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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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知地，夏夜弯起唇角，藏不住的笑意自眼角眉梢散开。转过身扑到少年怀里，夏夜晓得，这个世界上会唤她“阿夏”的只有一个人——
“雅治哥哥！”
还是那么温暖的怀抱，有着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一切都如同四年前一样。夏夜把头埋到少年怀中，还像小动物一般用力蹭蹭。她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开心到眼眶里，竟然有了隐隐的湿意。
“阿夏，”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仁王不禁失笑，“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现在也是小孩子！”夏夜抗议，软软蠕蠕的声音听起来却如同撒娇一般。
“是，我们家阿夏永远都是小孩子。”仁王带着笑意的话语透过胸腔的震动传出。
“我以为……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沉默良久，夏夜忽然闷闷出声。
“怎么会。”仁王又揉揉夏夜额顶的发，自衣袋里取出钱夹打开：“我一直带着你送我的十字架呢。”
“God be with us. ”夏夜轻叹：“知道么，我一直在等待它指引我们再次相遇。”
——终于相信，上帝爱人，上帝爱她。
一旁的真田沉默着，又用力压了压帽檐——直到现在她还是客气地称自己为“真田君”，用完美的礼仪拉开距离，与此同时却对着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笑容灿烂，亲切地叫“哥哥”。
一旁的幸村也沉默着，出云夏夜……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子？初见时的冷漠执着，医务室对于自己的防备，天台上的向日葵，谈起梵高的激动……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惊讶，却想不到竟然会看到她露出那般灿烂的笑容，眼中仿佛汇聚了星星闪烁的光芒。
平日里永远用厚厚的壳子将自己包裹起来，把接触到的每个人都隔离在安全距离之外。这样的外表之下，飞扬跳脱的她，乖巧可爱的她，是不是只对仁王一个人展现？
而此时站在网球场外后援团的女生们，变换着表情，心思各异。
夏夜却丝毫不关注众人的反应，抬起头拉住仁王的手臂：“雅治哥哥，我们去吃香草冰激凌吧。”
“好啊。”仁王一边跟夏夜向校门口走去，一边回过头向幸村和真田请假：“明天我会把这次的训练内容加倍补上。”
冷饮店里，仁王和夏夜相对而坐。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那么爱吃香草冰激凌。”
“因为很甜啊。”夏夜小口小口地舔着冰激凌，笑得满足：“而且很温暖。”
温暖么……仁王沉默。忽然忆起那年冬天，大雪纷飞的札幌，那个全身上下都裹得厚厚的小姑娘一边吃着手里的冰激凌，一边对他笑得开心：“太冷了太冷了，我要吃支冰激凌暖暖身子。”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脖颈间红色的围巾，燃烧如同冬日里最明亮温暖的火焰。
明明是最怕冷不过的孩子，却固执地喜欢冬天，固执地在每个飘雪的日子里买一支香草冰激凌。她贪恋的……是其中的甜，还是其中的温暖？
“阿夏……”仁王轻唤，又习惯性地揉揉夏夜黑黑厚厚的头发。
“雅治哥哥。”
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两个人身上都被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藤质的长椅上，短发的少女笑容清浅，而对面的少年，神色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不时有路人驻足，静默地微笑。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阿夏，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挺好的。”
“怎么会来神奈川？”
“想你了啊。”夏夜调皮地眨眨眼睛：“那天家里的布偶小狐狸忽然跟我说，雅治哥哥在立海大附属呢。”
“呵呵……”仁王笑得开心，“你还留着它？”
“雅治哥哥亲手做的，当然要一直好好珍藏啊。”
——更何况，那是他的分别礼物，也是她提前了半年的生日礼物。
“一个人来神奈川，你爷爷那么疼你，能放心得下？”
“爷爷他……去世了。”
那个噩梦一般的晚上……就在夏夜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以最为残忍的方式，突然到来。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永远，没有什么天长地久。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应当对她好，应当照顾她。
能够相信能够依靠的人，唯有自己——只剩自己。
“是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有时间再讲给雅治哥哥听吧。”
这四年来，夏夜一直在试着忘记。她以为再想起的时候便可以足够平静地面对，而今才发现，其实她从未原谅——
亦或许是，永不原谅。
“好啊。”
仁王点点头，压下满腹的疑问。而今的夏夜与四年前相比，虽然仍旧保持着那些微小的习惯，可他却觉得，太过不同。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悲伤，懊悔，思念……甚至还有一丝疯狂的恨意。
