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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四章 丹青之笔3 ...

  •   听到女子银铃般的说出这句话,那叫花子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吐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撑死我了……”
      冯小怜忽然笑出了声,她知道男子话中隐含的意思——你若是再不明白,可就要撑死我了。
      这样的笑声,让高长恭拿着筷子的手一颤——跟她相处这么久,他还从未听过女子如此愉悦的笑声。
      那叫花子也爽朗的笑出了声,明亮的眼睛看向冯小怜:“呵,不过,也算你聪明!”
      说完,两人目光相接,彼此一笑。
      那笑容,仿佛是两个相识已久的知己,彼此了解万分,心有灵犀。
      那叫花子笑着转身走出了酒馆,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冯小怜一眼:“姑娘,记着一定要让我为你作幅画。”
      冯小怜难得撅起了嘴,不置可否地笑了。
      这个动作,却让高长恭心中微酸——他怎么忘了,她也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本该是有女子的娇羞与可爱,然而,这一切,在她身上却鲜少看到。
      是她一向的镇定和成熟,让他觉得甚至她是自己的师父和军师,他怎么忘了,她也不过只比斛律婉仪大两岁而已。
      等这次找到了母亲,是该放她离去了……不然,不知要耽误她多久青春年华。
      高长恭黯然低头,却感觉冯小怜的手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女子眼中的兴奋:“我解开谜题了!”
      裴念之看到女子的手覆上高长恭的手,露出惊异的表情,这个女子怎么如此大胆?听到女子的话,更忍不住吃了一惊:“什么?解开了?”
      冯小怜却丝毫不理会这个男子,握着高长恭的手紧了紧:“很快就能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
      “真的?!”高长恭反手握住冯小怜的手,面色激动。因为这个女子,他终于有了母亲的消息,再也抑制不住,他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兴奋、期待的目光错杂交替,最终化为感激。
      他是如此地感激她。
      然而,在看到男子那样的神色,冯小怜忽然甩开他的手,面色在一瞬间恢复冰冷:“走吧。”转身走出。
      高长恭怔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裴念之看黄衣女子表情瞬息万变,不由得暗自吐舌,内心却也是欣喜万分,立刻追随着女子的步伐——他终于可以为父亲圆这一生的梦想。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冯小怜快步行至丹青府前,在家丁即将关门的一瞬,叫停了那人。
      “姑娘,明天再来吧!”若是平时,他绝对连理都不会理这些解谜题的人。他在这里近十年,还从未见过有谁解得开。但是,今天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让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让她答题。”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冯小怜抬头——
      整个丹青府早已笼罩在淡淡的夜色下,门庭上的灯笼发出微弱的灯光,点点晕黄打在男子的脸上,让他姣好的面容、儒雅的气质、骨子里的大气,完整地展现在她面前。
      高长恭紧随冯小怜赶到,看着面前的男子,眼里充满不可思议——这,居然是刚才那个浑身破烂、脏兮兮的叫花子?
      冯小怜却没有丝毫惊讶,她笑了一下,从头上取下那支簪白笔,在那卷字的下半部分空白处提笔——
      “哎呀——”那家丁立时便要拦住她,从来没有人可以直接在这字卷上直接作答,然而,却被面前的公子拦住。
      “公子……?”家丁一脸不可置信,公子居然允许了?
      那支簪白笔在冯小怜拿下的一刻,乌黑的发丝如丝绸般直顺而下,拂过她的面庞。
      然后,高长恭忍不住轻声叹出声来:“这是……”
      冯小怜笔下缓缓流出的文字,让高长恭和裴念之都为之一震,那真是字么?为何他们二人都不认识?若不是,那形神为何如此相似?莫非,是新的一种字体么?
