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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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外祖家探亲
隔天一大早，厉织吃了早食便准备去找村里的木匠订做餐车以及一些小的桌椅板凳。
她昨天去云香居的路上在街角看到一个书生，坐在一张破桌子前看着手中陈旧的书，旁边有个代写信件的招牌。厉织不免有些好奇，她一直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文人模样，便装作不经意地上前。
走近了这书生的形貌更加清晰，他穿着一件陈旧的长袍，身形极为消瘦，脸色很苍白，饶是这样也不掩他眉目的清俊，正所谓眉似刀削，目若朗星，鼻梁不算特别高，中和了眉目间较为凌厉的气质，多了一分柔和，这在现代妥妥的古装男主啊，古代书生都这么好看吗。
更让人惊艳的是这书生的气质，他虽身姿削瘦，但是看着就是觉得他身上有说不清的气质，或许这就是文人风骨吧，有人找他问话，他也是彬彬有礼作答，偶尔还露出一丝呆气。
“这位姑娘是要代写书信吗”宋昭堂看着厉织在他摊前不远处站着看了有一会了，便出声询问，以往也不是没有姑娘家这样看他，但是这姑娘长得白净秀气，这样看着他让他有些紧张了。
“啊，我能找你借下纸笔吗，我要画个东西”犯花痴还被正主叫醒，厉织尴尬得不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画餐车图纸，便想着找这书生借下。
“姑娘请便”将纸笔递给厉织，宋昭堂便继续看书了。
画完了图，厉织便匆匆走了，还偷偷留下了两文钱，现在的笔墨纸砚应该挺贵的，虽说是借，但厉织也做不来拍拍屁股就走的事情。
想到昨天遇到的书生，厉织又一阵尴尬。不过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让厉大山带着到了村口老宋头家里。这老宋头便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平日里他就赶集日会赶牛车去镇上赚点车钱，其余时间都在家中做木活。
到了老宋头家中，厉织把图纸给他看，厉织画的是一个比较现代的餐车样式，餐车大概有两米高两米长，一米宽，顶上有蓬。大概齐胸位置有一个木板，木板右侧割开一个方形的洞，这个洞是要放方形的锅，锅底下是空的，可以放一个圆筒形状的煤炉，届时这个估计要烧炭，不然不方便。
餐车右侧底下则隔成大小不一的柜子可以放东西，届时炭火，备的菜调料什么的都可以放底下。餐车两侧做了可以推拉的把手，刚开始肯定是先他们拉着去镇上卖，后面若是买得起驴或者牛，可以再让老宋头装上车套，不用人拉了。餐车前面留了一块位置，届时可以坐人，放座椅板凳。底下的轮子则是四个，比普通牛车的轮子小一半，太大了人不好操作。
那个炉子跟锅，厉织想了想让老宋头一起处理，锅中间要用耐煮的材料隔成一个一个小格，大概横竖各四格，一共一十六格。
炉子里层也要耐烧的材料。还要做几张一人宽的正方形桌子，当然是厉大山那么宽的，还有一些小小的凳子，以及一些的小框，届时可以放那些要煮的菜。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老宋头看了图纸便知道怎么做了，木工那些不难，就是炉子跟锅麻烦了点，要耐煮的话那只能用铁了，铁制材料可不便宜。最后敲定十三两银子，十日后来取。先付五两银子定金。
餐车敲定后，厉织跟厉大山便出发去外祖家里，厉织人大好了，早就该去拜见长辈了。二人带上两块肉，一块肥的一块五花的，还有几条熏鱼，一些果脯蜜饯，以及半匹稍好一点的麻布，本来想着要留着给厉大山做衣裳的，只能之后再去买了。
厉织外祖父已经过世了，家中是年老的外祖母宋老太持家，还有三个舅舅，分别是大舅宋远峰，二舅宋远川，小舅舅宋远洋。
还有三个舅母，大舅母方氏勤劳木讷，生了两个儿子，现也跟他们俩差不多年纪一个，一个叫宋锦程，一个叫宋锦祥。宋锦程已经娶妻，他的妻子是王氏，成婚快两年了，现在有八个月身孕；宋锦祥跟厉大山一个年纪，已经定好亲了，秋收后成婚，与王氏是一个村的，也姓王。
