足以承受一个人安全落地,何况这是个球形内壁,是了!球形内壁!
“谢里春!”
我大喊!庆幸她并没有丢下我一个人先出去。
“来了。”
她稳着声,紧接着枪响。
气流涌动绷直,擦着角度从我下方飞钉而去。
一声,两声!
听着前一声入地,后一声在上,我收伞直落,一点踏上飞勾直入地面的勾绳之上,再袍袖入手缠着勾绳借此缓力降下速度,最后才是脚尖勾缠绳身旋身翻绕,止停身形靠在了由上而下的飞勾绳索上。
望着底处不知什么时候自洞璧升起的锋利尖刺,我再一次庆幸能与谢里春形成无言默契,虽然仅仅只是借助最短切线的勾绳悬停在半空,仍然让人心有片刻落定。抬头遥望,两方轨道中轴已经消失不见,谢里春如我一般缠在勾绳悬停高空,位置近侧是同样的尖刺冒出。
这下好了,一旦内环面再变,勾绳崩断,真的要变成刺猬了。
“怎么办,想要全尸是不可能了,公家会给我赔偿金吗?”
极境的绝望反而催生了人的自救能力,我一面算着尖刺之间的距离,一面想要同谢里春讨些能够让人放松心神的玩笑回应。
“顶多给你刻个好看的碑,”
火机声响,她顿了一下,“再套个好听的谥号。”
“真惨。”
照明弹快要落地了,我又说道,“我后背的反光贴还在吧?”
“嗯哼。”
谢里春嗯哼一声,让我想起爱罗。
这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如果真如我猜测那般,那大概还真有着一线生机,我定了定神,“尖刺是不是都是从之前壁画里的小珠子里发出来的?”
“是。”
谢里春吐着烟,“也是有些可以容人的间距,但要是一个收回去再突然冒出来,我可没机会再发枪。”
“确实。”
我笑,“所以待会我落下去后,你要从割断的绳索上套好工具给我。”
“不用。”
耳际传来爱罗笃定,接着她咳了一声,短促又压抑,“往顶点去。”
她在咳。
并且不太想让我听到。
想到慕容沅镜提到过的癌细胞气息,我不由得心生冷冽,打断谢里春正准备东西的举动,“不用了,直接下来吧。”
谢里春意有所指的轻声做笑,再发一记照明弹,利落顺着勾绳下滑。
我同样往下滑动,并借着照明弹的昏光算准位置,落地之后在一人高的尖刺丛中往着球形内部的底处中间去走。等到谢里春落地跟上我走过位置,一阵密麻而急簇的涌动感知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些,要动了。”
察觉到内环面即将再变,我加快着穿梭,谢里春也不发一言的紧跟着。
尖刺在往内壁收缩下沉,彼此的间距也置换着,脚下开始陷入无声的绞缩,稍微慢一个挪步都会被其触及挤压。
“想办法够住我。”
心思一变,我翻掌将白雪红梅伞打横撑在几方可能因为正处于内环面而暂时没有间距变化的尖刺上,再蹬步踏在伞身,面向身后的谢里春搭起了手蹬。
从我举动得知用意,谢里春几个疾步拐过尖刺缝隙蹬地而起,一脚踏上手蹬再被我以力点相送,人便如跳远飞跃,同时扔出手中早已缠绕勾绳的发射长枪拐住尖刺缝隙再发力,就此借着下坡弧度跨越直切线,稳稳落在了下沉顶点的中心附近。在她飞速跨越时我并没有闲着,借着对力点的敏锐感知以及所猜不错的伞身信任,我踩着不断变幻的尖刺缝隙急下,一面也利用伞身在来不及过的位置直接以伞身压住尖刺顶端或是翻身或是借力踩踏,就此迅速的接近着中心。但变幻的速度在谢里春落定时加快了,以至于它们很快全部下沉于内壁。一时间,看似是畅通无阻的一片坦荡向你敞开了怀抱,实则是下一秒你就会被它全权刺穿!
“抓住!”
一手拽起连着勾绳的枪身,谢里春有些急。
我知她意思,一步跃起抓住枪身并夹紧怀中抱住,要是再来一次像开伞那样只用双手去迎接冲击力的方式,只怕我双臂是要完全的脱臼废了。
把承力全权交给谢里春,我松着一口气任由她拽着我一扯而下,便在此时,感知被无数涌动充斥填满,想来再不过几秒,内壁将再次被尖刺涌满。
谢里春接住我,滚着跟头直冲球底中心。再一次被她周身清爽环住,我心中想的却不是她,是爱罗。
那是在准备植入芯片时做着检查。
她近着我,拢着我,散发着惑人的香气。
“抓紧她。”
正想着,爱罗再次发声,于此后背一空,我想也难想,攒着谢里春抱紧。两个人直接往下掉,但下沉冲击不过一刹,一股冲击打横而来。
感知到落入又一个狭小空间,且有着上下力点,我攒着力把谢里春一推,顺着打横冲击之力以她的背包为着力的垫在撞击点,再一个脚尖垫力迅速转向,拽着她的京哥同款外套外旋着将她放缓,由此避开了冲撞的反击力回转。
于此一番操作,累得人够呛,我靠着撞击面的墙壁喘息,随之下放谢里春让她靠着背包躺在地上休息。但在此时,坠下来的地方又是一道巨物冲起,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钢板轨道再次出现。
我和谢里春面面相觑,又忍不住油然而来的彻底放松,相视一笑。
终究是。
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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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服务器组。”
就着背包抵靠谢里春伸了个舒展懒腰,站了起来。
“啊。”
我摸了下小臂,把伞系好在肩头,背靠这狭小空间时我就感触到了其有序机械般的振感微频,转身查看着这些被端然安放在身后白色哑光幕墙后一舱又一舱的服务器组,“国外的技术里,有什么能够像沙画一样控制粒子成像的吗?”
