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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战北夷 ...

  •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白雪皑皑,寒风呼啸。
      “太冷了。”身后跟着他的人抱怨道,“这□□骑的马儿都顶不住了,走得这样慢。”
      “撑着。”沙哑的声音,身后的人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在寒风中挺直不屈的身躯。
      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定北军陷阵营下两千多个步兵,他们今夜冒着凛凛风雪,潜伏在黑夜中缓慢前行。
      “这场仗早该打完了。”
      他在等。
      他们都在等。
      前面有一条冰封千里的河川,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粼粼的光辉。
      天很冷,下着大雪。
      这支的队伍小心翼翼的踏着冰层渡过这条冰封千里的河川,就着月光看着前方的路,稍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冰层破裂。
      当他回头望的时候,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他眼中的神情就像是荒原上冰雪一样的冰冷,只消望一眼,便能让人汗毛倒立,是彻骨彻心的寒冷,同时也有着钢铁一般的坚毅。
      飘雪落在他们身上的盔甲,他皱着眉头咬紧嘴唇,他的手冻的紫红,皮肤皲裂,紧紧的牵着缰绳,他望着前方,黑黑的,他眼中的神情就像是荒原上冰雪一样的冰冷,只消望一眼,便能让人汗毛倒立,是彻骨彻心的寒冷,同时也有着钢铁一般的坚毅。
      十年前,他的身后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那时的他带着少年的忐忑和莽撞,在战场上诛杀敌军,想着报效家国,那时的他身后都是他的父兄,在背后支撑着他,护着他这个初生牛犊。而现在,他的身后没有了他的父兄,只有他还活着,苟延残喘的活着,是他父兄的鲜血和白骨为代价,护着他,要他活着。
      他望着这寂静之地,寂静山林,寂静雪夜。
      他们在密林中缓慢前行,经过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跋涉,身后的将士紧紧绷着神经,身上披着厚重的盔甲,抵御着寒冷的风雪。
      他闭上眼,仿佛看见了明天的朝阳升起,那明亮的光辉照耀在他身上,温暖沁满他的全身。
      他睁开眼,看见前方隐隐有火的亮光。
      “那是,北夷人的粮仓,那和尚给的情报果真不假。”身后人说。
      “只要将他们的粮仓给烧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好可以,就算死了也无所谓。”他说。
      他紧紧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飘雪落在他的脸上,紫青的嘴唇紧紧抿着,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来三十个人,栓上铁钩,爬上去。”他说。
      “你觉得有几分胜算?”身后的人问。
      他冷笑一声,摇摇头。
      那三十个人的影子身上绑着绳子,慢慢靠近前方的墙面,靠近后,用力挥着铁钩子向上抛去,稳稳的固定在上面的石砖上,然后像壁虎一样抓着绳子向上爬去。
      上面站岗的哨兵没有丝毫察觉,或许是天气太冷,天又太黑了。
      他们上去的时候,一下子冲过去将还在冷得发颤,还未反应过来的哨兵给强杀了。
      “有人偷袭了!”来换班的士兵看见几个影子鬼鬼祟祟,立马大喊起来。
      他们大惊,立即抓着腰间的武器,想要那个在大喊的人闭嘴,就在这时,寒光咋现,那个在大喊的人被刺穿的胸膛,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深邃黝黑的眸子正对着他们,铁制的面具在黑夜下坠着冰冷的流光,高大挺直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有声音,只有那个身影和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们眼见着底下很快聚集了一批十几人的北夷巡卫兵拿着火把朝着这边来。
      他们的现在腹背受敌,一旦暴露,面对的就只有无数的利箭向他们而来。
      他们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而艰难,吞了吞喉咙,摸着自己腰间的兵器,慌张的目光投向那个高大的身影,“你们几个跟着我去引开他们,剩下的人带着火药找到粮仓,烧了。”
      命令下达,目光扫过,无论是谁,他们就立即抽出腰间的武器就向那些巡卫军而去,与那些北夷士兵缠斗起来。
      剑太快,几乎看不清任何实影,只有虚浮的影子。
      寂静黑夜下,宛如杀神。
      四面八方涌过来人的北夷人,愈来愈多,风雪愈来愈大,也愈来愈冷,洒下的滚烫鲜血落在雪地上,被冻成冰。
      霎那间,火光大作,天边亮如白昼。
      他望着着火的方向,眉头发紧。
      粮仓的门被打开,潜伏在外面的两千多个人立即冲了进去。
      无数的利箭划破长空,黑夜被一声声的嘶吼撕裂开来,炸出血红的雪花。
      他们连续冲锋了一整夜,大火烧了一整夜。
      在大雪停的时候,朝阳升起的时候,浚冀山下的雪地上,都是猩红的血和满地的尸体。
      他们退无可退了,只有十几个人掩护着他逃到了这条冰封千里的河川前,身后都是密密麻麻的追兵。
      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是亡命之徒了。
      “将军!”