二舅母林氏，比较心直爽利，有时候也会比较爱计较势力些，她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叫宋锦章，女儿叫宋秀喜。三舅母周氏跟周二嫂是一个村的，但是周氏性情温柔，待人宽和，她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宋锦文。
锦文三岁时外祖家中情况较为好转，又正值大周朝开始恢复秩序，推行民间学堂，隋朝的科举制被沿用，朝廷每三年开恩科，考科举。而且若是中了秀人便可免除一家三口人的劳役以及一些田税，中了举人则可以免费一家十口人的劳役，以及百亩的田税，还可以见官不跪，可以接着考去做官，当时全家人商量，便咬咬牙决定让年纪最小的锦文去学堂，费用公中出，时至今日锦文也十五了，已经考中秀才了。
外祖姆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当时厉织卧床时便是三个舅母轮流来照顾的，后来厉织病好后厉大山要带她上门道谢，又抽不出空闲。
厉织的母亲宋翠云是宋老太唯一的女儿，又是在生了两个儿子后生的，本是疼爱居多，后来嫁过来没多久便没了，宋老太伤心过度也跟着病了老大一场，好了后她本来要接厉大山到宋家生活，厉大山此时已经是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了，以不想厉家没了人，小妹回来找不到家为由拒绝了。
宋家人多，还要供宋锦文读书，其实要再养一个半大小子也是实属困难，厉大山就是怕外祖家因为自己生了龌龊，还多了很多负担。宋老太也知道外孙的心，便不强求，只是时常让儿媳儿子要多看顾着点，还时常送些粮食衣物给厉大山。
当初在知道要赎回厉织要银钱时，也是宋老太毫不犹豫将自己攒了不知多久的钱拿出来给厉大山，好让他能赎回厉织。
一路上厉大山将外祖家的情况都给厉织介绍了一遍，防止她认不清人，厉织被这一大家子绕晕了，人太多了。
没一会，兄妹二人便到了宋家，宋家在宋家村的东边位置，跟厉家一东一西相隔有些距离，厉家在村中靠山的位置，周围人家也不多。
宋家比厉家大上一些，四面都是房屋，约有七八间房，屋前屋后都开辟了一片菜地，种了些蔬菜。
宋家青壮都去田里劳作了，一大家人要吃饭呢，家中仅剩宋老太，还有王氏带着最小的宋秀喜在绣花，厉家兄妹登门可把苗老太开心坏了。
厉织三岁后宋老太便没见过这个外孙女，现在这么多年后终于重新得见，看着厉织与女儿有些相似的眉眼，宋老太喜极而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翠娘也能安息了。”
“今儿是织儿来看外姆麽的日子，外祖姆可得高高兴兴的，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第一次回来把外祖姆惹哭了。”厉织最是受不了老人家掉眼泪。
“对对对，这可是喜事呢，祖姆你可得开心起来，我们不要在这院里站着了，去堂屋里坐着说”
“好好好，织娘啊，你跟着我来，我们啊说说话”苗老太拉着厉织往堂屋走，这时后面拿着东西的厉大山才被宋老太注意到：“大山，你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外祖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你们兄妹二人生活本就难过，给我带这些做什么，听我的，一会回去的时候带自己吃用，我家中还养了好几只母鸡，最是补身体，一会也带一只回去炖汤给织娘喝，还有鸡蛋也要带些”看得出来宋老太是疼这两个外孙的。
“我们还是先去堂屋坐着说话吧”厉织拉着宋老太往里走，给厉大山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肉什么的放厨房再来。
厉大山得了眼色，迅速将布还有果脯什么的给了秀喜，然后去厨房把肉放下，秀喜拿着东西看着宋老太跟王氏，不知道该不该收。
“哎，嫂子你把东西收下，这布是要给外姆麽做两身衣服的，还有那些果脯蜜饯，秀喜你吃啊。”见她们都不敢收，厉织转头磨起了宋老太：“外祖姆你就收下吧，这可是我们兄妹一片孝心。”
“那就收着，一会啊你们带两只老母鸡回去炖汤补补”宋老太想了想，不推迟了，外孙外孙女孝心，等下让大郎给他们多带些东西回去。
接着大伙亲亲热热得进了堂屋说话，宋老太忍不住一问再问厉织之前在孙府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厉织只好捡着几件在府中的趣事说，也说了府中人都待他很好。至于后面被打出府只说自己犯了错处，苗老太又是一阵心疼。