“粒子?”
谢里春靠过来。
不同于球形内部是无数黑暗,此处明光堂堂。铁板轨道横插中间,含有鸡蛋黄的烈焰渠道似乎在某个位置被切断,并不在这接触头尾的轨道末端出现。往外三米都是可透视化内部的白色哑光幕墙,由此又以中间形成又一个巨轴环形。地面带来的高级灰同白色哑光幕墙后的灰色服务器组相形益彰,科幻感十足。
“是啊。”
我把指尖贴上幕墙,感知直抵最后一组服务器,发现居然探不到底,又或是因为越到深处就越因为振频的相互交感而并不能准确探知导致。看来,它们在利用彼此的振频进行有效的振频掩护,以至于基本的探测技术是很可能探测不到它们存在的,但这样的技术需要的振频数很高,反过来说,单我指尖探知这一列的服务器组就至少不下万组……
一列以万为单位,又是环形轴的进行了分层放置,那究竟会有多少组服务器……
这样庞大的数据并不是奢侈,而以谢里春军方身份都不能从表层探知而下,这里究竟藏有什么,又为何耗以如此大的阵仗……
“附近有水电站。”
谢里春把我拉回来,“但用电数据从未有过异常,也许在这南水北调的工程下,曾经启动过其它计划。”
南水北调建国初期就有预想了……
一想到这个时间线从谢里春的二十年前又往前推移,我愈发感觉到恐惧,不知道自己将要陷入怎样一个境地。
“下去吧。”
并非是封闭的空间,谢里春站在往下而去的楼梯入口,那里有着栏杆。
“我能感受得到它们的涌动。”
跳跃的话题并不会阻碍我同她的交流,接回粒子话题,我往过走着说到,“起初在红外线里就发觉一些粒子格外大,也许那个球形并不是什么害人机关,而是一种现象的维持地。”
“维持?”
楼梯很窄很陡,谢里春先行扶着栏杆下去,“维持那些奇怪的古代甲胄军阵?”
“不是。”
我呼口气,跟着摸着栏杆往下,“是光。”
“也就是说,那些可控的环形也不是有意设计,”
落定到下一层,还是明光堂堂的服务器组环形空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楼梯出现着,谢里春似乎已有所觉的产生了警惕,回身看我一眼继续往下走着说到,“是必须那样设计?”
“是的。”
拐向下一层的时候我在与上层的楼梯衔接处发现了警报系统的喷口,看来当时我们跌进来时那一股打横而来的冲力就是它发出来的,发的有选择性且用于急速降温的冷却喷雾。所以,爱罗确实入侵了这里的控制系统,但究竟是远程还是……
“光能存储需要不断的进行折射下降速度再进行原子附着,”
又是一层,谢里春隐隐呼了口气,进入下一层楼梯,“这么看来的话,那些粒子确实是可控,尖刺也可能就是粒子发射甚至是用来收回的管道,但是,且不说控制如此多的粒子需要多高超的技术,单是只能困在球形内部呈现又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是给人看个电影戏法什么的,骗点儿科研经费不成?”
“你永远无法揣摩有钱人的投资想法。”
我开着玩笑,也发现了这楼梯仿佛是没有尽头的苗头开始,“就像你看不到刁民的数穷手段一样。”
“确实。”
谢里春说到,“你见过丈夫不小心倒车压死自己孩子妻子选择谅解再告保险公司拿取保费的父母吗?”
“.…..”
谁让这年头钱最大呢?
“七层了。”
又一个楼梯入口,谢里春把着栏杆扶手停下了。
“嗯。”
我跳下上一层楼梯,指尖按在高级灰的地板同楼梯的衔接处,感知一下再走到谢里春身边蹲下去进行二次感知。前一次是往上,后一次是往下,可惜的是来自周围服务器的振频实在太多,交互着掩盖了我指尖感知的深处,让人无从判断再一个七层之下还有着什么。
“再走七层吧。”
我只能这样无奈的站起。
谢里春沉眸微想,从包里拿出反光贴,利用多功能手电筒割断一截啪的按在了楼梯入口。
明光堂堂,白色空间,灰色地板,且有着衔接平台的上下同向同位置,怎么看都不像是潘洛斯阶梯的成因条件。
但愿只是这环形服务器组舱层数太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