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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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
——仅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落
壹
京城最近的红人，是名动一方的人偶师，甄落。
容王府的宴席上，艳丽撩人的舞姬，居然是巧夺天工的偶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坐大大小小的官员无不啧啧称奇。纷纷当场就下了帖子，想出重金订购，却都让甄落一口回绝了。
只有两个字，乏了。
乏了。
回来的下人给方家少爷禀报的时候，就只转达了这两个字而已。
方十四斜倚在软榻上，一双凤目微微睁开了，一手撑着脸颊，轻轻咳了一声，“乏了是怎么个意思？”嗓音低沉婉转，磁性十足。
他虽名唤十四，却是正儿八经的独生子。缘由是方家老爷老来得子，生怕孩子体弱早夭，就起个名字骗过阎王小鬼，意思是前头还有十三个兄长。
方家经营着全国各地百十来号铺子的五金生意，怎么也算得上是富甲一方。遇见了官道商道上的朋友，哪个不是要卖方家少爷三分薄面。
这甄落，倒真是……有点意思。
“小的不知，可见着府台大人家的黄三也还在甄先生门外候着呢。”
方十四眯起眼睛，“他面子还不小。”
“可不是嘛。听人说，连御前红人刘公公前几天都偷偷去了一趟……”
“他？他去干什么？老太监还想做个新媳妇不成？”
“爷，您要想，那刘公公的身后，还能是什么人？”
方十四愣了愣，薄唇勾了起来，“有点意思，啊？”他笑了笑，直起身来，乌黑的长发只在脑后散散的绾了一绾，大半都散落在了塌上。
“爷，您看这事……？”
方十四站起身来，“不过是个匠人罢了。怎么做还用我教么？”
头一天送了纹银三百两，让人眉毛都不拧一下的就给退回来了。第二天就加到了八百两，仍是照退不误。第三天，一千五百两，沉甸甸的两箱银子又让人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管事的下人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跑去禀报。
“爷，人把银子都退回来了。”
方十四正打理着账目，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淡淡道，“那就再加呗。”
“爷，就算是诸葛孔明再世，木牛流马，也值不起这价钱啊。”
方十四抬起头，浅笑道，“没错。”
他站起身，“备轿吧。”
“爷……？”
“我也想去看看，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甄先生，是怎么个模样。”
方十四刚到甄落住着的小院门口，门就“吱呀”一声开了。精巧雅致的院子，潺潺流水，巍巍假山。粉墙黛瓦，曲径通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方十四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笑道，“当真不是个俗人。”
话音刚落，院里就奔出只小狗来，叼着方十四的衣角就往里拖。定睛一瞧，却也是木偶。方十四笑了笑，交代下人，“我自个儿进去就成，你们在外头候着吧。”
方十四由那狗儿拖着向里走，步子却不紧不慢，走在长廊里四下观望着，当真是一步一景的桃源，一草一木都透着一股灵气。
到了前厅，那狗儿拉着方十四到了凳子前，汪汪了两声，方十四会意的坐下来。立马墙壁里的什么机关就被触动了，伸展出个小巧的平台来，上面是杯热腾腾的香茗。
方十四笑了笑，把折扇放在那台子上，捧了杯子起来，浅浅呡了一口，“好茶。”
他兀自品茶，也无人出来接待。连那狗儿都只趴在他脚边，不再动弹。
一杯茶品完，放回那架子上，便又有一杯。
如此这般，方十四只笑而不语。喝了七杯茶后，他朝那第八杯茶苦笑道，“茶是好茶，可惜我已快喝不动了。”
仍是无人回应。
方十四只得捧起那第八杯茶，浅啜一口，笑道，“不知怎的，便是茶，也喝醉了似的。”
话音刚落，厅里的屏风便缓缓的开了。方十四想了想，起身走了进去。
屏风后面是条过道，一边靠着池子，上头飘着几片莲叶，微风过处，泛了阵阵涟漪起来。过道的尽头是个亭子，方十四一路信步走过去，一路都有锦鲤随着他的脚步在水里游曳跳跃。
到了那亭子里，有个白衣人侧对着他，半倚着栏杆，左腿搁高了踩在木凳上，左手搭在左膝上，懒散的向池子里投着食。
那池子里的数千尾红鲤金鲤竞相跃出水面，染红了半个湖面，美不胜收。
那人一头黑发散落在腰际，侧脸是优雅的轮廓，只穿了件雪白的中衣，衣襟散开了大半，露出大片胸膛来，下摆还在风里飘着。
方十四敛了扇子，朗声笑道，“纵情鱼趣，风雅的很。”
那人回过头来，“方少爷独等了两个时辰，也闲得很。”
方十四吃了个闷栗，又不好发作，抬头打量起那男子来。
他不过才二十二三的年纪，看起来比方十四还要小上几岁。细长的眉眼，眼角一点泪痣，倒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想必应当是甄落的弟子之类的人物吧。
方十四微一思忖，笑着拱手道，“不知甄老先生在否？”
男子笑了笑，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方十四。一腿却仍然翘在凳子上，多了点玩世不恭的痞气。眼波流转，微笑道，“我就是甄落。”
方十四愣了愣，沉声道，“甄先生比方某想的更……”
“更什么？”甄落眯起眼睛，“更年轻？更英俊？直说便是。”
方十四微微一笑，“更不靠谱些。”
甄落“哈哈”的笑起来，“方少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厉害角色。”
“多谢夸奖。”
“既然今儿方少爷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甄落拍了拍手，就有个精巧的偶人走上前来，乖巧的半跪在方十四身前。
方十四仔细看那偶人，唇鼻口耳都与真人别无二致，连皮肤的触感都是温热的。那微颤着的眼睑，殷红的唇瓣，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妙人儿。
“她叫松儿，你把她带回去吧。”
方十四挑起眉毛，“你知道我要来？”
甄落一手托了腮，看着池子里的锦鲤，不再开口。
方十四一手托起松儿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再来找我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