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凑过来》酸皮橙好酸

8、第 8 章

　　简迟一来二去的算是欠了不少债，欠宁远买鞋子的债，还欠简梦给他买助听器的债。
　　简迟晚上睡觉前坐在窗边掰着手指头算。
　　算自己毕业前能不能把债还了。
　　宁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简迟依旧坐在床边，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
　　宁远脖子上带着潮气儿的毛巾盖在他头顶的时候简迟才反应过来。
　　“啊。”
　　“又啊。”宁远翻了个白眼，“睡觉了，别犯病了。”
　　“简迟没病！”这小子最近估计是熟络了，嗓门都高了不少，鼓着脸看他。
　　“行行行，没病没病。”宁远背过身在擦头发，又是一阵敷衍。
　　刚把简迟敷衍完，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身的时候直对上了简迟的眼睛，倒是惊了他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简迟看着他。
　　宁远嘴巴不老实，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就是傻。
　　“我没说过。”宁远勾着笑看他。
　　这崽子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人傻还不自知。
　　“我不傻，你别把我，把我当傻子...”简迟后半句说完自己都虚了。
　　宁远这会儿是真确定了。
　　这孩子就是缺心眼。

　　缺心眼说完自己转身爬上床了，身子侧躺着朝窗户边挪了挪，头顶上的发丝翘起来几根，看着挺硬气。
　　傻劲儿更足了。
　　“书包收拾好没，明儿周一了。”宁远伸了个腰在床上躺平了。
　　这边话刚说完，简迟突然翻了个身儿，踩着宁远小腿旁边的空隙，下床了。
　　“干嘛啊？”宁远侧头看他。
　　简迟及其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收拾书包....”
　　“傻。”宁远哼着鼻音笑了一下，翻身趴过去了。
　　简迟没说话，估计是认了。

　　宁远快睡着的时候，后背被人碰了一下。
　　简迟站在旁边一声不出，八成是想吓死宁远继承这张床。
　　“你明天能带上我吗？我...没车。”
　　宁远困了，本来想说行，结果话到嘴边的时候简迟又说了一句，“我给你跑腿，干嘛都行。”
　　白给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行。”宁远沉着嗓子答应了。
　　简迟踩上床的时候还不小心踹了他一脚，气的宁远支起身子瞪他。
　　简迟还是那副无辜可怜样儿，“对不起。”
　　“没事儿，睡觉。”宁远啪的又倒下去了，脸埋在枕头里昏睡过去。
　　简迟一个人缩在最边缘的角落里，抬头看着阳台上的蜘蛛网愣神，看到眼前重影的时候，慢慢合了眼睛。

　　平时起床宁远不会叫他，今天难得提醒了一下，大清早的一脚蹬在简迟屁股上，嘴里含着牙膏沫，“起床！”
　　简迟被踢的翻了个身，脑袋上顶着杂乱的毛晃着身子出了门。
　　“斌哥，又喝酒了？”宁远换了身衣服，朝着左边门口的中年男人扬了下脑袋。
　　“昨天下班喝了几杯。”李斌摸了一把脑袋。
　　这人一个人住，去年刚离婚，酗酒。
　　“对缸吹的吧。”宁远说完拎着外套进屋了。
　　简迟蹲在地上偷偷抬眼看那个男人，黑眼圈啤酒肚，寸头胡渣，看着倒是和街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洗完没？”宁远在后面对着他喊，简迟加快速度吐了牙膏沫，随便涮了几口水跟着宁远就出门了。
　　去学校路上宁远拐了个方向，在早餐铺子上买了几个包子，简迟提着袋子小口在后座啃。
　　宁远包子叼在嘴里两口一个就给吞了。
　　简迟没表，看不见时间，只能探着头问宁远那个不靠谱的，“几点了啊？不会迟到吧。”
　　“不会。”宁远这话就是瞎编的，他从来没有按时按点进过学校。
　　这天也毫不意外的迟到了，还带着简迟一起。
　　门卫大叔按着简迟让他签字，表格正面一排相同的名字，日期从开学到现在，一个不落的签着宁远两个大字儿。
　　简迟签完字抬头的时候宁远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口了。
　　临近拐角处的时候，宁远转头看了他一眼，“站累了就蹲会儿，没人看。”
　　“啊？”简迟是真没听懂，他还下意识的调了下助听器。
　　宁远没理他，转身上楼了。

　　简迟进班的时候才明白宁远的话什么意思。
　　他被里面那个吼着声音指着他骂的老头吓得够呛，一步一步向班门外退。
　　开学第一天，简迟被骂着站在班门口罚站。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老头声音大的时候震得他耳膜疼，走廊还能安静点儿。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简迟算是自尊心不算强的孩子，被人打了骂了没什么感觉，就是身子疼，委屈难受这些东西在他十几年的生活里变得无关紧要。
　　这会儿被骂了，整个人靠在墙上扣墙皮。
　　扣的满地都是灰。
　　后来脚站酸了，干脆顺着宁远的话，蹲下去了，一蹲就蹲了两节课。
　　上午最后一节是孙礼的课，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简迟正蹲在边上睡得香。
　　脑袋歪在一边，小脸热的发红，身子又瘦，缩在一起都没什么存在感。

