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春山纪事》天无风雪

18、第十八回

　　宁聿怀不知道贺雅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仔细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件事需要说，既然她已经见过傅嫣，说明傅嫣应该是和她提过了。

　　二人走到离练剑坪不太远的亭中，贺雅在周围下了一道隔音结界，才问宁聿怀：“嫣儿和我说你去了趟蛮荒北境，带了一本能让她修炼的秘籍？”

　　“是。”宁聿怀垂眸应了声。

　　贺雅询问：“你是如何知道秘籍在蛮荒北境？”

　　宁聿怀站在她面前规规矩矩，看了一眼贺雅道：“是寻月蝶告知我的。”

　　“寻月蝶？”贺雅似乎没想到会和寻月蝶有关，她知晓寻月蝶是边春山的镇山灵兽，但关于别的信息确实一点不知。

　　贺雅也没想到去问寻月蝶，她和寻月蝶并未接触过，也不确定对方知晓，贺雅思索一番，才和宁聿怀道：“此番多谢你，但是……”

　　她看向眼前的青年，对方站在对面显得异常乖巧，贺雅知道傅嫣从小没什么玩伴，和宁聿怀的关系最好，二人时常在一处难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

　　贺雅想到秦含羽说的玩笑话，沉默一瞬才道：“我不会违背嫣儿的心意，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说完便和宁聿怀告辞，离开亭子准备朝寻回山行去。

　　“姨母慢走。”宁聿怀垂眸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抬眼看向贺雅离开的方向。

　　他琢磨着刚才贺雅停顿的话，将折扇在手中转了转，并未露出其他神色，他转身回到练剑坪上，面上带着笑意如同往常一样。

　　闻芷见他回来便说自己要去一旁休息，宁聿怀也笑着答应。

　　及至午后结束，宁聿怀思索片刻并未立即去找傅嫣，而是转了一下扇子回门派大殿去处理别的事务。

　　现在贺雅回来，傅嫣估计是想和自己母亲好好叙话，宁聿怀也没有前去打扰的想法。

　　次日下午傅嫣和平时一样过来，瞧见弟子还在训练有些诧异，她见宁聿怀在便快步走到他身边。

　　“表哥。”傅嫣看向周围的弟子，问道：“这个时候一般不是自由活动吗？”

　　宁聿怀见她过来，笑着回答：“他们自己要求的，过几日就是门派小比。对了，姨母回来你不多陪陪她吗？”

　　傅嫣摸了摸怀里的猫，和宁聿怀道：“母亲说要帮我去找辅助修炼的书籍，一早就去门内的书阁了。”

　　宁聿怀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他抬手在傅嫣怀中的灵猫身上摸了一下，才和傅嫣道：“姨母总是闲不下来。”

　　“嗯，我也说不用那么麻烦。”傅嫣和宁聿怀说了一会话，才发现一旁的楚流云，不禁赧然：“楚师兄，今日是你教习弟子啊？”

　　楚流云点了点头，“是啊，今日是我同大师兄。”

　　傅嫣问了一句就没有再问，她过来也不是想给宁聿怀他们增添负担，见宁聿怀低着头一直在看自己怀里的猫，于是问他要不要抱。

　　宁聿怀听见傅嫣问，抬眼看她倏尔一笑，“不了，你过会回去吗？”

　　傅嫣摇了摇头，“我出来透透气，就看师弟师妹们练练剑。表哥你不用在意我，忙你的就好。”

　　宁聿怀点了点头却没有应声，他转头见现在弟子暂时不用他看守，和楚流云说了两句就过来带傅嫣朝别处走去。

　　“我们去别处看看。”宁聿怀道。

　　傅嫣见他和楚流云说过也就没有拒绝，和他朝练剑坪外的小道走去，如今正值春季，路边生长出不少青葱小草小花。

　　山野的空气总是带着枝叶的味道，傅嫣和宁聿怀二人单独走在山间，偶尔遇到有弟子从山下上来，见到二人便停下。

　　“少掌门，小师姐。”

　　傅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家渐渐都叫她小师姐，一开始是宁聿怀身边的师弟师妹，现在是整个弟子峰的弟子，都这么叫她。

　　“小师姐。”宁聿怀听见这个称呼，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轻笑一声。

　　傅嫣听见他也这么说，不禁看他，“表哥，你也要学别人吗？”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趣。”宁聿怀看着她眉眼弯起，瞥见她耳垂下坠着的灵玉耳坠，忍不住抬手用手指勾了一下。

　　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起来，傅嫣看见他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表哥？”

　　宁聿怀目光转回傅嫣的脸上，他收回手好整以暇想问傅嫣一个问题，于是他一本正经道：“表哥有个疑问，阿嫣能不能解答一下？”

　　“什么疑问？”傅嫣被他勾起兴趣，想着还有什么问题能是宁聿怀解决不了的。

　　宁聿怀这才问：“阿嫣日后若是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将我给忘了？”

