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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四章 丹青之笔2 ...

  •   第二日,两人立刻启程赶往宜阳。
      号称书画双杰的金神笔师从书法大家王献之的后人,尤以一手草书写得被世人推崇,十五年前,金神笔归隐于宜阳丹青府,足不出户,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只是听说他有一个极其厉害的徒弟夏仲陵,而此人隐于草野,行踪飘忽不定,为寻找金神笔又增添一丝困难。
      两匹马并驾前行,走了两日功夫,在艳阳高照的正午,进入宜阳城门。
      两日奔波,在一处还算繁华的酒楼下马,女子的脸上明显带了一丝倦意——事实上,她一直在受伤、在奔波,她的伤,从来没有彻底的好过。
      “进去吃点东西。”高长恭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她淡淡地回答。
      二人一进店,顿时引起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那风流潇洒的男子,面上戴着青灰色狰狞的面具,身旁跟着的女子却是美得不可方物,正是这个女子,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迎来一片赞叹之声。
      而两人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随意坐下。
      入了座,等店小二将菜上齐的时候,冯小怜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异,忍不住向高长恭看去——
      这些菜,都是自己平时喜爱的。
      这个男子,居然如此留意自己么?
      高长恭迎上那样的目光,却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如清风掠过女子耳畔:“快吃吧,难得今日不再是野果,还不知珍惜?”这两日,这个女子跟他都是将就路上的野果充饥,对她,他的心里是有歉意的。
      女子笑了一下,内心如同被刀剐过,疼痛随着那一刻跳动蔓延至全身。
      他每对她好一分,她就越痛一分。
      他对她的好,只是在不断残忍地提醒她如何错过了他而已……
      高长恭看着女子眼中露出的悲伤,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动声色地夹起一片青菜放在女子的碗里,低头自顾地吃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能给她。
      他能够给的,也不过是这唯一不多的一点关心而已。
      冯小怜亦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冰冷。
      这样的气氛,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仿佛不知何时起已经是一种习惯。
      在这个热闹而喧嚣的酒楼中,安静的二人并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却在此时,一个声音高声响起:“啊!这位姑娘,你长得好漂亮啊!我为你画幅画如何?”
      随着声音响起,一个身影跳跃到冯小怜面前,直勾勾盯着她,那样子,仿佛她是一种美食。
      这样一声惊叹,将酒楼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到了这个女子身上。
      听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冯小怜脸色一冷,看着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正欲出手,高长恭却按住了她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她瞪了高长恭一眼,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直直坐着,不再说话。这个男子,永远都是如此善良。
      “这位兄台,不知吃饭了没有?若不嫌弃,在下可以做东,请兄台在那边的桌子上饱餐一顿。”看着冯小怜一脸怒气,高长恭指了指离二人很远桌子,客气地说道。
      一般而言,对方是个叫花子,是完全不必如此恭敬的。
      一般来说,有人对这个叫花子如此恭敬,对方必然要感激涕零的。
      然而,这只是一般情况。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叫花子会突然再次叫喊了起来,声音刺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叫花子不成么?大家都说说,我这样子,像叫花子么?”
      周围的人都噤了声,却忍不住响起一阵阵的笑意。看着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脏乱,哪里是像叫花子,分明就是叫花子。
      众人都没有出声,在这个叫花子看来却是更加树立了众人站在自己一旁的信心,立刻接着说道:“你看看,大家不都是站在我这边嘛!”
      高长恭哭笑不得,看了冯小怜一眼,却见她冰冷的面容上仿佛升起一丝讽刺,毫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跟那叫花子理论:“这位兄台……”
      “兄什么台?谁是你哥哥?” 那叫花子打断高长恭的话,一脸气愤,仿佛高长恭称他为兄台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你这个丑八怪,还戴着面具,你以为你是兰陵王啊?还有,你为什么跟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连面具都不敢摘,你的脸一定比这面具还丑!”
