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不相离》淇水汤汤

8、第八章

　　“啪”余言一进门就被京京打了一掌，她踉跄了好几步远才站稳。
　　“京京，你干什么？”余言摸着火辣辣的脸，瞪着她。
　　“阿姨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在北京！你也没告诉她你发病了，你是偷偷跑到这里来的！”京京一口气说完，仍是掩饰不住哭腔。
　　“京京...”余言犹豫着伸出手去想要擦干她脸上的泪却被她一手打开。
　　“余言，你妈养育你们姐妹俩十几二十年，你姐姐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停了一下。“你忍心这样对她吗？”
　　“京京，我不能告诉我妈，她失去我姐姐已经够她受的了，我不想....”
　　“难道非要等你的尸体摆在她的面前才让她知道吗？”京京近乎疯狂的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她才觉得警觉过来：“余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真的。”余言笑着说。
　　“你真的不做手术吗？”
　　“我说过了，不做。”余言坐下来，仔细的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好像是很苍白了很多。
　　“钱，你明明有的。顾彦北他爸留的那笔钱.....”她还没说完余言就打断她，“我不能动那笔钱！”她坚定地说，是的，她不能动那笔钱。
　　“为什么？他爸那样对你？”
　　“正因为他爸那样对我，所以我才不能动那笔钱！”余言眼里有愤怒，紧握着拳头，指甲开始嵌入手心，可是已经感觉不到疼。
　　“虽然当时我不在你身边，可也知道那些事，陆叔叔都告诉我了。”她握住余言的手，把拳头慢慢地掰开。
　　“哐当！”外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京京开门去看，地上有酒店楼下餐厅的时令小吃和鸡汤。
　　她迟疑着关上了门，却忽视了阴暗角落里已经是痴傻的男子。
　　他的眸子，在黑暗里隐约发亮，却是那么地凄凉。
　　掏出手机，他迅速按下一个号码，待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帮我查一个人，叫做何余言。”
　　第二天，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怀着忐忑地心收到了之前打出的电话的回复。
　　对方操着和湖南卫视综艺节目中常会出现的长沙口音，是一个典型的土生土长的长沙人，也是陈含曦在读大学时的好友，毕业后做了私家侦探。
　　他说：“那个何余言从小就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医生曾经预言活不过二十岁。她有一个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不过在半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那男的不久之后就传出和李氏集团的小千金订婚，看来是为情所伤才会逃到北京去。”
　　陈含曦声音很低，“这些我都知道。”
　　那一头惊讶：“你知道这么多还要我查什么，不过你倒不是故意的吧？难道吊了姐姐连妹妹都不放过？”
　　陈含曦手一颤，差点抓不住手里的话筒。
　　那边还在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自从余欣走了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可是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没有爱情就不让人活了，你还有家人和我们这些损友……”
　　他沉声打断他，“你刚说什么姐姐妹妹的？”
　　笑声慢慢传来，“你还不知道啊，何余言就是何余欣的亲妹妹啊，你以为怎么两人有这么相同地名字……”
　　他还在那边呱噪着说着什么，陈含曦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海里只有那一句：何余言就是何余欣的亲妹妹啊
　　没错，何余言是何余欣的亲妹妹。
　　其实，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应该发觉的不是么？那么相像的面容，那么相像的举止，甚至连病也是这般的类似。
　　他不是没有怀疑，他只是怕，怕真的她是她的妹妹。
　　他该如何面对她？
　　他揣着这样一个疑问慢悠悠踱回了602，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
　　对了，她还是他的助理客服，看这样子想必是打扫完后就累着睡着了吧。
　　陈含曦原本乱糟糟地心在看见那苍白的脸上一抹淡淡笑容而被彻底平复下来，他蹲在她面前，静静看她。原本只隔了几个月，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像是相隔了好多，好多年一般的遥远。
　　他不自觉伸出手附上那容颜，凉凉的湿意让他一怔。
　　随即躺在沙发上的余言却发出了一声令人心痛的呼声：“彦北……彦北你不要走，不要……”
　　陈含曦眸关一黯，手想收回来，却奈何她的体温让他如此迷恋。
　　猛地一伸手他将面前的人儿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禁锢着她。他不喜欢她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更不喜欢她时刻惦记着别的男人，他将这些不喜欢化成了怒火，肆意在余言身上发泄。
　　余言睡到一半，依稀被人吵醒了，眼里看见的便是燃着一团烈火的陈含曦。
　　俩人的衣服已经悉数褪尽，完全的赤裸相对。
　　她顿时惊呆了，惊过之后竟还有一些害羞，别过头不去看他。
　　陈含曦却霸道地将她的头用力扳过来，急促地气息在她耳边流转，“余言，我要你，你要我么？”
　　“我……”余言刚欲说话，就被他封住了唇。
　　他用力地吸吮着她嘴里的氧气，更加用力地把她牢牢搂在怀里。
　　他怕，怕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宁愿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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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见到彦北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此时的北京已经迎来了冬天。北国的冬天冷的雪花落在地上便集聚成冰，很久，很久都不化。
　　不过，他倒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和余言半年前见到那个莫名的相像。
　　这一次是余言首先打招呼，对着那女孩道：“你好，李小姐。”
　　对方愣了一愣，才握了她伸过来的手。
　　彦北看了她们一眼，然后顺势就接过李扬收回来的手。三人就着窗前坐下，彦北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摆到台面上来，略带笑意着说：“余言，我们很快就要去英国了。”
　　余言静静喝了一口蓝山，过了很久才说：“是么，恭喜二位了。”
　　其实蓝山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喝，就像她很多年前，第一次喝拿铁，偶尔换一换新味道未尝不可。
　　“那你呢？”彦北眼神落在她手里的咖啡杯上。
　　“我？”余言笑，“当然要在北京了，若能在这里定下，就把我妈也接过来。”
　　那样认真地口气，仿佛余言自己也当真了。
　　“你身体不好，要好好照顾自己。”彦北认真的嘱咐着，余言却差点要落泪了。
　　“这是你爸给我的东西，我没动过，你还给他。”
　　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来，余言递给他。
　　“这……”彦北迟疑了很久，还是李扬做主接了过去，笑着说：“何小姐放心，我会交给爸的。”
　　还没结婚就叫爸爸了，看来他们两家的关系还真是好了。余言笑笑，不再说话。
　　她看着一脸黯然的彦北，想了好久，久到空气已经开始凝结，沉默遍布三人周围。
　　余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彦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从今天起你有了未婚妻子，要学着怎么样当一个丈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你还有你的家族你家的事业，这些东西不久之后都要你来接手，从现在起你要学着长大了。”
　　彦北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下子愣在原地。
　　愣过之后，又淡淡说：“照顾好你自己吧。”
　　彦北他们走的时候，余言站在酒店门口相送，当那辆银灰色的宝马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时，天空竟然落下一层又一层的雪花来，漫天飞舞，绵绵不绝。
　　余言脊背僵直地站立着，陈含曦走出来，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她拉过衣领，却是上前几步接了一朵雪花，幽幽说：“北京好像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