      在冯小怜写完最后一个字时,高长恭终于低声喊出——
      “这是……反字!”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那个叫花子一直用左手拿着筷子在冯小怜眼前乱晃,原来竟是为了提醒她,这卷字是应用左手写出来的反字。
      裴念之也被这诡异的字体震慑了心神,张大了嘴,一时竟发不出声来。难怪一直觉得这幅字卷上的字墨迹如此之浅,原来竟是反字反挂,字的背面,才是这幅字的正面。
      那幅字的空白处,亭亭玉立地用反书补出了那诗的后半段。
      红灯笼下的男子微笑着收起那幅字,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女子,语气里竟有一丝期待:“夏仲陵欢迎各位进入丹青府。”
      毕竟,丹青府里已经十年没有外人进入了。
      夏仲陵一手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还不忘打趣:“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冯小怜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着跟在他身后。
      夏仲陵脸上扬起一丝不明的笑意,在转弯处故意提高了灯笼:“小心……”
      话音一落,女子便一脚踩空,身子随即便向前倾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情况,夏仲陵张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冯小怜,只等女子落入怀中。
      然而,还没等冯小怜再向前倒,已被身后的男子拉入了怀中。
      看那戴面具的男子眼里露出一丝愠怒,夏仲陵无所谓地笑笑,声音里充满了惋惜:“啧啧,真是可惜了……”
      蓦然落入高长恭的怀中,冯小怜微微动了动嘴角,立刻从男子怀中挣脱出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紧跟在夏仲陵身后。
      高长恭眼里仿佛有什么在闪动,却没有停住脚步——这个女子唯一一次流露出来的温柔,便是他成婚那天。是他贪心了么,为何会突然开始期盼她的眷顾。
      “到了。”夏仲陵停住脚步,“天色已晚,各位今晚就先在这几间房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带各位去见我师父。”而后突然凑近了冯小怜,“姑娘今晚若是害怕,可以来找我。”
      “夏公子,请自重!”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他对冯小怜的轻浮,高长恭厉声斥道,一手拉过冯小怜,紧紧攥着女子的手,再也没有让女子挣开,仿佛是在宣告他的所有权。在那样紧的力气下,冯小怜终于不再挣扎,安定下来。
      夏仲陵呵呵一笑,看向高长恭:“放心,我对这位姑娘可丝毫没有一丝不敬,她可是我心中的洛神呢!姑娘,千万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幅画!”
      依旧是笑着离去,那笑声听在高长恭心中,却如此不适。
      冯小怜却不在意地笑笑,从见到他的字开始,她已然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不过是这样的性格,她倒不生他的气。
      待到夏仲陵离去,高长恭紧攥着冯小怜的手才逐渐松开,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如此不做任何解释。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去如何解释。
      “冯姑娘……”裴念之喊了一声,看着高长恭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冰冷的女子,在尴尬的气氛中,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呵……”他听到女子轻笑出声,坚毅的面庞仿若受了巨大的伤痛,却丝毫不让人看出半点脆弱,“你也该休息了……”
      他有些不情愿地退出冯小怜的屋子,临走还不忘帮她关好了房门。
      肃静的夜里,几人各怀心事,一直到东方逐渐明亮。
      第二天一早,夏仲陵再次出现,却不如昨日一般不正经,恭恭敬敬地请三人去见他师父金神笔。
      出庭院时,高长恭赶超冯小怜走在夏仲陵身后,隔开二人。
      见到男子如此举动,冯小怜嘴角上扬,不说什么,紧随其后。
      不知回转了多少次,夏仲陵终于在一处池塘停下,向池塘一旁空旷处练剑的人恭敬拱手:“师父,他们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高长恭的心陡然一抖,虽是戴着面具,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近三十年的等待,终于第一次感觉跟母亲走得这样近……
      那老者却仿若未闻,只沉浸在自己的剑法中,身形飘逸灵动,气贯长虹,剑势或委婉含蓄,或遒美健秀,气概不凡。
      冯小怜沉静地看着眼前人的剑法,清美的面庞上带了一丝赞赏。
      然而,高长恭却无法像她一般,他的内心已经期盼到了极致,再也等不及,焦虑的眼色不断向女子看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悸动:“小怜……”
      “嘘……”冯小怜小声阻止他,用眼神示意他淡定,随即又向那老者看去。
      高长恭无法,只得焦急地等待着,心一点一点越来越被烤得越来越火热,暗自运起《灵枢心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裴念之好奇地向四周观望去,却忍不住吸了口气,突然喊出声来:“这水……是黑的?”
      高长恭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这池塘里的水居然黑得仿佛是浓郁地化不开,只是一池黑水而已,毫无生气。
      “这是墨池,”冯小怜淡淡说道,“想来是效仿‘书圣’王羲之的,金先生师从王献之后人,也算是半个‘书圣’弟子。如此,是在怀念先人吧……”
      高长恭和裴念之点了点头,却刚好看到夏仲陵赞赏的目光向冯小怜看去:“师父自十年前就在这里闭关,每日练习从不间断,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才渐渐聚成墨池。”
      冯小怜回之一笑,淡然而清冷。
      老者的剑法突然停住,徒步飘到众人身前,目光从众人面前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冯小怜身上,眼里有一抹惊异,却迅速化为平淡,慈祥地笑着:“就是你解开了我的谜题?
      冯小怜颔首,尊敬地说道:“是,金先生。小怜不才,蒙夏公子提点,有幸解开谜题。”
      听冯小怜如此恭敬而谦虚的语气,夏仲陵微微讶异,又听她如此老实将自己供了出来,一时错愕,心虚地看着金神笔,尴尬一笑,低声轻喊:“师父……嘿……”
      “哈哈……”那老者爽朗地大笑,抚了抚胡须,“十年来丹青府没有外人进入,想来陵儿是寂寞了。你叫什么?”