      这叫花子极其气愤,认定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与这个奇丑无比的男子在一起是对她的亵渎,又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冯小怜:“这位天仙姑娘,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不要紧,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冯小怜冷哼一声,视他的话为无物,拿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高长恭。
      面对这个叫花子的无理取闹,正直如君子的高长恭毫无招架之力,在他郁闷无比之时,终于来了救命稻草。
      “你这个叫花子,怎么又来了,快出去!”小二不耐烦地一边推眼前的人,一边对高长恭道歉,“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的就走开一会儿,没想到他就偷偷溜进来了。”
      “你个混账!我哪次吃饭没给你钱?你凭什么赶我出去?”叫花子一脸不服气地瞪着店小二,恨恨地说道。
      “行了吧!您那几幅破字,小店不稀罕。每次吃完饭都拿那破字说事儿,你以为你是王羲之啊!”店小二一边挥手,一边不断向外推搡着叫花子。
      这却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那叫花子一脸愤恨,挣脱了店小二,走到柜台夺去掌柜手中的毛笔,在墙上挥舞出四个字——
      天光湖影。
      正是这家酒楼的名字。
      看到那叫花子利落地用隶书写出那四个字,女子的脸色微变,手中的筷子蓦地停住。
      她看得出,那样有力的字中竟将内力糅合的浑然天成,这一点,即便她也是做不到的。
      “还真是好字啊……”酒楼里的人夸耀起来,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叫花子的字能如此洒脱。
      “哎……行了,您快出去吧!您的字啊,小店都几十幅了!”店小二却丝毫不觉得惊异,依旧劝他离去。
      “怎么,你说我的字不好么?你让大家评评理,我的字好不好?”叫花子继续耍着无赖,大声叫嚷,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在众人不断的争论声中,飘出一个飘渺的声音,让整个酒楼安静了下来。
      “确实不是好字。”冯小怜悠然开口,淡淡地说道。
      “哦?不好在哪里?”叫花子一改无赖的语气,表情里竟带了一丝认真。
      众人均诧异不已,看来这个叫花子还真是个好色之徒啊!刚才就围着这个姑娘不放,如今又独独对她改了语气。
      冯小怜依旧不带有一丝感情地说道:“这字里含了怒气,再好的字,也就不好了。”
      高长恭再次用欣赏的眼光向她看去——这个女子,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一次又一次,她带给自己太多惊奇。
      那叫花子脸色露出赞赏的表情,一个笑容扬起在他的嘴角,突然变得正经:“没错。心神不正,字则攲斜;志气不和,书必颠覆。姑娘评的不错。”
      冯小怜面色不变,依旧冰冷。
      “姑娘来这儿,想必是有所求吧!”那叫花子突然询问,“不知是为何事而来,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话音一落,在场不少人都不屑,谁会需要一个叫花子帮忙呢?
      高长恭只觉得纠缠太久,生怕这个叫花子再度得罪了冯小怜,让她不快,正欲开口将他赶走,却意外地听见冯小怜开口:“你一定帮得上忙。”女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叫花子身边,上下打量片刻,“我们此次是来寻找金神笔。”
      那叫花子仿若早已预知,并不惊讶,再次凑近了冯小怜:“那你真是碰对了人。不过,不如先让我为你作幅画吧!这样美的面容,要是不留下,真是可惜了。”
      那样富有男子的气息打在冯小怜的脸上,让她眼神中露出一丝厌恶,一向不喜欢与人靠近的她立刻退后一步,差点靠在高长恭身上。
      高长恭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避开,狰狞的面具中一双眼里复杂无比,手握成拳状。
      冯小怜一时怔住,居然忘了如何反应。
      很快,高长恭恢复如常,上前一步,将冯小怜护在身后。
      看着戴面具男子的警惕眼神,那叫花子有所思地笑笑,转身离去,声音回响在酒楼——
      “先解开丹青府前的谜题吧!”
      冯小怜置若罔闻,这个,她早已知晓。只是,纵使她,也没有信心去解那已经挂了二十年的谜题,本以为,能从他口中得知其他方法。
      看那叫花子离去,高长恭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冯小怜,却发现女子早已回到刚才的饭桌上。
      他踱步过去,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知道,他刚才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她。
      然而,冯小怜却只是自然而然地为他夹了菜,轻柔地放入他的碗中,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他故意跟自己保持距离,但能在那一刻挡在她身前,已经足够。
      他明白,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自己那一切。
      他坐下来,不再说话,看着女子眼里微微有了一丝倦意,突然就想将她抱在怀里——那样深刻的感觉,最终还是被深深压抑了下来。
      “等一下,我们就去城南丹青府。那里的谜题,每当有人解开,便会换上一个新的。至今为止,也只有三个人解开过而已。”
      “不——”高长恭突然拒绝,丝毫不好奇哪三个人解开了谜题。冯小怜诧异地看着他用手拍拍自己那狰狞的面具,夸张地发出一个打哈欠的声音,“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明日再启程,我累了。”
      他已然等了这么多年,再多一天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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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日,第二天来到丹青府。
      府外卖烧饼的、卖灯笼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而最多的还是买笔墨纸砚的,热闹程度,差不多比得上赶集。看来,他们是把这丹青府门前当成是生财之地了。
      “客官,来个烧饼吧,热腾腾的烧饼——”卖烧饼的汉子向冯小怜招手,她只当没看到,只是盯着丹青府门前近百号人微微皱眉。
      高长恭温和地对那卖烧饼的汉子挥了挥手:“不用了,多谢。”
      再往前走,便看到丹青府前排起一条长龙,排队的人手中大多执笔,看打扮大部分都是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儿。
      看着如此之多的人,高长恭眼里露出一丝焦虑,不免有些浮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解谜题啊!”刚才卖烧饼的老板热心的回答,眼神却不时地向冯小怜瞟去,“凡是答对的都有机会见到金神笔呢!他的字可是一幅千金啊!”
