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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首 ...

  •   转阁处,琴声忧伤,如梦似幻。

      拾暮循着琴声,转过迂回的转角,走到西厢的小阁外。

      轻推开房门,就见屋内,一名女子娉婷婉转坐于琴前。只见她脂粉不施,却愈加有一种清丽绝俗的美。她脊背挺直,微眯双目,沉浸于琴乐的世界里。

      拾暮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玲珑,不禁陷入了不知名的记忆中去。

      这间屋子,分明是两年前,自己身为质子居住的楼阁。桑焰将这个女子安置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借物思人,寻找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和替代?

      想着,拾暮轻推开门,走进门去,几步便熟悉地走到了玲珑的身前。

      倏地,琴音嘎止。

      玲珑全身一凛,指尖微颤,顿时弦断音散。错愕地止下指尖快速拨弦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那一抹白衣走到自己身前。

      惊诧地忘了呼喊,玲珑所有的疑惑和惊慌,就在拾暮那样沉静的眼眸里,被安抚下来。

      拾暮的眼里,是那般寂静,不染一丝浮躁。看着她的眼睛,就算是再大的风浪,也会瞬间沉淀下来。

      :“你...”玲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拾暮,一个被拉长的清音脱口,带着微微地疑惑和不安。

      拾暮不答,只是静静地打量了玲珑片刻,微微一笑。那一笑,如春风刮过信笺,让人暖意涌上心头。

      :“莫非,你就是言朝的质子,玲珑公主?”

      拾暮出口的声音很轻,也很凉。就像是夏天的一阵风,清清爽爽,好不拖沓模糊。带着如青笛一般悦耳的音色,也像是被轻轻拨响的琴弦。

      玲珑微愕,看着那人淡淡而立,却有慢慢尊然之气,超俗之态流泻,不禁微微敛眉。“是,你是怎么知晓的?”

      :“这间屋子,在你之前,住的人便是我。”说着,拾暮抬步走到窗前,轻推开轩窗,淡淡笑道,“你说,我怎会不知道?”

      听到拾暮的话,玲珑心里竟生出些许亲切之意来。在这个陌生又冷清的国家,能遇见同样不属于这个国家的人,难免会生出些许亲近之意来。想着,玲珑展开刚刚的愁颜,“那你是...”

      :“拾暮。”

      拾暮转身,接下玲珑的话,短短二字,便简单地带过她那并不寻常的以往。

      拾暮...

      玲珑轻轻念着,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竟有一瞬间的释然感。

      这样精致特别的人,这样动听特别的名字。

      真真是人如其名。一点,也不假。

      想着,玲珑抬头,笑道:“那么,你也很想家,是么?”说着,玲珑满目思念,低下头去。“我也很想。越想,便越恨这桑焰来。”

      恨,深入骨髓。

      拾暮本是默然听着,却在玲珑最后那般咬牙切齿的话里,微微抬眉看过去,道:“你,恨她?”

      :“是!”

      话落,就见玲珑毫不犹豫地点头回道。眼里,是不假修饰的恨意。带着身子,都微微颤栗起来。

      拾暮微微眯下眼睑,打量着玲珑的神色。忽地,叹出口气来。“何必?”说着,她淡淡看向长廊尽头,桑焰的楼阁。“她的过去,比你更甚凄惨...”

      玲珑闻言,微微觉出些许异样来。她看着拾暮,半是不解,半是愕然。

      :“你,为何会这么说?你不该也和我一样,是质子么?你不该,也同我一样恨着桑泽,恨着桑焰么?”

      回答玲珑的,却只是拾暮的淡淡一笑。“恨?怎么会呢?”说着,拾暮抬眼,迎向玲珑惊错的眼神,笑得云淡风轻。“忘了告诉你,我曾经,不仅不恨她,还那般爱过她!”

      说着,拾暮抬下眼,眼内的凄伤一闪而过。

      不过,那也只是曾经。

      爱又如何,恨又如何?

      在桑焰选择遵守皇令,潜进言朝的时候。以前的一切,便都结束了!

      玲珑听到拾暮的话,自是察觉不到拾暮眼角的那抹忧伤。只是错愕地退后一步,之前的些许亲切之意瞬间,被消逝殆尽。她慌错地退至墙角,看着拾暮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

      亦澜国内,赛嫣怔怔地站在桌前,品着南宫流烟之前的那一句话。

      你难道不知道,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么?

      转瞬,赛嫣笑着扯上南宫流烟的衣袖,释然笑道:“那就是说,我皇姐,现在很好咯?”