　　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傅嫣，仿佛想要通过她的眼睛，看透她心中的想法，神情虽是和以往一般笑着，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傅嫣和他在一起时间颇多，反而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她微微偏头不知道宁聿怀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想了一会想不明白才放弃思考。

　　“表哥为什么会这么问？”傅嫣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宁聿怀眼珠看向一边，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表情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嘴巴微微斜抿着，显得有些可爱。

　　傅嫣少见他出现这个表情，眼睛盯着宁聿怀的表情没有移开，甚至觉得此时的宁聿怀比平时要添了几分幼稚，她微微笑着看他，想要多看一会儿。

　　“不可以这么问吗？”宁聿怀过一会才正脸看向傅嫣，眼睛清亮。

　　傅嫣以前就知道宁聿怀的眉眼十分漂亮，不过他平时表情稍稍有些收着，对人笑时十分温和，很少会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表情，所以显得比较成熟，会让人忽略他的眉眼。

　　傅嫣见他将问题抛回来，才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表哥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喜欢的人，就会忘记你？”

　　“放心吧，才不会忘记你。”傅嫣说着将怀里的猫举起，笑着问它：“雪儿你说对不对。”

　　她怎么会忘记宁聿怀呢，死了也不会忘记才对。

　　傅嫣想。

　　宁聿怀用扇子抵着下巴思考一会，才道：“希望阿嫣说话算话。”

　　傅嫣觉得宁聿怀较真的有点幼稚，但还是应着：“我一向说话算话，要是我真的有一天忘记表哥，那说明我大概……”

　　傅嫣话未说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只是顺着自己的话想起梦里的场景。

　　梦里最后她忘记了吗？

　　好像是忘记了。

　　她只记得印象里好像有个人，但却不记得是谁。

　　毕竟那时她死期到了，记忆不甚清楚。

　　“大概什么？”宁聿怀见她突然不说话，不禁接话问。

　　傅嫣抱着猫心中叹了口气，她摸了摸怀中的灵猫，十分促狭道：“大概是遇到了危险，但是左等右等都没看见表哥，所以我很失望！所以才不愿意记得你！”

　　宁聿怀有点好笑：“你之前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那要很久诶！”傅嫣现在才刚入门，可不保证什么时候能保护宁聿怀。

　　不过她会为此努力的！

　　只要边春山不灭，宁聿怀不死，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我还等着。”宁聿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傅嫣见状连忙凑过去辩白：“我在努力啦！只是需要时间！”

　　宁聿怀没想到真能骗到她，他心里在笑但面上却仍旧有些怀疑：“真的？”

　　“自然，我说话算话！”傅嫣煞有介事点了点头。

　　宁聿怀这才笑起来，他带着傅嫣继续往前走，转移话题结束之前的话题，和她说半个月后的出行。

　　傅嫣对此也十分期待，她问宁聿怀上清门如今的状况，宁聿怀还算知晓一些，便都给傅嫣说了。

　　傅嫣听了一会，和宁聿怀说：“有点好奇表哥和上清门的少门主比如何。”

　　“怎么突然想这个？”宁聿怀有些诧异。

　　傅嫣道：“就是好奇，对方应该和表哥差不多年纪吧。”

　　宁聿怀笑：“上清门的少门主是个女修，应该比我小一些。”

　　“感觉很厉害。”傅嫣想年纪轻轻就能当少门主，天赋必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宁聿怀转了转手里的扇子：“我和她从未碰过面，我也不清楚。”

　　傅嫣又问：“这次是不是有机会比试？”

　　“嗯，会有专门的场合。”宁聿怀回答，他并不担心上清门一行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他出来露个面应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宁聿怀也没想过会和人比试，边春山虽说是个门派，但在这些大门派眼中，怕是瞧不上眼的，宁聿怀也没兴趣到人的面前丢面。

　　“那你会和她比吗？”傅嫣看向身旁的青年，他似乎是在想事情，手指的折扇在手指上转来转去，没有停下过。

　　宁聿怀听见傅嫣的话，手中的动作一停，看了她一眼才回答：“能不比就不比吧，万一我打不赢，我丢脸还好说，丢门派的脸就不好了。”

　　“表哥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傅嫣闻言忍不住取笑，少见宁聿怀会这么贬低自己。

　　宁聿怀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确实，主要我不想在你面前丢脸。”

　　“怎么会，就算输了那也是虽败犹荣！”傅嫣回答，似乎为了让宁聿怀觉得自己说得对，还用力点了点头。

　　宁聿怀被她逗笑，抬手用扇子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看我笑话。”

　　他大踏步朝前方走去，也没有顺着少女的步伐慢悠悠走着，和傅嫣错身落了一两步距离。

　　“我哪有！”傅嫣尝试为自己辩驳，抬脚追上去，“明明是表哥自己这么想，非要抵赖我身上！”

　　宁聿怀的声线悠悠传来，似乎带着笑意：“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