      冯小怜最是反感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她,不由得眼光一寒,扫过那个汉子。
      那人只感觉心如同结了冰一般,立刻低下头,假装做烧饼,嘴里还小声嘟囔:“明明那么漂亮的姑娘家,怎地如此冷漠?”
      高长恭眼里带了暖意,向冯小怜看去,似是有安慰之意,却听到女子冰冷的话语:“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被女子如此清冷的语气力叱,高长恭一时语塞,没有接话。每次觉得跟这个女子近了一步时,总被她清冷的气质所震,淡漠地仿佛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而若是说距离远,却总觉得跟她又是如此之近。
      他向前走几步,便看到门前张贴的榜上用楷书精妙地写出几行诗,让高长恭忍不住轻声念了起来:
      夜云生,夜鸿惊,凄切嘹唳伤夜情。
      空山霜满高烟平,铅华沉照孤帐明。
      蓦然间,高长恭眼前出现了斛律婉仪的面容,由清晰变得模糊,而后四散开去,消失不见。
      他出神地看着那首诗,呆了片刻,想起什么似的倏地问道:“这是谜题?”
      只是几行诗罢了,没有任何提问,如何看得出这是谜题?他转头向身旁的女子问去,这段日子,凡是遇到问题,他已然习惯了她当自己的军师。在他眼里,她似乎无所不能。
      女子却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字卷,眉头紧蹙。
      高长恭不敢再打扰她,也向那副字卷看去,希望能找出什么来。
      ——那几行诗后面的字卷是一片空白,莫非是要补上后半段?
      “为什么不对?我这可是陶公的原诗啊!”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那个高音,一个男子被推出门外,伤心欲绝地看着自己手上已被撕碎的白纸,痛苦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那男子口中依旧喃喃念道,一双手像捧着宝贝似的将自己写下的小楷拿在手中,眼里带了泪痕。高长恭向那张纸看去,一手飘逸灵动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寒月微,寒风紧。愁心绝,愁泪尽。
      情人不胜怨,思来谁能忍。
      仿佛钻心般疼痛,高长恭微微握紧了双拳,低低念出最后一句:“情人不胜怨,思来……谁能忍……”
      冯小怜的眼色变了变,一丝落寞一晃而过,一如既往的冰冷。
      然而,那个捧着字的男子,突然间就嚎啕大哭起来:“爹,孩儿不孝啊!您老最喜爱的便是金神笔的字,没想到您都已经入土,孩儿还不能满足您这个心愿。孩儿没用啊!”
      那样凄厉悲凉而痛彻心扉的哭喊,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动容。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这个男子,就这样将他最完整、最深刻的爱恋展现在众人面前。用行动演绎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沉痛。
      如此原始而深刻的感情,深深牵动着高长恭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他的父亲,也是如此无声无息便离去了。如此之久的时间,让他对父亲的记忆都变得稀薄……甚至于,已经想不起父亲完整的容貌。
      “小怜……”男子突然转身向冯小怜看去,狰狞的面具似乎带了温柔的气息,眼里竟然有一丝乞求,深深望着眼前的黄衣女子,充满了迫切的希望。
      冯小怜面色不变,然而眼里似乎有一丝光亮闪过,她知道,高长恭是有了帮这个男子的念头。然而,她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过头漠然看着门前挂着的字卷,若有所思。
      高长恭眼里露出喜意,立刻走过去扶住那男子的身子,安慰道:“公子无须太过伤心,我们会帮你——”
      那男子却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帮,怎么帮?”他大声询问,语气里带有一丝凄然,“我在这儿守了快三年了,没有一个人答对这个题目!鬼才知道他金神笔是不是专门耍着人玩的?”他气愤至极,将手中的宣纸撕得粉碎,身体不断颤抖,“三年了……今日,是家父三年的祭日,我还没能将金神笔的字带回去……他,该怪我不孝了吧……”
      在场大多数人都只是单纯为喜好而来,看他一个大男人如此不顾形象为父亲争取,均在心中暗自佩服。
      本来热闹的气氛陡然压抑,冯小怜语气冰凉,丝毫不带温度,虽然是对那男子说话,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这世上,没有父亲会真正责怪自己的孩子。”
      只觉得话说到自己的心坎儿里,男子抬起头,看着面前举世无双的女子,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转为惊喜、佩服,平定了自己的情绪,拱手说道:“多谢姑娘。”
      冯小怜只是盯着门前那幅字,余光看到了高长恭正在对自己微笑,如沐春风。
      她仔细看着那幅字卷,一动不动。
      ——那是人称“山中宰相”陶弘景陶公的诗,这个男子接的不错,笔法也刚劲有力,只是,金神笔的谜题决计不会如此简单,否则,又如何难得住这么多人?
