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攻略》反甲

3、第 3 章

　　闹钟响了第二下，陈书礼一巴掌将其拍到地上，硬板床配浑身是伤的小身板真是酸爽。
　　陈书礼掀了掀眼皮，龇牙咧嘴看向地上横倒的皮皮虎闹钟。
　　06:00
　　请问谁会在假期定6点的闹钟！！！
　　接着睡。
　　陈书礼半梦半醒的又躺了一个小时。昨天吃完饭后人就像被抽干力气，晕晕乎乎就睡着了，但是一醒来不适感太强，此刻是真的非常需要去洗个澡。
　　陈书礼打开窗对面的衣柜，里头挂着的叠着的都是一水的深色，一细看，多数是连帽外套，很难想象这是个衣柜在夏天该有的样子。
　　里里外外翻了半天，才在最底层的长抽屉里翻出套短打来，陈书礼拎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黑色短袖比顾东东大了两个size，衣领上的标签都没拆，深灰色运动短裤也是很大，但好在有松紧带。
　　陈书礼拿着东西打开门，嘭——
　　一个足球正正砸在头上。
　　我去。
　　这个穿着静水六中校服把运动裤穿出弹力裤效果的胖子就是顾西西吗？
　　顾西西屁颠颠走到陈书礼脚边，不发一言，自顾自捡回球继续在墙上地上又打又拍。
　　作为顾东东该说什么陈书礼不知道，但作为陈书礼，起床气是很大的。
　　他一把抢过足球，皱着眉说道：“你打到我了。”
　　顾西西全程没看陈书礼一眼，球被抢走了就干脆放弃，转身去厨房，在桌上拿了两个鸡蛋，拎起沙发上的书包，摇摆着圆滚滚的臀部，出门了。
　　……
　　这算啥？堪比刚出泉水，就挨了鲁班一炮。
　　陈书礼带着三分不解，三分哀愁，四分粘腻难受进到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见到了披头散发等在外面急用洗手间的女人，陈书礼白毛巾搭在头上：“早……”
　　“大早上发疯吗？洗澡？不上学啦？一起来就拍拍拍，吵死了，没本事出去玩儿，天天在家里拍，这楼经得住你折腾吗，要不你来拆……”
　　陈书礼毛巾揉着头发，不知该说什么，发愣间女人已进入卫生间，将门快速关上，房间门格掉了女人的抱怨。
　　陈书礼回到卧室，打开窗户，向外看去，这周边高于一米的建筑都找不到，不知这里要改建成什么样。
　　本以为像顾东东这种到处惹事的人设，最安全的方式是待在家里，但这才七点半，已经受了两重暴击。
　　陈书礼总结得出，像昨天的仨混混和顾西西这种智障型儿童，能避则避，顶着顾东东这身脆皮，受痛的是自己。
　　而顾东东的老妈，目前看来言语攻击很有一手，也要避开，但说实话，那些念叨没什么代入感，念就念吧，念的又不是自己。
　　咚咚——
　　“顾东东！你搞什么鬼，大早上爬起来洗完澡就不出门啦！你是不打算上学还是怎么着，又等老师来家里是吧，你觉得我每次被老师说得抬不起头很舒服是吧，要是不想念，趁早跟你爸说，该挣钱挣钱去，天天在家耗个什么劲！”
　　不是吧，顾东东老妈会打人吗？
　　陈书礼赶紧穿好鞋袜，顾东东这头发也太长了，看外面这架势，应该是来不及吹头了，陈书礼拿起桌上的鸭舌帽，拎起椅子上的书包。
　　咚咚——
　　“你装听不到是吧，你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人都说后妈难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
　　哦。
　　陈书礼站在门前，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是一个问题。