      喊的声音有些凄厉,也很虚弱。
      “逃不了了。”他说着。
      这是一场埋伏,整个山林都被埋伏了北夷军。
      面对四面八方全都是将要围剿过来的敌军,他感到了瞬刻的迷惘和无力。
      他跟在唐剡吉身边两年,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个人的信任,他也不过是他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是,谁又是谁的棋子呢?他借着他的势走到今天这一步,此生的夙愿也是完成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眼中覆上了一层坚硬的寒冰
      若他未死,他还会继续咬着牙趴俯着身子成为唐剡吉身边的一只啃食这北周朝这根骨头的疯狗;若他身死,他望着天上明亮的北斗七星指向的反方向,那个如同温玉的少年会在那个人的手中变成一个睥睨天下的君主。
      “将军!援兵来了,将军!”一声嘶哑的叫喊将他从纷麻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他听见了来自不远处的巨大震动,他看见了一群身着绿色棉衣外套铁制盔甲,骑着战马的队伍向他而来,领头的中年男人骑在黑马上高高的俯视着他,对上那双深邃阴冷的眸子,他急剧的错愕了一下,随即就看见那群乌泱泱的北夷军立即与支援过来的绿蚁骑军混战。
      飘雪落下,在东边不远处的山崖上,站着一列的身着棕色海青服的光头和尚,为首的披着红色袈裟的,打着一把伞在不远处观察着这里的局势,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目光极为祥和,但紧握着伞柄,似骷髅骨头的干枯的手指有些发白。
      在他的目光望去,从西南方向的山林中又蹿出一支长长的队伍,领军的竟是一个彪形大汉,腰间插着两柄弯刀,身体如同猛虎腾空而起,挥向正在混战的,骑着黑马上的人,那人反应迅速,躲开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但肩膀的还被擦了下,那人立即从马上跃起,抓着手中的铁戟刺向那个彪形大汉,两人一个似猛虎,刀刀都是重重的劈下来,有排山倒海之力;一个像豹子,枪枪迅猛,身形如豹,疾速如闪电。
      他与那些士兵缠斗,用几分气力强撑着,抵挡源源不断的攻击,手中的轻剑因受到巨大的震动而嗡嗡作响,手腕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关节,将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中的这柄轻剑中。
      山林那边升起的朝阳,明亮的光辉照耀在他身上,手中的轻剑浮着寸寸的光辉,如同嵌着灼热的火光,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无人抵挡的气势,硬生生的破开一道缺口。
      正当那似猛虎,凶豹的两名大将正打的酣畅淋漓,难分难解之时,余光望去,那处,剑光浮影,身形如同轻鸟一般跃起,直奔那彪形大汉而来,骑着黑马的人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随即是冰冷的深邃,两人合力打得那凶恶的彪形大汉节节而退,措手不及。
      那彪形大汉双手挥着两柄弯刀在马背上耍得那是威风凛凛,他原是凭着自己一身蛮力施以压力,刀刀震得对面身形晃动,但却架不住对面前后夹击,以身形奇巧,躲开他一次又一次强有力的攻击,而那个耍轻剑的家伙,身手及其敏捷,动如脱兔,招式耍的变化多端,甚至看不清任何轨迹,如同轻风一般吹落枝叶,不留痕迹,导致他稍不留神,身上莫名多了几条裂痕,流着丝丝的血迹。
      彪形大汉目光逐渐变得凶恶,身上的肌肉随着他挥着弯刀动作的幅度,两只手臂几乎是青筋暴起,狠狠地砍向那两人,但越是焦急,落空的就越来越多。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嘴里含着的血沿着他裂开的笑留了下来。
      在中年男人的惊愕中,那彪形大汉身上冒着血丝的裂缝愈来愈大,在阳光的照耀下触目惊心,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那彪形大汉面目扭曲,感到体内的五脏六腑破裂,有一股无形的气息在他体内疯狂蹿动。刚开始只是轻微的疼,后来愈来愈重,他因这疼痛而更加疯狂,挥舞着弯刀的力气越来越大,但却被对面毫不费力的躲开,他的身形逐渐迟钝,愈发笨重,直到体内五脏六腑全然破裂,他口吐一口鲜血就从马上重重倒在地上,身体抽搐,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渗出,从他的嘴里冒泡咕噜咕噜的流出来,他倒在血泊里,痛苦而亡。