      “冯小怜。”
      “好,好啊……”金神笔笑道,“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啊!比她……”话音突然止住,金神笔恢复以往的面容,“既是解开了我的谜题,我也就依着规矩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我的字还是画?”
      “不!”冯小怜直直迎上金神笔的目光,“我想让金老先生回答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冯小怜轻盈地从袖中流水般拿出一卷画,霍然打开——貌美的女子立时展现在众人面前。
      金神笔盯着眼前的卷轴,忽然恍惚了神色。他沧桑的脸庞突然舒展了笑意,仿佛陷入了深刻的回忆中,眼里有一丝温柔,那是怎样甜蜜的回忆,让年过半百的老人的心再次恢复了热情。
      瞬间,老人的脸色一冷,突然伸手捏住冯小怜的手腕:“这不是我的画——”
      “什么?”高长恭忍不住喊出了声,怎么会不是他的画呢,落款明明是金神笔,他的心突然一抖,生怕这么久激起的愿望会生生化为空,转头向冯小怜看去,却看到她丝毫不惊讶,仿佛早已料到。
      很快,金神笔立刻又笑了起来,眼里带了一丝了然:“好啊,姑娘,你仿的惟妙惟肖啊!”
      “小怜冒昧了,”冯小怜依旧恭敬无比,“金老先生的画价值万金,实在是不方便随身携带。”
      听到这样的话语,高长恭才松了口气,向女子投去感激的目光——原来她那晚将这幅画留下就是为了临摹这幅画么?这个女子,竟是如此心思细腻。
      忽略了高长恭的目光,冯小怜再次开口:“金老先生,你……你可知这画上女子是谁?”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身子紧绷起来,生怕金神笔说出那个她熟悉的名字。
      金神笔的手轻轻抚上画上女子的面庞,眼里竟有一丝不舍。
      裴念之也向画上的女子投去好奇的目光,心中不断感叹:这两日,他算是将世上最美的女子都见了!
      高长恭目不转睛地捕捉老者的表情,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众人企盼、好奇、希冀的目光中,金神笔长叹了一口气,给出了谁也没有想到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而后,在众人失望的神色里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高长恭立刻追问。
      金神笔仔细打量面前男子片刻,悠悠开口:“你可是兰陵王么?”语气自然地如同早已猜到一般。
      兰陵王总戴面具已是天下人众所周知,这话从他的嘴里问出,多了一分肯定。
      高长恭短暂停顿片刻,立刻回答:“是。”
      裴念之张大了嘴,睁大了眼,愕然看向眼前的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居然是兰陵王?
      众人皆知兰陵王喜爱戴面具,江湖上一时效仿之人趋之若鹜,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战功显赫的兰陵王。
      金神笔点了点头,看了高长恭许久:“你……为何戴着面具?能不能摘下面具来?”
      高长恭一怔,断然没有想到金神笔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看了冯小怜一眼,看到女子的脸色愈加冰冷,眼里露出为难和无奈。
      冯小怜本就淡漠,如今更是好似全身都由内而外都凝结成了冰霜,那样冷的神色,让裴念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犹疑片刻,高长恭还是拒绝:“金先生,恕长恭难以从命……”
      金神笔长吐一口气:“罢了……本想看看你跟她长得有多像……”
      这样的话,让高长恭的心再次沸腾,仿佛已经宣告了心底深处的那个想法是真的。
      果然,金神笔接着说道:“她是你娘吧……”
      “真的……是我娘么?”高长恭压抑着内心剧烈的感情,声音竟有了一丝颤抖。
      “是,”金神笔肯定地说道,“三十年前,棋圣李天元破了丹青府的第一个谜题,那时他身边就带着这个女子。应他的要求,我作了这幅画。”他的眼神飘向远方,眼里有一丝迷离、空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未见过她……”他话语中的惋惜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以,棋圣会知道你母亲在哪儿。你,去九华山找他吧!”他叹了口气,一时间竟像是老了许多,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多谢先生!”高长恭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如果说之前他还是在猜测,那么这次就是已经肯定了画上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
      冯小怜却蓦然恍惚了神色,微微握紧了拳头。
      “罢了,你们去吧……”老者语气中有了一丝倦意,挥手道。
      裴念之见状,忽然跪下:“金先生,家父一直喜爱先生的字,直至入土还念念不忘,希望先生能赐字一幅,念之在此拜谢!”
      “呵,”老者慈祥的面庞突然冰冷,“世上喜爱我字之人多如星辰,我莫不是要每人赠一幅不成?”
