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勿记》绚烂如花

2、第 2 章

　　到家，下车，荣晓晓发现家里的灯居然没亮。
　　莫言睡了？不可能呀，十几分钟以前他们才通过电话。那么，是还没回来了？
　　荣晓晓正疑惑，突然一辆小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莫言从车上下来，跟车里的人道别。昏黄的灯光下太多东西看不真切，只看见车子转弯离开时，车后的四个圈在光下的闪光。
　　莫言转回头，看见她，朝她走了过来。
　　“到底有什么事，非要这么晚回来？”
　　“你现在才下班？”
　　“又喝酒了吗？”
　　“你每天早早哄我睡觉，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这么晚才下班吗？”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一阵，突然忍不住相视一笑。
　　“先回家再说。”莫言拢过她的手臂，对她道。
　　荣晓晓一边挪步，一边嘟囔，“不说清楚，今晚你也不用睡了！”

　　一进门，荣晓晓就插起小蛮腰，厉声道，“莫言，我要你立刻把这份工作辞了！”
　　“姐姐，”莫言放柔了声音，“这份工作不会占用我很多时间，每天四个小时，每周只需要上三天班，在我早上没课的时候。”
　　荣晓晓鼓起脸，“可你以前告诉我，每天只要工作两个小时，一点以前一定能到家！如果不是我今天这么晚才回家，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姐姐……”莫言还想争辩，被荣晓晓一口截断。
　　“立刻辞了！我本来就不同意你晚上出去打工。而且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睡眠不足的话，会影响发育的。”
　　“姐姐，”莫言有些哭笑不得，将她拉到身前，“我已经二十岁了，是大人了，知道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
　　荣晓晓仰望一下他不知何时远远超过自己的身高，顿时强势不起来了，“莫言，你很缺钱吗？你有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还兼了三份家教，完全够你日常的花销了。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两万块的存款。我知道你想赚钱，但不急在这一时呀！大学毕业之后，你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莫言不语，只静静看她。
　　大学毕业，她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单位，为了便于照顾他留在了本地。
　　高中毕业，他本来可以去省外更好的大学，为了不增加她的负担选择了本地大学。
　　她从不乱花钱，从不买昂贵的名牌和奢侈的化妆品，可依旧没有多少存款。因为她把每一分钱，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拼命地工作，存钱，找很多份兼职。
　　所以……“我不会再要你一分钱。”他对她说。
　　“莫言，”荣晓晓沉默半刻，“你这是在跟我见外吗？”
　　“不，姐姐。”莫言俯下身，微笑着对她道，“我怎么会跟姐姐见外？我只是希望能尽快独立。姐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呀。”
　　可，若贪心的我，并不满足于此呢？不满足于只是你最重要的亲人，还想拥有你的心和你的感情呢？
　　荣晓晓心中百转千回，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硬起声音，“总之，这份工作……”
　　“我知道了知道了。”莫言截断她的话，拍拍她的头，一边往里转一边道，“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不行！”荣晓晓亦步亦趋地跟进，“今天晚上一定要说清楚，你不要趁机岔开话题！”
　　等了一阵没听到莫言回话，只见他突然顿住脚步，回身看她，然后，开始脱衣服。
　　荣晓晓愣了一刻，猛然转过身去，心头狂跳，“你……你干什么？”
　　莫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微带戏谑，“进浴室，当然是洗澡了。”
　　而后便是稀疏的水声。
　　荣晓晓垂下头，几乎能在浴室光滑的地板上看见自己通红的脸。她深吸口气，死撑，“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放过你了……”
　　“糟糕！”话没说完，就听莫言惊呼了声。
　　“怎么了？”荣晓晓心一紧，还道他出了什么事，好容易才压住转身的冲动。
　　“我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他刻意夸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以为他摔了呢！荣晓晓舒口气，正要出门替他拿衣服，就听身后有脚步声逼了过来。
　　还有莫言的声音，“姐姐，我现在没穿衣服，你不许偷看哦，我出去拿衣服！”
　　“你……”荣晓晓捂着眼睛“你”了半天，才终于凑成一句话，“天这么凉，你好歹挂条毛巾……”
　　“砰！”的一声，估计莫言不小心，撞到什么了。
　　荣晓晓急忙把眼睛捂紧，他要真摔了，她可就什么都看到了。
　　黑暗中等了半日，终于有人拉下自己的手。
　　睁开眼睛，见莫言已经穿好衣服，正在将一套衣物塞到她的手中。
　　“什么？”
　　“你的睡衣。”莫言边说边将她往浴室里推，“洗个澡，早点睡觉。衣服换下来丢到篮子里，明天我洗。”
　　“可是……”
　　“乖——动作快点，很晚了。”莫言揉揉她的脑袋，交待完，关门出去了。
　　荣晓晓沮丧地看着他离开，很是挫败。
　　莫言呀莫言，为什么我总是要被你吃得死死的？

