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托]Pure Heart》睦鹜

1、Pure Heart 01

　　地球和光之国之间的距离是三百万光年。对于奥特一族来说，这个距离算不上很长，但也足够远。
　　托雷基亚站在科技局的窗边。光之国的天空永远明亮、光芒四射，等离子火花的光辉平等地照射在每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场景，托雷基亚从幼时起就见过无数次，光之国的天空永远澄净。
　　但是，他仍然将目光投向天际远方。隔着三百万光年的距离，从光之国根本看不见渺小的地球。然而，托雷基亚知道，在那颗遥远的行星上，有一个红族笨蛋绝对会这么做。
　　泰罗已经去地球很久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托雷基亚心不在焉地摇晃着手里的试剂。“扑通”一声，也许是拿着滴管的手抖了抖，又或者是没注意到剂量。等到蓝族长官带着讶异的询问声传来的时候，托雷基亚这才略带狼狈地咳嗽着从窗边的小型爆炸烟雾里连挥着手走出来。
　　“……我没有事，希卡利长官。”
　　心虚地瞥了眼窗外的天边，蓝族青年轻笑着朝长官说起他灵机一动的想法：“比起这个——之前和您讨论的新技术，我有了一点想法。”

　　光之国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但社会福利样样不落，对工作时长也有严格要求。
　　希卡利是个爱才的长官，也是个富有才华的科学家。托雷基亚和他聊了很久，但绝对是加班了——托雷基亚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踏出科技局的大门。
　　托雷基亚向来奉行不加班主义。效率至上，加班可耻。从前，他把省下的时间全部用在和泰罗的探险上。他们走过无数人迹罕至的行星，从太阳的爆炸看到海底的幽灵。
　　现在，托雷基亚独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抬起头，看了看等离子火花塔的方向。那里一如既往得耀眼灼热。
　　思索片刻，托雷基亚停下了脚步。他忽而折返，朝奥特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科技局的同僚见到他。
　　“不回去吗？托雷基亚。”
　　和朋友结伴而行的同僚看着独自一人、行色匆匆的托雷基亚，主动打了招呼。
　　被叫住的蓝族青年瞥过同僚身后的一干人等，托雷基亚的脸上带着浮于表面的微笑。
　　“没什么。”
　　他的应付简短：“去查一些资料。”
　　“……哦。”
　　同僚不是傻瓜，自然也察觉到了青年身上的不耐烦和敷衍。
　　“真是个奇怪的人……”
　　如此嘟囔着，同僚看着托雷基亚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拐弯的阴影处。
　　“你认识他么？”
　　有人看着托雷基亚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好像是泰罗的朋友吧？居然在科技局吗，还是个看上去阴沉的家伙啊。”
　　想到托雷基亚那让希卡利都赞叹不已的才华，同僚耸了耸肩。
　　“也许天才都有些怪癖吧？”
　　蓝色的身影已经走远，但对托雷基亚的议论没有停止。