      南宫流烟轻轻摆开赛嫣的揪扯,手抚上鼻子,笑道:“可以这么认为。”

      :“哈哈!”语毕,就见赛嫣眉开眼笑起来。之前紧张的眉眼,瞬间如绽放的花朵,耀眼之极。笑罢,赛嫣想到什么,看向南宫流烟,不依不饶道,“那...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口中的她,是谁了吧?”

      话落,就见南宫流烟一瞬间寂淡下去的眸子,她看向窗边,眼神轻渺,话也变得轻渺起来。“她,是我爱的人!”

      赛嫣只感觉懂啊耳际一阵嗡响,随即脑子一白。怔愣半天,赛嫣才缓过神来,走到南宫流烟身前,道:“你的爱人?她...很漂亮吧?你只身来到桑泽,她一定很担心你吧?”

      闻言,南宫流烟的眼神里的忧伤,再也掩藏不住。她启唇,谑笑道:“她是大言第一美人,倾国倾城。”说着,南宫流烟的声音,竟带上了浓浓的思念,潮湿悲伤。“不过可惜,她已经死了。”

      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再爱,再想,又能如何?

      她的丫头,再也醒不过来了...

      :“死了?死...了...”赛嫣被南宫流烟这样震撼的话,击得半天缓不过身来。许久,她才觉出什么来,恍然大悟般地看着南宫流烟,道,“莫非,你来...来亦澜,就是为了找到皇姐,去救你的爱人的?”

      说着,就见南宫流烟戏笑道:“当然。不然,你还真以为我是来和你假行亲的?”

      赛嫣轻啐一声,不满南宫流烟话里的戏谑和玩世不恭。怒目直视道:“你怎么没个正经?”

      瞧着赛嫣怒目相视,娇嗔轻啐的模样,南宫流烟轻笑,相思袭上心头。

      :“赛嫣,你可知,你跟她很像?”说着,南宫流烟眼神迷蒙,带着细碎的星光。“那个小丫头,也是一身红衣不离身。娇蛮,任性,还爱吃醋不讲道理。但是,她单纯,善良,甚至...”

      说着,南宫流烟心头一疼,瞬间止了声音。

      掌心地伤口,似是在回应她浓烈刻骨的感情一般,疼痛起来,不可遏制。

      那一年,她们在惊慌中相遇。只是惊鸿一瞥,便情动成劫。

      隔着岁月望回望,南宫流烟却已不能肯定。假若退回到最初,假若能预料到日后彼此所受到的,这般摧断心肝的剧痛和颠沛流离。她是否还愿意与她相遇,带她走。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愿意活下去。

      一个人,婉转于世。受尽思念的折磨,却终再也握不到她的手。

      可是,人生哪里能有假若。

      所以,南宫流烟只能这般疼痛着,辗转着,为她的丫头,完成最后的夙愿。

      赛嫣自是看不明白南宫流烟眼里的悲伤和思念,她只是思索着南宫流烟话里的意思,不愿罢休。

      :“你说,她也爱,也爱穿一身红衣?”

      赛嫣的话,将南宫流烟的神智迁回。她淡淡点点头,道:“她素爱穿红色的衣裳,红如朝阳,爱笑,声如银铃,爱跳舞唱歌。她的舞姿妙曼,天下少有人能及得上她的翩跹和婀娜。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人,煞羡旁人。她倾国倾城,笑靥嫣嫣,有着秋水一般明净的眼眸。”

      :“那后来呢?”赛嫣听得入迷,见南宫流烟停下,就急切地问道。

      南宫流烟凝神想了半响,只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后来?”

      没有后来的后来,那是企图遗忘的一个说辞。

      :“南宫流烟!”

      赛嫣却不懂南宫流烟的心思,只是对于南宫流烟的有意敷衍,明显不满地抗议道。

      :“哎,小家伙...”南宫流烟只是已经谑笑,对于赛嫣的怒吼不予理睬。“朋友一场,帮我写封家书,给你的皇姐拾暮,可好?”

      朋友一场...

      这四个字,钉在赛嫣心头,久久,才觉出一丝麻木的疼来。

      :“谁,谁和你朋友一场?”赛嫣回道,随后,却走到桌前,不满地嘀咕道,“哎,你还不过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写?”

      话落,就见南宫流烟浅笑着直起倚在桌边的身子,笑道:“小家伙,其实你最像那个丫头的地方,恐怕是你和她一样嘴硬心软。”

      说罢,就见赛嫣绯红了半边脸颊,埋头磨起墨来,不知怎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上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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