没多久便到了煮饭时间，王氏起身去做饭，农家女子就是这样，哪怕怀孕也要分担家事，王氏已经算是好的了，大着肚子下田的大有人在。
厉织本要去帮忙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看不得孕妇操劳，但是宋老太拉着不让，只好让秀喜跟过去看着点。秀喜正想走开去偷偷吃个果脯，祖姆在她不敢吃，便爽快应了。
“把那果脯装盘子里拿出来给你表姊表哥甜甜嘴”看秀喜要走，宋老太忙吩咐一声，这小姑娘被宠的过分贪嘴了。
厨房里，王氏在做厉织带来的肉，家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肉了，虽然作为孕妇的她每天都有一个鸡蛋吃，但是那跟肉可不一样。她也馋肉，不过在这个时代，哪个村里人不馋肉。
肥肉收起来，晚点榨油，五花肉全部切薄片，拿出腌制的菘菜（也就是大白菜）一起做个腌菘菜炒肉，再炒个青菜，还有拿了两只熏鱼，古代的熏鱼跟现在的熏鱼可不一样，这熏鱼就是用烟熏方法把鱼炮制作成熏鱼干，能保存更久。这样出来的鱼就会带一股烟熏味，味道不是很好。
不管味道好与不好都是算荤菜，想了想王氏拿鱼做了一份熏鱼羹，特地做得咸了点汤汁多些好下饭，又做了几个素菜，还切了一点腊肉做腊肉炒豆角，当然豆角多肉少，做了五个菜后家中男人也回来了，粳米饭以及糙米粥都做好了。
有出更多力气的男人吃粳米饭，女人小孩则吃糙米粥，今日因厉织跟厉大山来所以王氏多做了些粳米饭。
宋远峰回来便闻到了厨房传来的肉香味正奇怪，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做起了肉。往堂屋一看，原来是外甥跟外甥女登门了。
宋家的几位舅舅嫂嫂陆陆续续得都回来了，只剩一个宋锦文在县里求学，未归。厉织一个个见了人，认了脸，一家子又是好一顿热闹谈笑。
过了一会开饭时，几人看到桌上的腌菘菜炒肉都有些奇怪，因不知道今日外甥外甥女来，所以家中是没有买肉的，顶多有些腊肉。
“这啊，是这两个小的带过来的，还给我带了些布，说要给我做衣裳，我这把老骨头哪里需要穿什么新衣裳，有这份心便足够了”宋老太这样当着大伙的面说出厉家兄妹送来的东西，也是要让大伙知道，厉家兄妹都是知恩孝顺的好孩子，要知道当初她要把银钱拿给厉大山去赎回厉织还有人颇有微词呢。
宋远峰是典型庄稼汉，看了看锅里的肉，再看看厉织清瘦的身形：“来就来，可不许再带东西过来，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竟然要独自生活的外甥外甥女上门接济。”
“哎呀外祖姆，都说了是我们的一点孝心，你说得大舅舅都不开心了，这传出去，还以为我们生了什么龌龊呢，而且再不吃这菜都要凉了，我可迫不及待要尝尝大表嫂的手艺呢”厉织在老人面前最会的就是撒娇弄痴，一套一套的。
“好好好，不说了，快开吃吧”宋老太一声令下，大家才敢动。
这腌菘菜炒肉特别香，菘菜已经炖得软烂，咬下去有肉香跟白菜的甜，又咸香下饭，那肉呢，已经炖的一块一块特别软烂，一咬香而不腻。
“好吃，大表嫂的手艺真好”厉织夸赞出声。
“那你可要多吃些，来来来，多吃点肉”宋老太一直在给厉织夹肉，大舅母方氏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直默默给厉织夹了好些菜，还有二舅母三舅母，都在招呼她多吃，一顿饭下来，厉织成功吃撑了，这种农家菜太下饭了。
这一顿大家都吃撑了，王氏怕吃不够多做了些饭，全都吃完了。厉织跟厉大山又呆了会，便要回家了。走的时候，方氏抓了两只母鸡还有一些鸡蛋以及一篮子各式蔬菜要让他们带走。
厉织推迟半天，好说歹说，最后兄妹二人还是带上一只母鸡一篮子菜回了家。
厉大山今天也先还了宋老太五两银子，起初宋老太不收，说那银子就当她这外祖姆给他们兄妹二人过年节的压碎钱，厉大山用厉织教他说的用家中其他人可能会有意见以及宋锦文接下来赶考要用的钱财多着为由，宋老太终是收下了。
回到家中，厉大山拿了些果脯，去把之前借的那些比较零散的钱还清，果脯是给这些人家的，每家都不容易，出借银子，还是借给一个半大的孩子，这样的人情是要记着一辈子的。剩余的十两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