　　被议论的当事人则毫不在意地窝在图书馆里。自从离开「宇宙情报中心」入职科技局，托雷基亚的冒险生涯基本已经宣告结束。而在被希卡利提拔、进入开发部门后，他可怜的业余活动除了出门散步外似乎只剩下泡图书馆。
　　所幸奥特图书馆里丛书云集，足够满足托雷基亚的好奇心。
　　图书馆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掩住大部分刺眼的光芒。在这里见不到天空中的等离子火花塔，托雷基亚坐在窗边，手里捧着光之国历史学家们汇编的史册。
　　历史的领域里从来不缺争论，光之国也一样。托雷基亚兴致勃勃地看着各派人士在文字间掐得死去活来，他咬了一口手边的年糕。
　　图书馆内禁止饮食。但托雷基亚从来随心所欲。再说，这种事情，他从前和泰罗没少干过。
　　他总是引诱泰罗去做各种违反规则的事情——说引诱也不对，毕竟，泰罗是自愿的。
　　……又不是自己让他买那么多零食藏在图书馆，结果被艾斯发现后惹来了佐菲的教育。
　　任由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托雷基亚一边想着远在他乡的友人，一边毫不愧疚地将二人的黑历史一股脑推在对方的身上。
　　手指又一次翻过书页，托雷基亚一目十行地扫过一堆废话，目光最终停在一行文字上，翻页的手指微顿。
　　又来了。
　　蓝族青年心中闪过一丝烦躁不安。
　　「贝利亚尔」
　　在光之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叛逃了光明的黑暗人物。
　　只有在这里，史学家们对贝利亚的评价出奇得一致。
　　堕入黑暗之人、光之国的叛徒、邪恶的奥特曼……
　　总而言之，所有的评价都离不开「那个」词。
　　黑暗。
　　光之国没有黑暗，没有暗夜，没有夜晚。
　　生活在被光眷恋着的国度中的托雷基亚不明白这些词的意思。在这近乎于乌托邦的理想乡，等离子火花塔释放出的光辉平等地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然而，即使如此，完美无瑕的光之国依然会滋生出如「贝利亚尔」一样的黑暗。
　　“砰”地一声，托雷基亚合上了手中的大部头。
　　与生俱来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去探究这背后的奥秘，托雷基亚微喘着气，伸出手去够窗台上的饮料，灌了一口。那是泰罗推荐他尝试的口味。
　　心中幽蓝色的火焰在叫嚣着，托雷基亚几乎在深渊之上摇摇欲坠。
　　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人的身影。
　　飞向高空的泰罗，身后的等离子火花塔衬得其如太阳一般。
　　“……”
　　托雷基亚没有再翻开那本书。
　　他沉默着离开了图书馆。

　　光之国所在宇宙的太阳在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如今支撑着这片桃花源的，是科学家们日以夜继研究出来的人工太阳，等离子火花。
　　托雷基亚当然清楚这一点。
　　贝利亚正是因为想要盗取等离子火花，才遭到了放逐。
　　……如果把等离子火花的核心取出，光之国会陷入黑暗吧。托雷基亚大胆地想着。
　　毕竟只是人工创造出的太阳，即使熄灭，又能怎么样呢。太阳——太阳早就在很多年前陨落了。
　　陷入黑暗的光之国又会是什么样呢？
　　好奇心在托雷基亚的内心疯狂滋生着。
　　奥特曼一向在宇宙中担任着除恶扬善、平衡光暗的角色。奥特一族本身即是光。
　　如果这道代表着正义的光熄灭了，宇宙是否会陷入混沌？黑暗？疯狂？
　　对未知的好奇让托雷基亚忍不住去思考这些问题。但是，他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要是泰罗的话，他会怎么说？
　　偶然抬头望向天边，托雷基亚想起远方的友人。
　　那个红色的身影。
　　如果是泰罗，绝对会傻笑着先赞叹托雷基亚的博学多识，然后说他又想太多了吧？
　　但是，如果是泰罗。
　　“即使属于光之国的光熄灭了，宇宙里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光前赴后继地和黑暗抗衡。”
　　不知为何，托雷基亚有这样的自信——泰罗一定会这么信心满满地回答。
　　因为泰罗和他不同，总是看见事物最光明的那一面。
　　不……托雷基亚想。
　　或许只是因为，那是泰罗。

　　隔着三百万光年的距离，托雷基亚忽然想念起自己的友人。
　　他曾和泰罗约定，要在科技局为光之国做出贡献。托雷基亚望着手中即将完工的星云粒子转化系统，心中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恰好希卡利奥特曼辞去了长官一职，科技局的运作出现一时空白。
　　蓝色的身影伫立在高塔之上，他的目光从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移向远处的天际。曾经的少年时代，他以宇宙星空为题写过数首诗歌。陈年的往事在他的记忆中翻滚，无一例外都有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们的双眼曾经一样纯净。托雷基亚收回远眺的目光，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下阴霾密布，迷惘与错然交织，最终是痛苦的回响，狂热的好奇纠缠着他每分每秒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