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受今天哭了吗》广巳

15、第 15 章

　　清汤上面飘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撇开油脂，汤还是淡的，入口浓郁醇香。暖汤入胃，下雨也不觉得冷了。

　　两个人吃完饭换衣服出门。对比起城市拥挤的高楼大厦，小镇显得很空旷，每家每户都隔了段距离。

　　空气清新，环境优美。撑伞走在雨中，漫无目的地散步让人放松。

　　路淮仗着路上人不多，肆意地将自己整个人挂在男友的胳膊上。穿着雨鞋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像被家长送去上学的路上精力旺盛不肯好好走路的调皮小朋友。

　　池晋见他玩得开心也高兴，没有阻止，只是遇到水坑的时候拉他一把。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雪山近了，视野变得清晰了，但仍然看不出雪山的原貌。再往前，是碧蓝的湖泊。

　　湖水清澈，站在湖边能看清楚自己的眉眼，也因为太干净所以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如画一般，美中透着不真实。

　　湖对岸倒映着雪山庞大洁白的身躯，二人低头就能看到靠得极近的他们自己。

　　路淮仗着身处异乡的语言优势，公开场所说起情话也不觉得害臊了：“晋哥，你看这两个人般不般配？”

　　池晋垂眸便看到湖面上小朋友抑制不住扬起的唇角，眼睛比湖水还要干净，配合道：“很般配。”

　　路淮笑得更好看，继续道：“左边这个帅哥吃什么长大的，腿这么长，真帅。我觉得左边的帅哥一定是暗恋右边的帅哥，你觉得呢？”

　　池晋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认真地点头道：“嗯，看出来了。不知道右边的的小帅哥想不想谈恋爱？”

　　路淮闻言傲娇地仰脸看他：“右边的小帅哥说他要考虑一下。”

　　池晋垂眸对上小朋友得意的小眼神，被勾得心痒痒的。这个角度很适合接吻。他微微俯身，低头贴了上去。

　　唇上一热。

　　路淮瞪大眼睛露出嗔怪，似乎在说我还没答应你的表白。男人轻笑一声，深邃的黑眸只装下一个他。

　　路淮霎时败下阵来，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踮脚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长柄黑伞向外倾斜挡住了二人的脸，湖面却清晰记录下了恋人的亲密。

　　右边的小帅哥脸红红的，看起来喜欢极了左边的帅哥，哪里还需要对方先开口表白？早就自己沦陷了。

　　细雨霏霏，唇齿纠缠难舍难分。

　　也许是露天环境比室内供氧充足，这一吻很长很长。结束后，路淮只觉腿都软了，却还意犹未尽。

　　雨滴被风吹到了脸上，凉丝丝的。

　　路淮眨了眨眼睛，睫毛湿漉漉的，可爱又无辜，诱惑人想亲。

　　池晋先让小朋友缓了缓，待怀里人呼吸平静，单手扣住男友圆圆的后脑勺低头复又吻了下去。

　　左边的帅哥霸道不失温柔，看起来喜欢极了右边的小帅哥。

　　-

　　前面靠近公路的湖边有商贩摆摊。

　　因为下着雨，所以每个摊位都摆在了伞下。伞很大，远远望去像是许多个小亭子，红白黄蓝绿，色彩缤纷。

　　干净鲜艳的色彩给人明快的视觉享受。

　　路淮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看到他们刚才在湖边接吻。不知道等于不存在。所以就当那些人没有看到吧。

　　他自我安慰地想，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拉着男友上前。许久没逛过这种小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摊位的东西种类很杂，面包、海鲜、奶酪、蔬菜、水果、鲜花、工艺品、古玩、珠宝……应有尽有。

　　路淮在一堆稀奇古怪的古玩里选到了一对刻着花纹的戒指，银色做旧，看起来像是流传了很久。

　　摊贩用当地语介绍了一大堆。

　　路淮虽然有语言基础，但很久不用，再加上对方口音很重，只听懂了七成。大意是说这对戒指能为情侣带来好运，生生世世在一起。

　　路淮并不迷信，但很乐意掏钱。他将相对圈口大一点的那枚套在了男友的中指，然后让对方给自己戴上小的。并不十分合适，好在能卡住。

　　两个人继续往前逛。

　　看着不起眼的小摊沿着河边摆了上百米，才逛了一半出门前吃的东西就已经消化得七七八八，裤子也被打湿了。

　　路淮兴致不减。卖热熟食的摊位不多，他买了两根现烤的香肠，牛肉肠的口感相对厚重，刚烤好还烫嘴。

　　下雨天，打着伞吃很舒服。

　　路淮两只手各拿了一根肠，自己咬一口然后喂男友一口，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同学逛夜市的场景，感叹道：“以前和同学去逛夜市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想想挺有意思的。”