      那男子站起来,看黄衣女子丝毫不理会自己,尴尬一笑,对高长恭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了!刚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高长恭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三人便如此站在丹青府前,从早晨站到太阳升至高空,再到日渐西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答题者被赶出来,那条长龙逐渐变短,直至消失。那个黄衣女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直直站着盯着那幅画看。
      那个身影看起来如此单薄、孤独,让高长恭心中有一丝心疼,
      微风吹过,女子的发丝在空中轻舞,划过脸际,更添风韵。
      “小怜,”站了如此之久,高长恭都觉得有些累,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女子,“不如先吃点东西,别逼自己太紧。”他是知道的,这个女子一旦想要做什么事,便会尽全力去做,这样好强的性格,真是女子中少见的。
      女子没有说话,眼神徘徊在那幅字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找不出来。但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内心,那是她每次面对即将成功时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听见高长恭温润如风的话语,她转头,看到男子眼神中的关心,淡淡笑了一下。罢了,急不来的。
      “好。”她点头。
      三人走进丹青府外的小酒馆,叫了饭菜,她却依旧还是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想着丹青府前那幅字——那轻浅的墨痕,矫若游龙的字体,究竟是哪里隐藏着谜题?
      高长恭看冯小怜一副出神的样子,也不多言,跟旁边的男子聊了起来:“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裴念之,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高长恭怔了一下,随即说道:“在下姓高,这位姑娘姓冯。”
      裴念之知道他有意隐藏了名字,也不多言,不由自主地向冯小怜看去,那样美丽的容颜,实在是无法不吸引他。心中又暗暗好奇两人的关系,不住打量二人。
      高长恭一手夹菜放到黄衣女子的碗中,伸手轻拍女子的肩膀,提醒她该吃东西了。冯小怜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算是给他的答复,却始终没有动筷子。
      裴让之看到眼前戴面具的男子零星地吃了几口饭,眼睛忍不住不断看着眼前的黄衣女子,一直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按捺住了自己,虽然什么都没问,然而眼神却还是隐藏不住对女子的关心,心里不由得对两人的关系更加好奇。
      “哇,还真是好菜啊!”一个身影忽然移步到冯小怜旁边,径自坐下,抢过冯小怜面前的饭菜,用左手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感叹,“你们在这里享福,叫花子也来凑个热闹!”
      裴念之愕然,听口气这三人似乎相识,但是这浑身气质不凡的二人怎会认识这个叫花子?
      “你……?”高长恭语气里有了一丝怒气,那叫花子抢过冯小怜的碗中,赫然还完好地放着他刚才夹过去的菜——冯小怜还没来得及吃。
      冯小怜犹疑地看着眼前的叫花子左手拿着筷子在她面前夸张地不断在桌上的几个盘子里跳动,眼里露出一丝迷惑——他,究竟是在干什么?
      “喂!你……”高长恭忍住怒气,正欲开口,却被冯小怜挥手阻止。
      那个黄衣女子,仔细地看着面前一直狼吞虎咽的叫花子,不动声色——这样认真的表情,让高长恭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
      那叫花子一边吃,一边夹菜,奇怪的是每次夹菜时,拿筷子的左手都仿佛故意似的在冯小怜面前一晃而过。
      于是,凡是进入这个小酒馆的人都对这一桌投去目光——戴面具的男子,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外加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书生,更让他们无语的是这三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叫花子吃饭。这,实在太奇怪了!
      冯小怜却顾不得周遭的目光,她早知道,这个叫花子不是一般人,而他如此,必定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左手一晃而过,又是左手一晃而过……
      左手?!
      她蓦地睁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虚握的拳头忽而握紧,又放开,嫣然一笑:“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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