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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 失忆的银时反而会A ...

  •   日常总是很快。
      可能是因为动漫里只有一集,反正,总之,在松阳压根没怎么注意的情况下,歌舞伎町悄悄度过了蟑螂灾难,迎来了新一天的清晨。
      然后银时就一个交通事故把自己弄失忆了。
      然后坂本辰马就一个交通事故把万事屋弄塌了。
      然后……
      然后银时就暂时和新八、神乐分别,独自走在江户街头。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那两个如此尽心地帮助他、即使他是个废柴大叔也不嫌弃他的未成年人。好歹去找份工作,把欠人家的工资给足,把拖欠的房租换上,像个合格的大人那样……
      合格的大人应该是怎样的啊。
      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但他隐约觉得自己知道。
      合格的大人应该有温暖的微笑,永远不会让他担心金钱问题,一直陪伴他,或是等待他回家,只要在那个人身边,就有种整个世界再没有什么能伤到你的感觉。
      可是,只要去想那个人,就觉得脑袋发痛。
      不愿意去想。身体里有什么告诉他,不要回忆那个人到最后。也许只去记忆可靠的微笑会更好,只是去学习、去模仿——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
      对方其实只是在自己工作的店铺门口,趁着夜色未至、店门未开观察江户的行人。那身形半掩在门柱后,带着熟悉的笑意,让空白的记忆深处响起叶片被风吹动的声音。
      他愣了愣,一句话冲口而出——
      “合格的大人您好!”

      真的合格吗,没问题吗,别说大人,他是不是个合格的人都很难说吧。
      一直在学习普通人生活的松阳望着银时,撞进一双红色的眼睛里。
      和上一次见到银时的感觉不太一样。违和感很强,但是有点莫名的可爱。
      “银时?”还没来得及整理今日情报的松阳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呃,我是……”
      “啊,您认识我?”失忆版银时开口就全是敬语,“抱歉,因为我失忆了。如果您之前认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忘记您的。所以,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父子。师生。或者随便什么可以形容的词汇。
      但松阳笑了笑,回答:“朋友吧。嗯,当成朋友就好。所以现在为什么在这?想找谁吗?想找回记忆的话,其实和其他人在一起比较好。”
      “我想找一份工作。”话没有问题,银时说出来就莫名地搞笑,“我想成为有担当的大人。”
      “银时一直是有担当的大人啊?”
      “至少不能拖欠工资和房租,天天打小钢珠,对不起陪伴自己的人,还有……”
      松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柔软的卷毛蹭着他的手心,有种温柔的触感。
      “不会的。银时一有危险就会举着武士刀保护大家,所以没有对不……”
      “做不到。”
      他的学生声音低沉地开口。
      “做不到啦。我又不是什么超人,没办法的……怎么可能凭着气势就搞定一切啦,哈哈……我,普普通通地上班,老老实实地做人不是很……”
      这样啊。
      他的学生遗失了一块非常重要的拼图。一块会让他举刀向前的拼图,一块沉重至极、充满哀伤,但却偏偏长在灵魂里的拼图。
      松阳望着他的眼睛。
      “那我给你钱,你先把自己欠的工资和房租交齐,然后来给我工作吧?可以住在我家。”
      银时抬头看着他。
      然后蹬蹬蹬后退三步。
      “等等,”他满脸僵硬地捂住自己胸口,“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错,脱线这一块其实还在,只是没那么严重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最不正经的地方保留下来啊!
      “喂,”松阳被他逗笑了,“想什么呢。为什么觉得我们是那种关系?”
      “你是牛郎吧,和牛郎还有什么关系啊!”
      站在牛郎店门口的松阳:“……”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有种“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说服力。
      “刚才还说我是个合格的大人。”
      “对不起!合格的大人不会在知道自己的朋友失忆之后一句话都不问!”
      “因为银时失忆也是银时啊。”这句话答得轻飘飘的,“而且,如果是银时,一定会面对一切,把自己找回来的。因为是银时,因为银时身边有信得过的同伴。银时很可靠,不是吗?”
