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黎明与夜》佑纪

50、第五十章

　　卢平经常会梦到他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

　　他在月圆夜和朋友们出去游荡，去禁林，去霍格莫德村。他最大的痛苦变成至高的幸福与快乐，在多年后独自一人变身的夜里，他时时会想到那些痛苦又甜蜜的往事。

　　老鼠钻到柳树底下，牡鹿用坚硬漂亮的角催促他走出木屋，巨大的黑狗蹲在月光里，学他的样子发出狼嚎一般的犬吠。卢平觉得自己成为人——穿着皮套的人。他和他们去冒险，在禁林里和巨蛛搏斗，吓唬半夜不睡觉的小孩。

　　现在想想，他们当时确实过于年轻、过于狂妄。在卢平的月圆夜里，也曾经出现差点咬伤他人的事件。往往是詹姆反应比较快，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将他撞到一边，然后西里斯吼走呆滞的人。哦，有一次西里斯的反应更快一些……那次是……是奥萝拉。

　　西里斯喜欢她，对。卢平老早就这么觉得，他不是会特意分神给自己讨厌的人的性格。西里斯对谁都没多大兴趣，偏偏在欺负奥萝拉的事情上表现出超乎意料的热衷。奥萝拉怎么来着？她来到禁林边缘，提着提灯。卢平变成狼人的时候，神志总是不大清晰，只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朝一处光源扑去，黑色大狗比他更快地接近那道光源，一声尖叫和一声灯罩碎裂的声音。

　　奥萝拉被西里斯叫过去的——或者说，气不过而自己找过去的。奥萝拉挺讨厌西里斯的，轻而易举就被他骗过去。卢平为自己吓到奥萝拉感到抱歉，但好在她没事，只是更加讨厌西里斯。“你们是朋友，他就不该拿这种事情和别人开玩笑！”她气坏了，朝卢平批评西里斯。

　　卢平想替西里斯解释些什么，又觉得违和。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发生，奥萝拉没那么讨厌他，他们最后在交往，西里斯还在计划向她求婚的事情。想不明白。他在梦里模模糊糊地听见詹姆的声音，眼睛稍微睁开，詹姆和其他人在他对面坐下。尖头叉子。他想。那不是詹姆。詹姆不是绿眼睛，莉莉才是。

　　莉莉比奥萝拉早一点知道他是狼人，但她们俩都不在意。在他过生日的时候，她们还从麻瓜的商店里买来一堆玩偶皮套，让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穿上，一起祝他生日快乐。

　　卢平也穿着灰狼的皮套，站在动物间微笑。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他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

　　卢平的梦里有些冷，像是来到十一月。他不喜欢十一月。西里斯和奥萝拉的小猫头鹰来找他，橙黄色的眼睛里涌出悲哀的眼泪。出了什么事？他问，同时喂它吃谷粒。小猫头鹰悲怆地发出一声轻盈的、绵长的鸣叫，留给他一把钥匙，消失在苍白的天空里。

　　它太难过了，以至于卢平也感到难过。等傍晚凤凰社的弗兰克找到他，他的情绪自然而然地过渡到绝望。詹姆和莉莉死了。西里斯背叛了他们。彼得想阻止他，也牺牲了。奥萝拉呢？我不信奥萝拉会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没有，所以她也……

　　他在一瞬间失去自己所有的朋友。失去他曾经拥有过的全部快乐。他觉得绝望……绝望。卢平清醒过来，他很少会任由自己沉溺在梦中的情绪里。他睁开眼睛，看见摄魂怪慢慢地走向他。

　　卢平远远地见过摄魂怪一眼。在西里斯被关入阿兹卡班后，他曾经试图去探望他。但卢平走到城堡门口便折返了，他害怕听见西里斯向自己描述詹姆他们死去的情形，害怕听见西里斯向自己炫耀背叛的细节。他深深地吸气，湿冷粘腻的空气滞留在他的胸腔里。他觉得绝望，失去詹姆他们的痛苦涌上胸腔。“呼神护卫。”卢平挥动魔杖，银色的守护神驱逐黑色的摄魂怪，他也仍旧在想他与詹姆、西里斯和彼得在月圆夜外出游玩的日子。

　　“教授，”一个小女巫怯生生地叫他，“它们离开了，是吗？他——”

　　“噢，是啊。不用担心。”他温和地说，目光落在昏迷的男孩身上。那孩子长得和詹姆一模一样，额头上有一块闪电形状的疤。卢平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跳动，然后车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有人昏迷了，是吗？”

　　这道声音太熟悉了。他曾经多少次听见这道声音喊西里斯的名字，在笑。卢平震惊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女性巫师挤过小巫师，蹲在那孩子身前。

　　“让我看看。我是傲罗。噢，还好，不严重。等醒过来给他吃块巧克力就好。”