      “先生……”高长恭开口试图求情,却看到夏仲陵冲自己摇了摇头。
      “好了,我的规矩便是满足答题者的一个愿望,你们的问题我已解答,速速离去吧!”
      听到这样淡漠的话语,那个男子孤单地跪在地上,低头,肩膀止不住发抖。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进了丹青府,眼看成功的大门已经踏入一半,难道还要在这个时候失败么?
      “这……”高长恭不忍地看着眼前的跪下的男子,试图再次尝试,毕竟自己是答应了他的,“先生……”
      “住嘴,立刻出去!”金神笔的语气中俨然已经有了怒气。
      高长恭无奈伸手想扶起跪在地上的男子,却被他一把推开,同时,安静的丹青府突然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想起男子昨日在丹青府外对父亲的孝心,高长恭眼里满是歉意,伸出的手僵在空中,竟忘记了收回。
      “金老先生,我若是再解开一个谜题,你是否可以答应这位公子的请求?”冯小怜终于开口,语气仍旧是清冷的,对这两个男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碳。
      “哦?我下一个谜题可还未挂出去……”金神笔眼里似有笑意,恢复了刚才的慈祥。
      冯小怜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金老先生,承让!”
      说话间,倩影一闪,抽出高长恭腰间的剑,在刚才老者舞剑的地方再次御剑——
      那淡黄色的身影,顿时灵动于天地间——忽紧、忽勒、忽掠、忽努、忽润、忽郁、忽返折——宛若一支丹青之笔不断挥洒,仿佛让墨池的颜色都淡了许多。
      然而,在金神笔越来越惊讶的面色中,夏仲陵不可置信地吐出这样的话语——
      “为点必收,贵紧而重。
      为画必勒,贵涩而迟。
      为撇必掠,贵险而劲。
      为竖必努,贵战而雄。
      为戈必润,贵迟疑而右顾。
      为环必郁,贵蹙锋而总转。
      为波必磔,贵三折而遣毫。
      ……”
      “这是什么?”裴念之忍不住问出口,很快,就看到黄衣女子执剑舞出一个“之”字。
      “兰亭序?”高长恭平淡地开口,却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她,居然用剑舞出了一幅《兰亭序》。”
      金神笔由赞赏转为欣喜,这个女子不仅仅看出了刚才自己的剑法是《兰亭序》,而且还舞出了书法的精髓,舞出了横竖撇捺的力道,更重要的是,《兰亭序》中的二十几个“之”字也被她舞得各不相同,仿若王羲之再世。
      那瞬间,他立刻明白——这个女子平时定是临摹了不知多次《兰亭序》,才能将这剑法舞得如此出神入化,与书法结合得如此精妙。
      本来,剑法与书法便是相通的。
      灵动间,老者看到黄衣女子的腰间一块玉佩不停闪过。
      他微微愣住,很快恢复如常。
      “好!”他忍不住大声赞叹,“哈哈,好啊!”
      冯小怜收剑,转瞬间再度来到四人面前,精准地将剑置入高长恭腰间的剑鞘内,声音淡然:“小怜献丑——”
      “哈哈……比下去啦!”金神笔大声说道,掩饰不住心中的开心,“陵儿,你可是被冯姑娘比下去啦!”
      夏仲陵随即一笑:“师父,徒儿输的心服口服。”
      “哈哈!好啊!”金神笔开心大笑,“去吧,将为师那幅《兰亭序》拿来!”
      “是!”夏仲陵答道,临走时还不忘冲冯小怜眨了眨眼睛。
      听到金神笔终于肯赠字,裴念之忍不住留下眼泪,不断磕头,嘴里不断喃喃说道:“多谢金先生、多谢王爷、多谢姑娘……”
      “快起来吧……”高长恭看他额头上溢出的血迹,扶住他的胳膊,却没能将男子扶起。
      “爹!”男子忽然痛哭流涕,却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朝天大喊,“我终于做到了!爹——你看到了么?”
      那样悲痛却喜悦的声音,响荡在丹青府内,让老者都忍不住为之一震:这幅画,给得确实值得!
      老者下意识地向冯小怜看去,果然看到那块玉佩上赫然刻着一个“玄”字。
      一如三十年前的那个女子。
      难怪,会近乎完美了,原来,是她的后人。
      在裴念之那震人心魄的声音中,高长恭看向冯小怜,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三个字。
      冯小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那“谢谢你”三个字,实在是她最不缺的。
      看着女子一贯的表情,高长恭黯然低头,露出一丝苦笑。
      越来越深刻的感觉,浓得仿佛是墨池的水,在女子手执的丹青之笔下,浓郁地再也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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