      那中年男子翻身下马,捡起掉在地上的弯刀,对准那彪形大汉的头颅,用力一砍,尸首分离,抓起血淋淋的头颅,大喊一声,“北夷的蛮贼们,听着,你们的将军,阿始那喀尔,已被伏诛,速速放下兵器,举手投降,可饶不死,否则杀无赦!”
      他看着这一幕,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路,又重重倒下,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他却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在雪地上,用剑身支撑他的整个身体的重量。
      他的嘴里面都是腥味,硬生生的吞咽着满口的鲜血。
      他的肩膀,腰间,肚子,背后被重重砍了几刀,血流不止。
      随即,他就失去意识,重伤昏迷。
      意识残留的那一刻,那明亮的光辉照耀在他的身上,温暖沁满他的全身。
      “你是谁?”那个人说 “把你右脸的面具摘下来。”
      他摘下面具,右半张侧脸俱毁,丑陋无比。
      “因何而伤?”那个人问。
      “半年前,家中意外失火,困于火海,被火烧伤。”他说,“家中妻子儿女父母都已葬身火海,只有我活了下来,他们护着我活了下来。”
      “我念你孤苦无依,今日我便收你为第八义子。”那个人说。
      你是谁?
      他是十年前那个存活下来的林家最小的三儿子林子衍,字雨晅,他是林家的孩子。
      我是林家子弟,而非是唐其光。
      他望着前方的朝阳,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光芒越来越耀眼,也越来越灼热,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吞噬,身体越来越沉重,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跪倒在无边无际的光芒中,在恍惚间,抬头却望见前方是白骨皑皑,尸山血海。
      他跪在尸山上,成为了这场斗争中最后死去的人。
      凄雨落下,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他身上的鲜血。他睁着空洞的瞳孔,仰面朝天,麻木的绝望,凄厉的苍白,他闭上眼,嘴巴颤抖蠕动,想要吐出什么话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空白无言,他想像野兽一样嘶吼,可却只能麻木无声的留着眼泪,他以最后的意志想要幻想出最后的身影,却发现都是虚妄的浮影。
      到最后,他尽发现,麻木无声的苍白绝望已经侵蚀他的全部灵魂,他只能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跟随自己一生的佩剑,那一柄已经断了半截剑身的废剑,以最后绝望的意志狠狠地插进自己胸膛。
      即将消亡的意识中,幻想出的身影逐渐明晰,终于不再绝望而麻木,这一生最后的苦涩心酸在最后一刻涌上心头,原来竟是你……
      梦中抓不住的身影,来不及多看细瞧,就戛然而止,惊醒过后,是一片惘然迷乱。
      “你醒了,来,喝点水吧。”是一个娇柔的声音。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个身着浅绿棉袄的婢女,看见她有些慌乱的神情,端着碗热水放到他嘴边,他刚想伸出手去接,却发现全身痛得不行,就只好让那个婢女喂着,一碗水喝完,就有些疑地发问:“你是什么人?这是何处?”声音沙哑。
      “婢女釉荷,这是唐府。”简短的回答,此唐府非彼唐府,这是皇帝赐给唐剡吉在塑州城的一处府邸。
      釉荷说,“将军自浚冀山战事重伤回来,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
      “这样啊。”他还想问什么,但看身边不过是一个婢女,便也无奈的躺着,然后从外边又进来一个跟她一样穿着打扮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说:“该喝药了,釉荷,伺候唐将军喝药。”说罢,便把托着汤药的盘子放到桌上便离开。
