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狗记事簿》老阿姨爱吃芒果

7、柠檬味的甜甜圈03

　　好朋友？
　　拜托，我可不缺你这一个朋友啊。
　　别搞暧昧了，不想搞。
　　我为什么要和小歹你来我往的呢？是喜欢他吗？还真不是。可能在这时候，我依然陷入在一种对自己的狂热迷恋中。
　　我不在乎我是否喜欢别人(多半是不喜欢的），我更在乎的是，我，是不是也是能够被喜欢的。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追求者。遇见的男生总会说，“不像个女孩子”，或者“你好凶”、“L这人太强势了”……当我看着同龄女生见到男生的羞涩与脸红时，我就知道我与她们的差别了。对不起，我从小没脸没皮，不知道矜持是什么，也搞不懂温柔那一套。
　　可是，就如籽籽所说，要是一直没有被人追过，那显得我也太差劲了吧！回想起来几次早恋，都是我追别人的。这让我总是苦恼，为什么就没有男生被我所吸引，然后一点一点慢慢靠近我呢？
　　我也想要被人拍拍肩膀，有人同我说些烂俗的话。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其实我不是不合群的那一个。
　　所以，每当有人靠近我的时候，我的内心都会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
　　曾经我一直以为，我期待的是爱情，可当我一次又一次允许别人靠近，而当对方真的走到我面前来时，我的反应却是一把把人推开。
　　推开之后，残忍地告诉对方:我不会喜欢你的。
　　等到那些人真的受不了我的冷漠离开，我开始庆幸，看，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
　　而我却一次都没有问过自己，我喜欢他们吗？
　　有一年，我和钟聊天的时候，又聊到爱情。那时候我已经对恋爱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叫嚣:好想恋爱啊！
　　而等到真的有人要跟我恋爱时，我的反应又是:莫挨老子！
　　那天，我和钟聊着聊着，突然蹦出来一句:
　　“我不会爱人，我只会走马观花。”
　　后来，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居然很难过。
　　我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期待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期待着有人能在我绝望的时候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不要怕。
　　我无数次幻想，幻想自己能够被抱紧。
　　我真的有太多的悲伤了。这悲伤多到，我没办法一个人承受。可是生活里也没有人可以帮我分担，于是我只好把寄托都放到这位还没出现的“对的人”身上。
　　而事实是，这么多年，我一直叶公好龙。
　　我期待的或许从来不是爱情，我期待的是被世界宠爱。
　　我期待的是，有人对我说，你的确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你也真的很可爱。
　　小歹的出现，是意料之外。
　　而如今我已经允许他靠近我了，甚至可以说，我大概已经确定，他是冲着我而来的。
　　星巴克尴尬“约会”后的第二天，他去照看住院的爸爸。头一天晚上我们聊的东西太模糊了，只知道得到了一句首肯——他很期待我找他说话。
　　那天他很忙，我和他偶尔搭一句话，言语间，他好疲倦的样子。
　　晚上，他说他要回学校了。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你之前不是说要送我书吗？”
　　我：“你不是不要嘛。”
　　那头发过来五个字：现在想要了。
　　我翻了个白眼，搞不懂他要干嘛。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最后挑了一本我最近刚看完的《遥远的向日葵地》。
　　扉页上，我习惯性地题字，可是想了半天，写点什么好呢？最后，还是随意地写下了一句缺乏新意的话。
　　——狗磊，要好好睡觉啊。
　　二十岁以后，我们的祝福变得分外简单。无非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拿着那本书下楼，我并没有多想。而在宿舍楼下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要这本书只是个幌子。他一看到我，就给我递过来两个大纸袋，“这里面是一些泡芙还有面包，你可以拿回去和舍友分一下。”
　　说完就开始从书包里掏东西，半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他呆呆的，不愧是狗呆呆。嘴巴里的话密密麻麻的，“我今天看到这个的时候，就想要买给你看看，它是一个盲盒……其他的都不重要，这个才是我真正想要送给你的……”
　　我受宠若惊，而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如果在这里推来推去那就真的是矫情了。
　　“可是我都没有东西送给你……”
　　他晃了晃手上的那一本书，“你已经送给我啦。”
　　我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就被人召唤了。
　　姚晨室友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看起来刚从超市里回来，老远就开始：“燕姐～～～”
　　我突然脸上有点发烧。
　　咳，莫名其妙的有种奸情被撞破的感觉。
　　事后，舍友们打趣说，男生哪会随便送给女孩子甜品啊。
　　是啊。
　　他已经是如此明显地，如此坚决地走向了我。
　　虽然那时候，他总说，希望和我成为好朋友。
　　而我呢，相较于猜测他喜欢我，我总是更倾向于相信——他只是觉得我好玩。
　　这也不奇怪，我确实和男生比较聊的来。不过，一直聊天，就难免会产生一种恋爱的错觉，甚至还会试探对方。那段时间，我总是等着他的消息，时不时地就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红点出现。
　　杭州的桂花早就谢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黄的银杏叶。路上掉了很多，黄灿灿的，很漂亮。
　　我偷偷的摘了几片，夹在了书里。
　　我们每天晚上都会聊天，白天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晚上则是扎扎实实地从十点多一直聊到十二点。
　　后来，在十点多以后的这段时间聊天，几乎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一个默认的约定。
　　我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事实上，我总是忙几天，丧几天。自他出现，我的生活乱了套，总是忍不住地找他说话，又忍不住地一直等待，等待他找我说话。
　　说是十点钟以后聊天，其实九点多我就已经上了床。
　　而那天，十一点了，他都还没有出现。
　　我的心，突然落了下去。
　　各种猜忌与恶意在脑海里上演，我莫名的气愤。失眠没有好转，同他聊到十二点以后，我还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睡着。
　　每天都一两点入眠，连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想着他。
　　他妈的。
　　我是太寂寞了吗？一有人靠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幻想都攥紧，而我又企图向他求证些什么？
　　十一点半，他终于出现了。
　　我同他发脾气。
　　对话不欢而散。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只晓得，我说我要早点睡，他大概在气恼没能早点来找我。
　　而我也没有更多的兴趣去表述连我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绪，去死吧，我恨不得一把火烧光所有的念头。
　　我同朋友吐槽很多。
　　她问我，就是觉得自己等别人等太久了，心里不舒服？
　　我说，大概是吧。
　　她笑说，你们现在不就是随便聊聊天，互相试探。你要真是正儿八经发这一次火，不是就表明了你想要个答案？
　　她问，你想和他恋爱？
　　我:我不想啊。
　　她:你不想你气个什么劲儿。
　　我:对哦。
　　可是真的好气啊，虽然从哪个角度来思考，我都没有生气的必要。
　　想要玩乐不负责的是我，想要他臣服的也是我，想要他不侵扰我的个人空间的更是我。
　　我想要什么呢？
　　小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啊。我总是任性多过理性，霸道压倒同理心。
　　或许从更早的时候，我就开始对你施虐。
　　你说，你就是一个温和的人，你变不成别的样子。
　　我问，你一直这么温柔吗？你说不是的，你只是对我才这么温柔。我又问，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啊。你说不知道。