      不是。
      这句话几乎要冲出口,却又堵在舌尖。
      不是。我想撒娇,我想抱着您哭,我想跪下来求您把我打进地里,我想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你,为此我可以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
      啊,记忆空白的银时想,他们大概不是炮友。
      应该是前情人。
      管他前不前。
      他没有犹豫,直接上前两步,拥紧了松阳的身体。对方一愣,但没有躲,只是抽出一只手,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明明是身处人来人往的歌舞伎町,银时却觉得,自己回到了一片记忆中的乡村,在满园静谧之中,抱着一个无比渴望的人。
      渴望成为他。渴望保护他。渴望……
      渴望像这样,再一次地,抱紧这个人。
      他结结实实地抱住松阳,听到对方平和的呼吸声。
      “我能吻您吗?”思路完全跑偏的银时直接开口道,“那个,如果牛郎要收费的话,我可能……”
      “吻我?”松阳没跟上他的逻辑,“为什么?”
      什么,难道他们不是前情人——
      银时的大脑紧急运转着。
      ——以前的他连表白都没做吗!
      “因为……大概,我喜欢您。”失忆银时的脑子里全是直球,“我现在心跳得厉害……抱歉,突然说这种事,您大概很震惊,但是,我真的喜欢您所以……”
      “那不行。”
      银时愣了愣,红眸浮现明显的沮丧。
      “等你恢复记忆,你会后悔的。”松阳笑着再次揉揉他的脑袋,“你搞错了,银时,那不是喜欢。”
      是久别重逢。是太过复杂的情绪堆在一起,干扰着心跳,让眼眶模糊。
      但是,真的如此吗。
      银时固执地摇了摇头。他觉得是喜欢。他觉得自己爱这个人,爱到愿意让他实现一切梦想的程度,只要这个人开口他就会去做,只要对方请求了,那就算杀死这个人,他也会完成——喜欢、忠诚、爱。
      现在抱着这个人,他有种迫切的冲动,想去吻对方,以此确认对方的存在,而不是其他任何方式。他没有记忆,但他觉得自己爱上对方的理由清晰明确到现在依旧能想起。这个人是个合格的大人。这个人填满了他的生命,陪伴他走过了太久的岁月。谈亲情是这个人,谈爱情也是这个人,甚至谈友情都是这个人。他的全部情感都系在对方身上,再经由对方辐射,获得其他的朋友,获得更多珍贵的事物,并将那一切温柔美好的情绪都归类为这个人带来的世界。
      好像他的世界曾经是灰白一片、停滞不前,而这个人为他带来所有的颜色,从那之后,看到什么,想到的都是这个人。
      无论是关于生命,关于死亡,还是关于爱。
      他抱着对方,又一次低声问:“能吻你吗?”
      “真的会后悔的,银时。”思路完全留在纯洁师生关系的松阳再次回答,“虽然我看着年轻,但其实我比你大哦。”
      “是啊,”银时喃喃回答,“大好多。”
      在松阳再次拒绝前,他抬起头,碰到对方的唇。
      那是试探。并没有真的强迫对方,只是尝试着触碰,看对方会不会推开。松阳稍微皱起眉望着他,望进一双红色的眼里。
      他想起对方握紧他的手,低声叫他的名字,而他松开了对方。
      算了。
      既然是银时,那就随便吧。大不了对方恢复记忆之后调侃几句,事情就过去了。如果现在能用吻安抚对方,那他一点都不介意被自己的学生做些随便什么。他知道吻可以安抚别人。拥抱、抚摸、亲吻都可以,只是不同的关系会为它们划出明确的界限。他甚至知道吉原的花魁会如何安抚满身煞气的男人,或是让悲伤的人振作起来、掏出怀里的钱。所以当他张开嘴时,他依旧觉得,这只是在安抚银时。
      他对自己的学生没有半点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银时有。
      银时一得到允许就急迫地闯进来,有点笨拙地在他口中乱动,看起来知道该怎么接吻,但不知道怎么用接吻讨好人。他急躁又生涩,因为失忆又带着点稚嫩,像个第一次和女友约会的少年在慌乱地行动,简直会让女友笑出声来。
      松阳也确实想笑。
      他没有和谁接吻过,但他看得太多,所以依旧知道,银时此时的技术绝对是稀烂。
      他就带着笑意蹭蹭对方的唇,轻拍对方的肩膀,同时引导对方躲入门后,避开江户行人的目光。
      “银时,”他在对方耳边低语,“银时。放松点,银时。我不会跑的……对,慢一点。别这么着急。”
      银时愣是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了“你不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他赌气般再次在对方嘴里胡闯,那绿色的眼睛就笑着看他,温和得仿佛能承载一切。
      他的动作逐渐慢下去,变成肉食动物讨好般的轻咬和涌出的泪水。
      这个人很重要。重要到不抱紧的话心里就缺了一块,而只要这样留在对方身边,那种灵魂里的痛苦就会缓解。
      “好啦。”松阳轻轻推了推他,“够了,银时。冷静下来了吗?松开我好不好?”