      他发现外头进来的那婢女说到伺候他喝药的时候,釉荷的面上便浮上一抹羞红,然后就低着头垂着眸子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汤药,就放到嘴巴轻轻地吹冷,小心地放到他嘴边,他就张嘴缓缓喝下去,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喝得太慢也太苦,他干脆说:“你直接一碗灌给我喝吧。”
      “八爷,这,有点烫。”釉荷说。
      “你端过来灌给我喝就是。” 他说。
      “是。”釉荷端着药的手有些颤抖,端到他嘴边,他抿着碗口就喝下去。
      他喝完药,见她还杵立在他跟前,就说:“你下去吧。”
      釉荷看着他,脸颊有些粉红,他以为是抹了胭脂的缘故,她从房间的柜子去处几罐药膏还有纱布,说:“八爷,要换药了。”
      他愣了一会儿,釉荷已经把门关上,而后站在他跟前,示意他要做些什么。她是唐将军派过来特意照顾他的婢女,先前他昏迷的时候,清洗身子擦药换药绑纱布喂药都是她一人操持。之前也有其他人在跟前帮她,但后来,给他喂药的时候,发现他吞不进去汤药,她就将其他人支开后,自己喝一口药,然后用嘴渡给他一口药,就这样连续几天的举动,其他人也不好在跟前打搅,于是这半个月都是她一个人着照顾他,直到他今日醒来。
      她掀开被子,很麻利的解开他身上的纱布,拿去药膏就给他抹到伤口去,他身上的伤口很多,大大小小的,遍布在他的胸膛肩膀背后还有腰间,上药这件事情,就变得很不容易。
      拿着平滑扁平的刮板沾的药膏一遍一遍的抹在他身上,有些小的伤口结痂了,大的深的伤口还是嵌在皮肉里,她轻柔的用刮板抚过,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面前这个人。
      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不断用余光观察这个人的表情,他的右半张脸毁容,但他的左半张脸却还是完好的,细细看来,也只是右眼的伤疤太过于狰狞,疤痕长长的延及脖子。
      她看了他这样的面容看了半个多月,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想,这个人醒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但他现在醒来,也很常人无异,只是面目比平常人丑陋了一点罢了。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这个人面容完好,模样又是怎么样呢,她会趁他昏迷的时候,用手挡住他的右脸,看着他的左脸,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刚毅,有青色的胡腮。
      他醒来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眼眶深陷,眸子深邃黝黑。她忽然想到,他身上这样多的伤,在战场上,这双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荒漠或是白茫茫一片的大雪,身后带领着数以万计的军队,这样的将军该是何等威风凛凛,神勇无双啊。
      他终是与常人还是有所不一样的。
      釉荷终于给他换完了药,离开了。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歇息。
      在他醒来后第五日,他终于能够下床行走,只是动作幅度不宜太大。
      在第十日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战场的消息。
      北夷军大败而归。
      在定北大将军唐剡吉的第八义子唐其光,夜袭浚冀山下北夷人粮仓之后,与其第七义子唐其敬率领七百轻骑于浚冀山下,羁水冰河畔,合力击杀了北夷乌姮族三大将之一的阿始那喀尔,随后定北大将军唐剡吉率领十五万大军在金门关外的南床谷设伏将挺进金门光的十万北夷大军击溃于南床谷,北夷军溃不成军,仓皇而逃,被逼至渌水一带的荒漠,其第三义子唐其享被命为黑骑先锋,乘胜追击,彻底击退由北夷八大部落联合组成的的数十万大军,北夷大挫而归。
      他单膝跪在堂前,抚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这样轻巧的一柄剑,支撑着他在战场上不倒下去。
