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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智者不入爱河,愚者自甘堕落。 ...


  •   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两人为何偏偏惹起惊鸿。

      当然,也许只有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疯狂动心吧。

      我本一介花魁,幼时被卖入这花楼,现在细数起来已经有十二载了罢。

      必定少不了妈妈的调教。才多大,不过六岁有余就已经陪在妈妈身边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

      还是有大多是有些个别变态的买客,曾亲眼看着身边的姐姐们一个一个羊入虎口,在劫难逃。侥幸逃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有了阴影,身上没一块好肉,泛着红肿,叫人心底发寒。

      趁我年纪尚小,一张脸平平无奇,也不知道当时妈妈收留我是错还是偶存的善意罢了,大抵都是要为妈妈卖命的,又有何区别呢。

      不知是养的太“好”还是被调教久了,十三岁那年身量疯狂长起来,六载的观摩学习叫那媚意流露。容貌竟也越发妖艳,起初还并不在意,只是惊觉可能是长大了罢。

      只是这变化还是让妈妈注意到了,那日召我,眼里藏不住的狂热算计叫我现在也不敢忘。自那之后,我就像是被彻底圈养起来了,像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只能苟活在笼子里,一旦触碰到底线,迎来的便是无底黑暗。

      十五岁时被妈妈以花楼第一花魁盛名传出,在阁楼的我经常看到不少富贵男子不顾的涌进来想一睹芳颜。而妈妈这时候就会笑眯眯的,看着银子接连不断进到她口袋里。她却一点也不着急,不断婉拒着前来一掷千金的买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被妈妈以数两黄金卖给当今皇帝,妈妈谄媚似的双手奉上我。其实破身那天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路很黑,风也好大,仿佛没有尽头。

      那晚很难熬,撕裂的痛苦远不及心里的创伤,痛彻心扉。偏偏是天子,不敢丝毫怠慢,只是拼命使出勾人的把戏,讨得人欢心。

      隔天瞧着床上一抹鲜红的血,好生刺眼。我费力的撑起身冲着皇帝谄媚的笑,看着那皇帝止不住的满意,眼里却含了泪,不敢泄露,只能强压下去,继续撑着脸皮去讨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抵从那一日我便告诉自己切记不要流露出一丝真情,因为在这几年从泥里爬起来一次又一次的经验让我明白了上一刻还在拼命说保护你的爱你的,下一刻就撕破了脸,怒骂你,拿着为你好的借口往你身上捅刀子。

      太不可信,人心变得太快了。

      过了几天,大抵伺候的好吧,意料之中得了自己的名号—“花夫人”。

      多讽刺。只是看着那金灿灿的大字都觉得像是长了针一般扎眼。到底是因为是低贱的身份我倒是成了这后宫第一个夫人,真是好笑。每日都能听到旁人的窃语讨论,明里暗里的嘲讽挑衅。一句比一句让我心里犯寒。这就是所谓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吗。真是好冷啊。

      一次又一次的侍寝早已让心麻木不堪,像玩偶一样重复同样的动作话语。一次又一次,久了连皇帝也觉得厌了。不再传召。随意就赏给了自己的王弟当做禁腐玩物。

      可笑的是那方已然有了王妃,不少妾室,我去了还会有骨渣残留吗?冷意透到了骨子里,可我做不了决定除了笑着答应还能怎么办。

      没有任何陪送只能拿着靠之前侍寝得来的微薄赏赐和一个同样苦命的婢女租车去到新的“笼子”。没有人会在意的。我深知。不过还是有人惋惜这么一代绝色就这么陨落了。

      到了新的笼子。我又开始费尽心思讨好新的“主子”,身子早就肮脏不堪。恨不得洗去身上那一层恶心的皮,救赎那濒死的魂灵。

      不过还是要“感谢”那妈妈所教的媚术来搏取宠爱,很快就成了府里妾室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我还能怎么做,不讨好等着死吗,我不想死我惜命的很。

      一年时间我走上了侧妃之一的位子,听着是不过如此简单,多少心酸只能自己狠心咽下。那时我才年方二一。

      又是一季宫宴,好巧不巧撞在我生辰那日。腊月十二,多好的日子,偏偏那日大雪不绝。因为身份的提升我也不用在府里听着众多妾室明里暗里的讽刺话。

      大雪还在下,很冷很冷,冷的发颤,明明穿的很厚却还是忍不住颤。好在因为王爷有了正妃做伴席上,我就有了这几年来唯一一次自由片刻的机会。不敢大肆走动,只能在园子里四处打转。不小心误入一小亭,纷纷大雪像是成了陪衬,亭子显得更加娇小清冷。我也遇见了此生不敢相忘的“心头血”。唤起了只留一丝的天真。

      一席白衣倚于台上饮茶,清冷,貌似谪仙。叫我一生难忘。不经意间踩到地上被大雪掩盖半截的枯枝,吱呀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脸唰的涨红起来。