　　“简迟？”孙老师叫了一声，简迟猛地站起来晃了几下。
　　“怎么还蹲外面？”他问。
　　“没人叫我进去，没敢进。”简迟眼睛都还没睁开，揉了几下揉红了。
　　孙老师明显叹了口气儿，“快进去吧，以后别迟到了。”
　　“好。”简迟提着书包朝里面走。
　　进班低着头，一路沿着走廊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坐着，椅子挪动都没发声。
　　中午太阳太烈，窗帘只遮住了半边，剩下一半没遮住，简迟这个老倒霉蛋就刚好坐在没遮太阳那一边，桌子晒得滚烫，半边衣服都快烧着了。
　　简迟朝旁边挪了点儿位置，一点没用。
　　老孙的课他是半点没听进去，熬到了下课铃响，简迟像兔子似的从那半边蹦开了。

　　中午饭点，学生撒欢似的朝食堂奔，简迟傻乎乎的坐在椅子上，等到人全走光了，从书包里掏了早晨剩下的一个包子，慢慢的啃。
　　啃的无聊了，低头翻书看。
　　食堂那种肩膀撞肩膀的地方，简迟想想心里都发怵。
　　包子啃完了，简迟灌了半瓶水，趴在桌子上犯迷糊了。
　　“远哥！”
　　简迟在梦里听到的叫声，他咂了下嘴，翻了个面继续睡。
　　“远哥！这边！”
　　这次简迟醒了，头发被他折腾的有点乱，迷糊着眼睛朝后门看了一眼。
　　走廊里哐哐的砸地声，几个人笑得没心没肺的都能听到回声。
　　简迟睡的发懵，直到后门出现宁远身影的时候还是懵的，一群影子从班门口一晃而过。
　　过了几秒，又转回来了。
　　简迟脑袋还没趴下去，突然被人揪着后衣领给提起来了。
　　“啊。”简迟张嘴，身子向后仰头望着宁远，脸被晒的发红还没褪下去。
　　“啊什么啊。”宁远浑身带着热气儿，外套也没穿。
　　他弯着腰朝简迟桌子抽屉里看了一下，把他的半瓶水给抽出来了，“吃完了？”
　　简迟整个脸现在扑在宁远前胸上，那人衣服在鼻尖上蹭来蹭去，有股洗衣液的味道，痒的他打了个喷嚏。
　　他小小声音说了句，“脖子疼，拽着了。”
　　宁远哼着笑了下，松开了手，仰头把那半瓶水灌了。
　　简迟愣着看了他半天。
　　宁远：“干嘛？”
　　“你干嘛？”简迟呆着脸看他，轻轻的笑了下，“你不嫌弃我了呀。”
　　“啊？”宁远皱着眉手臂支在桌子上，想了半天才明白啥意思，“我糙的很，不关心这些，你倒是讲究的不行。”
　　简迟没理他说的话，就一个劲儿笑，宁远愿意挨着他了，水都喝了。
　　那肯定就是不嫌弃他，不嫌弃的话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朋友，好朋友肯定不会欺负他。
　　简迟想着想着嘴角勾的更厉害了。
　　宁远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纯纯的嫌弃。
　　但简迟不这么觉得。

　　宁远转头的时候看见桌上剩余的塑料袋子，盯了半天突然转头掰着简迟下巴，“没吃？”
　　“吃了。”简迟拎着桌上的袋子，“这不是嘛。”
　　宁远猛地揪着简迟半边衣服朝门外面拽，拽的人家领子歪了，人跟着跌跌撞撞的走，差点磕在桌子角上。
　　“宁远！”
　　门口有人叫了一声。
　　简迟被人拎着走到走廊，抬眼傻乎乎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南斌，郑野，还有一个拽着他衣领的宁远。
　　“怎么了？”南斌看着宁远。
　　“吃饭去。”宁远说完松了衣领，跨着步子朝楼下走，简迟这点眼色还是懂得，愣了两秒也跟了过去。
　　他知道食堂的位置，刚在坐在窗户边视线刚好对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百分之百就是食堂。
　　简迟跨着步子自顾自地朝食堂方向走。
　　“干嘛去啊！”宁远吼了一声，吓得简迟一个哆嗦，转头瞪着大眼睛望他，“啊？”
　　“又啊？”宁远伸手又拽着人家领子，拎小鸡似的给拎回来了。
　　简迟被拎着倒退走路，抬眼望着郑野他们，懵着眨了两下眼。
　　啥意思啊？
　　后面两个人捂着肚子笑，“远哥，你轻点，衣领拽坏了。”南斌提了一嘴。
　　宁远松了点劲，“馄饨吃吗？”
　　简迟终于能正着走路了，他抖了下衣领，抬头望着宁远，看着挺乖，“吃，我啥都吃，我喜欢馄饨。”
　　宁远一转头，插着兜，“那吃羊肉粉吧。”
　　“嗯？”简迟愣了半天，揉着衣角，小跑到他旁边，“我...不吃羊肉。”
　　“那羊肉馄饨吧。”宁远没看他。
　　简迟衣角都快揉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