      “其光啊,老夫真的没有看错你啊。”坐在堂上身着厚重铁制的银色盔甲的人说,这个人方脸长鼻,眼睛圆而狭长像鹰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有神,微笑着看着面前单膝跪着的人,身上还是穿着一如既往灰白的袍子,右脸戴着面具。
      “起来吧。”唐剡吉说,“此战大胜,这次的战功,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战书上呈送给皇上,到时候也会记你一功。”
      “是,义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说。
      “不过,此次战事的情报也多亏了善缘大师。”唐剡吉说,“这个和尚是百鬼门的首头,若能为朝廷所用,天下罗网遍布,这北周大业也能更进一步啊。”
      “这百鬼门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望,隶属于三途门,若要说服,便要找到三途门的门主才可。”他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这三途门门主,至今见过其真实面貌的人寥寥无几,但江湖上对她的传言颇多。”
      唐剡吉微笑着看他,那双鹰眼变得有些犀利,说:“你是绿林出身,对江湖上的事可知晓多少?”
      “只是对三途门略有耳闻,市井小民粗俗无知,最喜编排解闷,三途门也是江湖上一大帮派,编撰的颇多。”他说,“我虽出身绿林,却早已经金盆洗手,娶妻生子,对江湖上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唐剡吉对他的身份仍有顾忌,却也关心了他几句身体的恢复怎么样,用药怎么样之后,就让他在唐府养伤,等伤养好了就回北旗营,随后他又问起,他派给他的婢女,问他觉得怎么样,他有些含糊地应付说,“釉荷姑娘,甚好。”
      唐剡吉大笑着说:“那我便把她赐给你,给你做贴身婢女如何,你受了伤,也是需要人照顾的,你可以将她带在身边,让她跟随你。”
      他听了,便也只是笑着接受了。
      釉荷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看起来温顺懂事,在照顾他日常起居这件事情操持的十分精细,时间长了,他所喜所厌的东西也能记得清楚,事事照顾的十分周到。
      只是太过周到,反倒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警惕她,她可能是唐剡吉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所以对她十分冷硬,多的话也不想多说,对她保持着冷淡疏离的距离。
      自北夷入侵以来,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而从浚冀山战事回来,他昏迷的这大半个月,细数这些日子,时间就这样一寸一寸的过去了。
      某日,釉荷十分开心地跟他提起一个人,对他说:“和风堂的白先生果真是妙手回春,自北夷入侵,遐北城破以来,瘟疫大作,死了不少人,奴婢府外的弟弟也得了瘟疫,本以为……”她说着有些哽咽,“本以为命不久矣,却没有想到被和风堂的白先生救了回来,菩萨保佑,白先生就是现世的神仙菩萨啊。”
      他看着面前的釉荷因为开心,脸上染了红晕,又听见她说,“我昨日得了管家的准许,出府去回家中看望我的父母还有弟弟,我弟弟病了大半个月,现在看起来可真精神,我又去和风堂看那个白先生,城里的人都说白先生是个模样俊俏的公子,求死扶伤,待人亲切,对病人是尽心尽力,先前和风堂收留了不少病人,都好起来了。”
      他听她絮絮叨叨的这些话,也没有回应她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说起来,之前八爷伤重,是善缘大师送来的药方和膏药,才将八爷从地府里捞起来,我昨日去和风堂抓药,瞧瞧看了白先生写的字迹,跟那日善缘大师送来的药房的字迹如出一辙。”釉荷说,“我才知道,原来善缘大师说的神医原来是和风堂的白先生。”
      他听了,眉头一挑,便说:“听你这么说,这白先生还真是华佗在世,医术十分精湛高明啊。”
      “说不定,和风堂的白先生跟善缘大师有什么关系。”釉荷说。
      他随口应答了一声,说:“你若真想知道,那你就去和风堂探探虚实,说不定还真能碰见那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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