　　那天我没有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我暗自气恼，骂自己又在干些莫名其妙的事了。我干嘛质问他，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呢？
　　他一点多给我发来一个备忘录。一千多字，描述了他高中和女同桌的一点故事。大概说，那时候他们班上的同学都造谣说他喜欢那个女孩子，最后他干脆直接把桌子搬到了讲桌旁边的特殊位置上。
　　他:我就是特别害怕这种关系，今天晚上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想，要来了吗？
　　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说话了。
　　我讨厌他总是抓不住重点。
　　一句喜欢我那么难吗？走到我面前，大大方方跟我打招呼有那么难吗？
　　那天，我没喝酒。但是夜晚让我不够理智。我没有考量更多的东西，而是开始进行直球攻击。
　　我:“现在我们宿舍的人都说你在追我。你怎么看？”
　　他:“……随他们说，我最讨厌旁边人指指点点了。”
　　我:“哦，那你有plan B咯。”
　　他:“没有别的计划，脑子再好的人也没办法计划好一切的东西。”
　　得，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正点上。我真想直接说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可是那点自尊心和高傲让我也难于开口。何况，问完这句话不就该谈恋爱了吗。我又不想恋爱，我只想被喜欢。
　　最好别打搅我，别向我索取。不然哪凉快滚哪儿去。
　　他总是抓不到重点。笨死了。
　　小歹真的笨的要命。
　　那天晚上，我被他绕来绕去，到了凌晨两点，我看对话也没有个进展。
　　我气的要命。
　　我:“你到底想干嘛？”
　　他被我烦的也有些生气了:“我！不想！干嘛！这两年不就是你待着我陪着吗！”
　　呵，以什么身份陪着我啊？我稀罕你陪着啊？
　　于是嘴上也不饶人:“呵，你那意思，无欲无求，静待花开呗。”
　　小歹完全放飞自我:“爱他妈开不开！”
　　我:“我就直说了吧，我问你，我可以对你发脾气吗？”
　　他也被我磨的多了些火气，“你可不就是能对我发脾气嘛！”
　　看到这句话，我坐在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内心:哼，总算得到了一点我想要的答案。
　　嘴巴贱兮兮地补了一句:“我又没有要跟你谈恋爱，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想的美。”
　　对方一直在输入中。一瞬，那头回过来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我们聊到了凌晨五点，得出以下几个共识:
　　1.李海燕可以对小歹发脾气，可以凶他。
　　2.李海燕无聊的时候随便找小歹聊天，小歹必须尽快回复，如果不能回复也一定要说明理由。
　　3.晚上早一点上床聊天！不可以让李海燕等那么久！
　　4.第二天一起去食堂吃滑蛋饭。

　　从那天开始，我也算获得了小歹的许可，立下了渣女条例。
　　核心思想就是:李海燕不谈恋爱，享受权利却不承担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