　　莫言呀莫言……
　　莫言的脸在眼前一点一点地放大。褪去了青涩和稚气，他的五官，愈加的深邃清俊。
　　心跳的声音，如此清晰。
　　他的唇压上来，软软的，在唇畔摩挲。
　　她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像漂浮在半空不肯下落的羽。

　　“姐姐！”
　　美梦被斩断，荣晓晓微微清醒，但沉重的眼皮和四肢却让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起床了，姐姐！”
　　莫言将她的身子抱起。
　　她的脑袋一歪，点进他怀里，闭着眼睛呢喃，“莫言，我好困，眼睛睁不开……”
　　莫言一阵好气，“真是的，熬不了夜还这么晚回家！”
　　“又不是我自愿的，”荣晓晓依旧没睁开眼睛，梦呓般抱怨，“人家是领导，我是打工的……”
　　莫言笑着看了她好一阵后，将她整个抱起，抬出门去。
　　在莫言同学长时间的监督和纵容之下，荣晓晓养成了早睡晚起的习惯。至于这个习惯是不是好习惯……这里不做评论。

　　在客厅里扯过一张凳子，在卫生间里放好，莫言将荣晓晓放在凳子上，拿毛巾湿了温水，细细地将替她将脸擦干净了。
　　荣晓晓终于，睁开了眼睛。
　　莫言微笑，“醒了？”
　　“恩。”荣晓晓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莫言起身，替她将牙膏挤好，一头放进她嘴里，一头放进她的右手，“乖乖地打起精神来。早饭在桌子上，一定要吃过东西才准出门。”
　　“恩……”荣晓晓又点了点头，撑着软绵绵的身体，握着牙刷走到洗手台前刷牙。
　　洗漱完毕，荣晓晓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突然想起昨天还没有跟莫言就辞掉工作的问题达成共识。看看还有几分钟时间，荣晓晓气势汹汹地转回莫言的房间。
　　抬手正要敲门，却看见门上贴了张字条，“补眠中，请勿打扰。”
　　手已经自觉地放下去了。
　　荣晓晓鼓着脸，转身出门。莫言，你等着，我下班回来再找你算账！
　　荣晓晓的意思是，如果她晚上回来，还有机会跟莫言挑起这个话题的话……十年经验之谈，就倔强程度而言，荣晓晓跟莫言绝对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生物。

　　“麻烦你了，王经理。”荣晓晓有些拘谨地从车上下来。
　　王荣生亦随她走出车厢，笑道，“没什么，反正顺路。”
　　荣晓晓一边点头一边想，虽然这路顺得有点远了。
　　正打着哈哈，突然看见放学回家的莫言正朝这边走过来。
　　荣晓晓心头一跳，急忙转向王荣生，笑，“王经理，你看我也到家了，你这么忙，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几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一个男同事送她回家。莫言不知发什么疯，当场暴跳如雷，弄得她跟那个同事到现在见面都有些尴尬。
　　事后，她跟莫言因此大吵一架。
　　吵架后的整整一个星期，莫言都没对她说过一个字。记不清是怎么让莫言重新开口的，只觉得再没有比那段日子更痛苦的时候了。莫言就是她的天，她的整个世界，他不理她，她的天也就塌了。
　　可眼前人似乎没有将她的焦急看在眼里，“荣小姐，时间还早，如果你不介意，我想……”
　　“姐姐！”没等荣晓晓拒绝，莫言已然走到身边拉过她的手，截断了王荣生的话。
　　荣晓晓一阵紧张，却见莫言十分客气地对对方笑，“你好。”
　　话被截断，王荣生按下不悦，伸出手，“你就是荣小姐的弟弟？我是王荣生，很高兴认识你。”
　　莫言依旧笑着，却不伸手，“莫言。谢谢你送我姐姐回家。”
　　说罢不着痕迹地将荣晓晓圈进身畔，拉着她往回走。
　　曾经他也有过不成熟的时候，但现在的他，已经懂得如何将劣势化为优势。
　　“晚上想吃什么？”见荣晓晓还在偷偷地往后望，莫言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问。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挑眼去看王荣生。
　　对方似乎已然清楚地接收到他眼中挑衅的信号，面色微沉地打开车门，走了。
　　“哦。”荣晓晓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你今天还没买菜吗？”
　　“没，正好一起去买菜吧。”
　　“那我回去放东西。”
　　荣晓晓还没说完，包已经被人抢过，“我帮你提。”
　　“至少换身衣服。穿套装去菜市场，脏了很难洗的。”
　　“进了家门再想把你挖出来可就难了。”莫言笑着看她，“就这么穿着吧，脏了我洗。”
　　“是，是，是。”荣晓晓被打败，“莫言你就是全能洗衣机，做饭机，清洁机，居家必备万能机型！”
　　莫言笑一阵，突然柔声轻道，“那要看我，服侍的是什么人了。”
　　荣晓晓心中微动，忍不住问，“那你服侍的，是什么人？”
　　他望进她的眼里，眸中的笑意更深。
　　“自然是，姐姐你了。”

作者有话说

　　等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