      银时用力摇头。
      “那和我回家?”
      银时很想点头,但他不当米虫的良知还在,所以他摇头。
      “那换个思路,”松阳比他还干脆,“你想去哪打工,我陪你去。”

      对于松阳请假去别的厂子打工,狂死郎有点费解,但他直接在脑海里把这事处理成了“没准和幕府有关”,干脆利落地点头,没有多问。
      “所以,您会好好回来吧?不受伤的那种。”
      “放心吧,”真的只是去打工,又不是去攘夷,“多谢您了,狂死郎先生。”
      他们目光相对,然后牛郎耸了耸肩。
      “早去早回。”
      然后……
      然后就有了一个疯狂组装的坂田银时。
      不要把握刀的手速用在奇怪的地方啊。
      松阳一边意思意思做着手里的工作,一边看银时瞎搞。银时确实有种独特的魅力,就算这样疯狂组装,居然也能看出一种……
      对不起,可爱。
      在老师眼里,这就是活生生的可爱。
      “您在笑什么。”银时无可奈何地抬头去看对方,“我很可笑吗?我只是不想浑浑噩噩的……”
      “虽然我也不明白银时为什么会浑浑噩噩,”还没有意识到银时那严重自毁倾向的松阳回答,“但是银时从小就有这种苗头,也没办法。”
      “您很熟悉小时候的我吗?”
      “我……啊,听人讲过。加油吧,早日成为一个付得起工钱的人。我们一起努力。”
      虽然这么说着,但松阳既没有努力,也没有一起。他就笑着看银时装炸弹——确实,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炸弹,但那又如何呢。
      哪怕是之后银时他们误触爆炸系统、被厂长追杀外带被大炮炮口指着,他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厂房里,远远看着他们。
      在银时身前站成一排的他们。
      然后,恢复记忆的银时冲上来刀切炮口,随即踩着人冲进厂房,拽住了他的衣服。
      那孩子明明刚恢复记忆,但来不及和自己的同伴温存,害怕他逃跑般冲上来,伸出手,紧紧拉着他。
      “松阳,”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松阳。”

      银时恢复记忆的一瞬间差点懵掉。
      神乐和新八当然很值得感动,但是他的记忆一拼接,要命的事情就浮现出来,让他几乎没办法思考。他勉强用自己卡住的思维努力了一下,结论就是,先把松阳拉住。
      松阳。
      他确确实实地抱住了松阳——他们甚至接吻了。
      先不说松阳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说对方为什么会答应他接吻,他只知道,一切都得等他抓住对方,只有切实抱紧那个人,他才有机会问出那些问题。
      然而松阳没有逃跑。他只是站着,任由银时的手抬起,抱住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
      为什么站在这。为什么没有行动。为什么只是看着,就像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银时的朋友很值得信赖,”松阳居然理解了他说到一半的话,“果然,他们是银时重要的一部分。这种情况我不方便插手吧?那是你们的故事呃——”
      银时咬住了他的嘴唇。
      在下唇轻轻一咬,算不上疼,但有种警告意味。
      “松阳,”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会?”
      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我自己的亲儿子。
      松阳这么想,但实在没办法推开银时。此时的银时像是随时会被打碎,却又坚实地抱紧他,不肯松开哪怕一点。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悲伤。
      “……银时,你,对松阳,怎么看呢?”
      “什么怎么看啊……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让我亲啊……脑子乱糟糟的……”
      啊,果然后悔了。松阳的思路再次因为纯洁跑偏,没能和银时话语里的“我居然就这么得手了”对上号。
      “我是说……你看,因为你很早前就摆脱他了吧?这时候和他有关的人冒出来,你觉得……”
      啪。
      松阳下意识后退,后脑碰到墙面。
      银时抬手挥拳,拳头从松阳脸侧滑过,锤在墙上。
      “你是桂说的那个。”他的学生看起来完全清醒了,“你是松阳的儿子,是这样吗?”