阿夏……究竟经历了什么？
还记得初见，是札幌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
那时父亲刚刚调动工作到了札幌，他们抵达新家，正忙着自车上搬东西，却见邻居家院子里坐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抱着画板对满园盛开的鲜花出神。偶尔，会见到那个小女孩低头在纸上画一两笔，脸上的神情，始终安静恬然。
黑色的短发妥帖地垂到耳侧，额前细碎的刘海衬得她愈发乖巧。七岁的仁王，只想跑到那个小姑娘身边，用力揉揉她软软的额发。
“叔叔阿姨好，哥哥好，我叫出云夏夜。”
那个女孩子安静地微笑，眼中，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寂寞与疏离。
——连温暖的阳光都无法抹去的，寂寞与疏离。
那时的仁王看不懂女孩子眼中的神色，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她不快乐。
那时的仁王，忽然想要陪在那个小姑娘身边——那样漂亮的眼睛，真正笑起来的时候，该有着怎样的光彩？
一晃，竟是那么多年过去了。
可点点滴滴，仍旧清晰如昨。
仁王又看看面前的夏夜，每次她在自己面前，倒是难得的孩子气。嬉戏打闹之时竟也会开心地大笑，弯弯的眸子里，闪烁的全是星星的光华。
忽然，仁王却皱起眉头，抬手拂开夏夜的刘海：“阿夏，你眼角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啊？你说那个呀……”夏夜忽然不知该怎么开口。眼角的疤痕这几年变得愈发浅淡，连她自己都几乎要忘记。可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仁王，她却找不出合适的谎言。
四年不见，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细心了呢？
初遇的时候，他不过是家中被宠坏的小孩。那般无忧无虑单纯的快乐，令她羡慕至极。
不过新邻居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天天打招呼的陌生人罢了。她原以为他们的生活轨迹如同平行线一般，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直到那个美丽的夏夜，银发的少年拉起她的手，笑容灿烂：“你叫夏夜，就应当像夏天那样生气勃勃，飞扬跳脱。”
是什么时候起，熟悉了他的陪伴？
又是什么时候起，他便一直唤她“阿夏”？
于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可以活得那么恣意，那么洒脱。即使她不乖不听话，不安静不淑女，也依然会有人陪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笑着唤一声“阿夏”。
他们一起翻墙去别人家的院子里玩，站在墙头的夏夜怎么也不敢跳下来，终于抱着树干滑到地面，却又兴奋地拽住仁王，声音软软：“雅治哥哥，我们再爬一次吧”；
他们轮流对着别人家的窗口扮鬼脸，躲在一旁偷笑的是夏夜，被抓到受罚的却永远是仁王；
他们在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里玩捉迷藏，洒落满地笑声，伴着铭黄色的天空一同入梦；
他们在初雪的时候堆起一个大大的雪人，见证他们每日归家时冰凉的脸颊和晶亮的眼睛，还有满身的冰雪与欣喜。
每一次每一次，仁王的笑容都灿烂如同耀眼的阳光，温暖，却不会有灼人的热度。
从某种意义上说，仁王是第一个主动走近她的人，第一个——在不知不觉间，把她的壳子打破的人。
以至于后来，夏夜一个人的时候曾无数次怀疑，既然最后注定分离，又何必当初相识相知？
——而现在，她只有庆幸。
庆幸在最纯真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仁王。
庆幸在最孤单最自卑的时候，遇见仁王。
庆幸今时今日，在陌生的神奈川，重逢。
或许四年前的夏夜，那个天使一般的少年说的对——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见。
只是现在的她，还有没有资格说一句，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
夏夜沉默着，手中的冰激凌一点点融化，顺着她的指尖滴到桌上。
“阿夏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雅治哥哥啊。”
“哎？”
“我要好好看看雅治哥哥，把这四年落下的全都补回来。”夏夜表情认真。
“那阿夏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长高了，头发变长了，还有就是……”夏夜偏头思索，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不像小男孩儿了。”
“噗哩。”仁王呛了一声，这是什么形容啊……
“阿夏也变了不少呢。”男生眼睛微眯，忽然笑得狡黠。
“啊？”
“变傻了。”仁王的声音都笑得有些发颤，一边笑着，一边又伸手去揉夏夜额顶的碎发。
将夏夜送到公交站台，仁王在一旁陪她等车。
已是黄昏，不时有归家的路人匆匆而过，疲惫的神色中透出点点欣喜。夏夜站在仁王身旁，并未眺望车来的方向，只是从衣袋中掏出月票夹，拿在手里把玩。
“咦，你也给自己折了一个十字架？”不经意间瞥见夏夜月票夹里的十字架，仁王好奇开口。
夏夜却垂眸，语气中的黯然挥之不去：“这个十字架……是没有送出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惊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