　　过去那么多年还觉得有意思？

　　是觉得和我在一起逛没意思？

　　池晋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但却控制不住内心的阴暗。这两年的生活太顺，斩断不必要社交的小朋友也太乖。

　　他已经习惯了爱人围着自己转的舒适圈，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我的人，就该独属于我一个人。

　　不管他心里多么不爽，面上却不显，问：“什么时候的同学？”

　　路淮完全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心口不一，诚实道：“高中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当时学校管得严，只有周末能出去。”

　　路淮的高中是封闭式管理，不穷不富的地方，教育资源不算差也不能说好，但考生巨多。想考一所好大学，天没亮起床学到半夜睡觉是常态。

　　路淮也是千军万马中闯出来的，考上了可以挂在高中学校荣誉榜的大学。读大学后他也没敢放松，每节课都坐前排，从不缺课，年年拿奖学金。下课就去图书馆，再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打工。

　　路淮以为自己的一生会这样度过：努力学习顺利毕业，然后进入社会找一份可能不是那么喜欢但安稳足够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工作，然后按部就班的买房、还贷。或许在职场上会遇到几个不好相与的上司和同事，忍忍也就算了，普通家庭出身的成年人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早早接受了自己平凡稳定而忙碌的一生，从小养成的人生观却在遇到池晋并和他交往后全面崩塌。

　　男人说工作不是必需品，快乐最重要。
　　人生的目的是生活而不是生存，活着的意义不是活下去，而是快乐地活下去。被大部分人所接受的人生道路和生活方式不是真经，不需要遵守。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成年人活得像孩子一般无忧无虑不是原罪。
　　他说：路路，这不是任性，我养你。

　　路淮从没怀疑过男友的话，池晋说养他就是真的养他，除了优渥的物质条件，男人还力所能及地为自己提供情绪价值。这些年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很快乐。
　　但人是贪婪的生物，总不知足。

　　路淮知道男友很多时候表现得像个充满控制欲的严厉家长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他愿意‘听话’做个乖孩子。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时间久了，总想着做一回能为自己人生做主的大人。
　　只是这想法并不持久，因为他已经习惯并享受着男友对待自己的方式。

　　路淮一边回忆一边开口和男友分享着自己高强度学习的高中生活，和如今的闲散形成鲜明对比，不由感叹：“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现在想想好厉害啊。”
　　不像现在，一点都不努力。

　　池晋知道小朋友的高中生活强度很高，但是再次听他提起还是心疼。他很清楚，路淮骨子里是个坚强能吃苦的人，比一般人更有毅力。只要认准一个目标，他就能为之努力，直到成功。
　　但能吃苦不代表喜欢吃苦。
　　路淮不是个事业心强的人，如果可以选，他不喜欢吃苦。他之所以选择努力、选择学习、选择工作并非出自心里的喜欢，而是从小养成的认知，让他认为自己应该做出这样正确的选择。

　　池晋没有这样的经历，出生的起点决定了他比大部分人拥有更多更自由的选择权。但同样是出身原因，他必须自己掌握所有的主动权。不管是工作，还是爱人。

　　人都是贪心的。第一次见面想知道他的名字，第二次见面想牵手，第三次见面想接吻，第四次见面想抱他……在一起了，又想要他眼里只有自己。
　　他越来越贪心，对方的配合也纵容了他的贪婪，于是变得更加自私。

　　路淮不愿意用太明显的贬义词来形容男友，他恼了也只会说男人霸道。

　　雨还在下。往前走大部分是卖新鲜果蔬的摊位。淋了雨的蔬菜卖相更新鲜了，看起来直接生吃也很美味的样子。

　　路淮吞了吞口水，说：“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