      松阳本能地噤声。他察觉到分明的危险——银时对他抱有杀意。
      “对不起。”银时大口呼吸着,好一会才挤出这句话,“我不该那么对你。但是、但是……”
      那种令人心寒的杀意笼罩着松阳,而后者一声不吭。
      “无论你是谁……就算你是他的儿子——什么叫‘摆脱’?喂,我说,你怎么敢对我们的事用那个词——”
      什么叫摆脱。
      什么叫摆脱松阳啊……!
      这个人,他把松阳当什么,把他和松阳的关系当什么!说得好像松阳是什么缠着他的垃圾一样——
      又是一拳,目标依旧是墙。银时想揍他,想发狠地把这个人按着打,仅有的一线理智让他没有对着松阳的脸下手,但是——
      松阳将手心垫在了他的拳头下。
      那一拳结结实实锤在对方手上,压到指根,能听到骨骼受伤的脆响。
      然而即使如此,对方依旧用澄澈的绿眸望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银时骤然升起的怒火又骤然散去,剩下一片迷茫。
      “抱歉,”松阳苦笑着,一如记忆里的那个人遇到问题时思索的神情,“只是,银时的苦难,大部分是由他带来的吧?没有他,银时应该会活得更自由点——”
      咔嚓。
      银时扼住他的喉咙,把他按在墙上。
      那一瞬间,银时当真是想杀了这个人。
      糟透了。把对方当成松阳也好,现在依旧觉得对方像松阳也好,对方对松阳的评价也好——
      怎么敢。
      这人怎么敢在他面前这样说松阳。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银时因为对方是松阳的亲生儿子卡了卡,“你……你不了解他。你不明白和我相处的那个他……我、我才……”
      才不是摆脱了他。
      我想他。我需要他。我爱他。
      但是话语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说了也没有意义。对着虚空祈祷只会得到沉默。他需要一场死而复生的奇迹,而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种神明。
      他看不到奇迹的方向,只看到浑浊银白的现实。
      所以不要去说。所以保持沉默,因为他要保护高杉和桂,因为他还有那样一份任务,必须强迫自己坚强。
      他松开手,看着对方呛咳。
      “抱歉。”没有任何诚意,“我很喜欢你父亲。可以停止对他、对我和他之间关系的侮辱了吗?”
      松阳擦了擦因为喉咙被扼住涌出的生理泪水,倒没有因为对方的行动生气。他只是不太明白。他私自给了银时太多的重担,违背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约定,要银时守护他人,要银时杀死他——他死得干净,银时呢?背负着那些的银时,真的一点都不恨他吗?
      说什么很喜欢……
      “那就这样了。你好像在和桂接触,还是离他远点吧。起码离现在的他远点。你们两个都弄脏手,也不可能救回什么。停止无聊的复仇吧。哦对了,你好像帮过我,那谢谢。”
      银时硬邦邦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他不想看对方的表情,那是松阳的脸,而现在他觉得对方根本不配顶着这张脸。
      神乐和新八在厂房出口等他,两个人似乎理解成了“他冲入厂房大杀一气”,没有露出疑惑。但看到银时的表情时,他们的神情立刻跟着变了。
      “银酱……?怎么了阿鲁。受伤了吗?有不好对付的敌人?我应该跟进去的阿鲁。”
      “去我家看看吧,万事屋还塌着,先去处理伤口。”
      夕阳里,他们的面容被清晰的橙红色笼罩着。
      ——银时的朋友很值得信赖。
      ……但是那个所谓的松叶也没资格评价他的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就别随便开口,虽然这两个人确实很值得信赖。
      银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呀……只是觉得之前被一个很讨厌的人揉了头发,别看我自己是个天然卷,我的头发很宝贵的啊……这可是正经的银发呢。”
      还和那个人接吻了。
      银时摇摇头,将这种事甩出大脑。他没杀了对方已经是看在对方被自己胡乱亲过、并且是松阳亲儿子的份上了。
      “走了,”他说,“不管他们。回我们的万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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