      我下意识向那望去,对上了一双琉璃眸,好似要把我的肮脏看透。我慌乱的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摆弄衣襟,不一会便揉捏出一些衣褶。还在思考该怎么做的我只听到了一声轻笑,抬头望去,只瞧见那仙人向我招手。他在召我过去?我呆了。好傻。看着他嘴角残留的淡淡笑意。我壮着胆子走过去。在他的示意下落座邀我与他一起饮茶。

      他的声音很好听,真的就像是天上来的仙子,那时我心跳慌乱不止,咕咚咕咚一声比一声还要强烈。他并没有问我是为何人,为何来此。还为我沏上一杯热茶,跟朋友一样交流。第一次没有身份界限的对话,我受宠若惊。他也只是跟我一起笑着,并无嘲弄之意。

      像美梦。虚幻可是又那么的真实。

      那日起我像是丢了魂一样。脑海总是不断浮现他带着笑的模样。心里崩溃的像是快要裂开。我害怕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露出厌恶的表情。一个眼神就足以刺穿整个心脏。

      我发了疯的打听他的消息,也知晓了他是当今朝上最为特殊的存在,连皇帝也不敢轻易与他对峙。多么尊贵。多少“干净的”佳人暗许芳心。何况未婚,洁身自好,一生只娶一人又是怎样的讽刺。也只好放在心底当做不能揭开的秘密。像我这样扶不上墙的烂泥连看一眼都不配,那是一种对神明的亵渎。

      本就麻木的心应该说是感觉不到痛楚的,可是为何它这般痛的要命,整个身子都快要被撕裂。

      不甘心,好不甘心。费尽心思借机制造的“偶遇”。再次相遇他已能够认出我的名字。想必他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了吧。心痛难以平息。我配不上他,在感情尚未酿成大错之时必须掐灭!我是这样想,可是感情怎么能控制。每一次相见,心里越发欢喜就越恨自己的不争气为什么放不下。

      既然放不下就偷偷看着吧。我这样告诉自己。不敢奢求什么回应,因为我深知自己这种人连奢求都不配拥有。

      我躲着,只敢暗里偷偷看着。有一日我突然从杂语中得知他好像有儿时的娃娃亲,我是真的慌了。心里的洞开的越来越大,空荡荡的。我发疯的想去一看究竟,到底是不是真的,身边伺候的婢女都说我疯魔了。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甚至更疯。

      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讨得了王爷的欢心,得了出府赦令。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忍不住的欢喜,好像只要见上一面,就算多苦也是值得的。马不停蹄的去到我以往常常驻足偷看的小洞,入眼却是一对璧人相拥,那么美好。我大脑突然就空了。连往下看去的勇气也没有。

      失了魂丢了心。不过如此。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府门,剃了心爱的长发。王爷刚开始也是觉得新鲜会常来一些。渐渐的,好像也没了兴致不再来。第一次低下头来请求出家,随后便安置到一处寺庙里。原来只是这样,渴望的“自由”来的如此随意。没有要婢女小厮只是求着要了众多佛经。整日读佛,可悲的以为可以除去肮脏不堪的内心。

      一年又一年,重复着每日的读佛书,除了置办东西也不曾主动踏出寺门一步,老老实实的像个寻常僧人一样。早已淡出了世人的视线,都忘了还有我这一号人吧。俨然已成了过去。

      十二年。

      昔日年华不再,命数悄然将至,第一次主动请求离去。颤着手打开寺门。入目刺眼的阳光,是初日的春啊。那时我还不过四十载。整个人却衰败的如此之快,像枯了的花,颜色不再。走过一段崎岖的小路来到热闹繁华的街,跟印象里的大有出入。

      着着朴素的服,兜着几两碎银,麻木的行走在街道上,感受着来自旁人的好奇的目光。

      走了这么久也是渴了,随意找了个客栈歇息,听着旁客讨论,猛然想起记忆深处的那人。听着他们打从心底的夸耀他,尊崇他,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可是又犯着苦涩。当听到说他已是中年却还未娶更是心颤,不觉两行清泪已落下。

      用仅有碎银要来几壶最烈的酒,闻着酒香,大口大口猛喝起来,喉咙像是被烈酒灼烧着。

      “只是那人中年还未娶妻,实在是暴戾天物啊,可惜可惜。”
      “我听说啊…天子有意将公主许配呢,就是那人不要罢了,说是在等一人赴…天子也不能怎样他,就这般错过了呗…”

      酒到深处,恍然间我好像看到了那位仙子笑看着我,向我伸出手来,那样好看的手,却让我感觉好真实啊,我不想放过哪怕一丝时刻,就那么狂奔过去紧紧拥入怀里。

      渐渐的我好像闻到了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青竹香。

      是了,我们,曾紧紧相拥过,只是我不愿相信,以为那是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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