　　“那哈利怎么会昏迷啊？”红头发的小巫师气呼呼地问。

　　“我不想说——”她有些不满，“弗雷德还是乔治？总之别向我发火，又不是我让摄魂怪来车上检查的。如果可以，我还想支持福吉下台呢。”

　　“可你是傲罗啊！”

　　“我也只是傲罗啊，”她说，“我真奇怪你怎么觉得我无所不能。”

　　他有些不服气地说：“可你至少应该知道原因！”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想说，如果你真的好奇，自己去查查什么叫摄魂怪就知道原因了！现在让我们安静点，行吗？他还睡着呢。”

　　最开始的小女巫小声说：“我知道摄魂怪。是会让人想起他们最痛苦的经历，是吗？”

　　她有些没想到地说：“啊？噢，嗯，是啊。其实知不知道这些都无所谓。唉，我要去其他车厢看看，直到霍格莫德我都在车上，如果之后还有什么事，就去车头找我，好吗？你叫什么？赫敏，好的，谢谢你。巫师只有这点不好，如果能用手机，我一定要立刻打电话告诉福吉，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摄魂怪，他自己都不愿意去阿兹卡班。”

　　卢平在哈利醒来后离开车厢，他去车头。奥萝拉提着一盏提灯，蓝盈盈的火焰静悄悄地跳动着。她凝视着那簇火焰，头也不回地说：“驾驶员在吃巧克力，等下就开。”

　　卢平问：“可你是谁？”

　　她惊讶地回过头。“莱姆斯？”她很快明白过来，“噢，你是去霍格沃茨教黑魔法防御课吗？我听说了，去年的教授又出事了。好像就没有一个教授的任期超过一年吧？”奥萝拉轻快地说，“希望你能打破这个魔咒——如果真的是魔咒。”

　　卢平无言地看着她。

　　奥萝拉轻轻地说：“我应该想到的。小天狼星从阿兹卡班逃出来，邓布利多当然也觉得不放心。让他曾经的朋友来帮忙确实再好不过。”她有些烦躁地说，“他怎么——唉，我不应该这么想。好吧，那你相信我吗？”

　　“这似乎不是我应不应该相信你的问题。”卢平说。

　　她笑了起来。“挺复杂的。”火车这时慢慢地开动，火焰微微地向后仰去，奥萝拉转动着提灯，映在她眼中的火焰变成狗的形状。“总之，他没做过那些事。”

　　“你省略的太多了，我很难理解。”

　　“好难解释啊，我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奥萝拉说，“当初的保密人——谁在那儿？”她突然停下，迅速拉开厢门。

　　斯莱特林学院的小巫师站在外面。她问：“出什么事了？”

　　斯莱特林的巫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奥萝拉略微皱起眉。“没什么，”他慢吞吞地说，“我来看看那些黑色的大家伙。听说有人晕过去了，是吗？”

　　“这不是应该由你关心的事情。”奥萝拉敏锐地从中发现敌对的情绪，她也冷淡地回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你回到车厢里坐好，安安静静地等火车到站。”

　　他哼了声，和他的朋友离开了。

　　奥萝拉说：“这里不太方便谈话，我们之后换个地方，好吗？”她深思熟虑，说：“猪头酒吧，就那儿吧，怎么样？”

　　“可你——你是谁？”

　　“奥萝拉。”她亲切地说，“我以为你能认出我来呢。”

　　“我能，我能。可你已经，弗兰克说，你应该已经，他们甚至找不到——”卢平混乱地说。

　　她的声音溶解在风声中，带着让人痛苦的寒意。卢平疑心摄魂怪还潜藏在火车上的某个角度。奥萝拉上前一步，担心地扶住他。她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又将提灯塞在他的怀里。

　　“事实证明，要证明一个人的死亡，还是要看到他完整的尸体才行。”

　　为什么用的是他？卢平在想奥萝拉是否有用“他”指代一切他人的情况，但她似乎总是特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不确定的场合里细心地说成“他或她”。奥萝拉的语气里有一种确定的意味，变成一柄尖锐的剑，指向他的软弱和怀疑。

　　“可是，”他慢慢地恢复平静，重拾理智，“你为什么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你是他——小天狼星制作出来的吗？你们想干什么？”

　　她有些困扰地笑了。“我答应了季诺思要保密，但邓布利多教授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我想，你们在聊天中无意间谈到什么，也不算是我的错，是不是？”奥萝拉说，“我现在在魔法部工作，你随时可以让猫头鹰来告诉我，我会立刻去猪头酒吧的。到时候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行吗？”她恳切地望着他，“我们是朋友，真的。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卢平复杂地说，“如果他没有做那些事。”

　　奥萝拉说：“他没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