　　陈书礼打开门，后妈张情还是披头散发，大早上就有这样的输出，厉害。
　　“马上就走。”陈书礼卖乖道。
　　顾东东的简陋卧房里没能翻出半毛钱，陈书礼背好书包，不敢多看张情一眼，急忙往外走。
　　张情拉住他：“你就这样出去？”
　　有给零花钱的环节吗？陈书礼生出些许期待，等待片刻，张情没有下文，脸却越来越臭。
　　“书和试卷我都带齐了。”陈书礼试探道。
　　“你就这样出去？”张情又扬声问了一遍。
　　为什么这么喜欢用反问句交流呢？我猜不到啊。
　　“我还需要带什么吗？”“妈妈”被陈书礼生生吞下。
　　张情哼笑一声，说：“别跟我犟，碍不着我。”说完一甩手大步走回卧室，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陈书礼下了楼，踩着无数瓦砾，一时不知道该去哪。
　　街上不时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经过，应该同是毕业班假期补课的。
　　静水六中高二五班，顾东东的课本上这么写着，陈书礼走入了准高考生早读的队伍。
　　早上温度比较低，洗过澡，又穿得比昨天轻薄，风吹着，人挺舒服的，是一个适合思考未来的状态。
　　滴——
　　一声尖锐刺耳的喇叭响起，陈书礼一惊，闻声看去，不知怎么地，隐约察觉到某种潜伏的危机。
　　“今天这么晚，想死啊。”
　　陈书礼下意识左右瞟了一眼，并无其他人，再对上摩托车上的红发背心短裤男时，对方放完狠话的表情仍然煞有介事地挂着。
　　“过来！”变声期的公鸭嗓再次划破清晨的宁静。
　　陈书礼原地不动，计算着走过去和冲回家哪个被打的可能性更大。
　　犹豫间，对方作势下车，陈书礼当机立断走过去：“什么事啊？”
　　“装你妈呢？上车！”
　　陈书礼愣了一下，暗自摇摇头，心里咕噜转了一圈，依言迈开腿，跨上车后坐。
　　“往后面点，再离远点，热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神经病。”
　　火红脑袋低下，弯腰勾成了一只熟透的基围虾状，脚猛地踩踏板，陈书礼感觉屁股抖了一下，红毛再踩，摩托车中风一般原地颠了颠，“草！”
　　陈书礼两手撑在身后，不发表意见，尽量降低存在感。又五六下后，终于听到一声绵长的轰响，摩托车发动了。
　　陈书礼被载着经过早餐铺，晨钓池，烂尾楼，垃圾场，看着不同于昨夜三蹦子里的光景。
　　车左避右闪，时快时慢，许久后驶入一条干净的主道，然后是熟悉的居民楼，在一片梧桐树荫下又行了片刻，最终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一大早来派出所？一瞬间，街头混混看狱友自首顶包种种情节从陈书礼脑中滑过。
　　“下去。”红毛极不耐烦地说，并从车把手上摘下一路风中摇曳的塑料袋，粗鲁地递给陈书礼：“赶紧！”
　　陈书礼下了摩托，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次性餐盒装着的一碗粥和一盒锅贴。
　　果然是来看狱友的。
　　红毛开始蹬踏板，打滑三四回后，整个人再次不耐烦，黑背心附着的黝黑皮肉筋骨绷紧。
　　陈书礼迷茫出声：“给谁？”
　　红毛脚后跟停在半空，一记眼刀杀过来，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再装信不信我把你塞排气管里？”
　　陈书礼捏着早餐袋风中静默，红毛没再理他，接着发动摩托，踩了第五下还是没打上火，没好气地又瞪回陈书礼，发泄吼道：“昨天你没去看电影，苟哥可记着呢，要不是看你瞎猫碰上死耗子，装晕骗了……你看你死不死……”
　　红毛的话逐渐消声至戛然停住，表情从狠厉陡然生出了畏惧意味，一瞬间，他脚上力度速度俱增，三两下轰地一声响，身子前驱，双手扭动，临奔出时低声甩了一句：“赶紧给唐所送去——”

　　陈书礼顺着红毛刚才的视野方向看去，派出所大门前站着的那位穿戴齐整衣冠楚楚一表人才镀着金光的人，赫然正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陈书礼看着手上的早餐——一个不良少年为什么要大早上给派出所所长送早餐？

　　陈书礼对上那张虽帅但凶的脸，想了想，抬起拎早餐的胳膊，小步挪动，向着未知的危险前进，心想再怎么着，送早饭不至于犯法吧，除非……
　　陈书礼停下脚步，与唐盛隔着几个台阶面面相觑，风吹着顾东东这过长的头发，搔得脖子有些许痒意。
　　一上一下的僵持似乎暗示了某种身份的差异，一瞬间，警匪互斗投毒施害的场景在陈书礼脑中悄然成型。
　　陈书礼眼睛快速眨了眨，前举的胳膊迅速收回。
　　“警哥，我不是，不是我。”
　　他接上想象中的对话，双脚不由得往后退，倒退中，手上的塑料袋愈发显得沉重，陈书礼顿时苦恼：这一袋子毒物总不能我来处理吧。
　　罪证脏物又被递过去：“警察同志，还是交给你们处理……”
　　稍稍一顿，陈书礼却再次将东西收回——会不会因为暴露□□被报复呢？
　　陈书礼瞳孔大睁，扯了个别扭的笑：“帅哥，你早啊。”
　　话音刚落便捂着早餐一个急速漂亮转身……
　　然而他脚还没迈出，唐盛一个巴掌已经落在鸭舌帽上，捏着帽檐，带着他像个陀螺原地回转。
　　短短的黑发干净利落，深蓝衬衫衬得五官俊朗精神，领带和肩章将正气凌然烘托到极致，然而开口却是：
　　“你他妈是不是该去看看脑子？”——熟悉的脏话。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再送？”
　　“毛没长齐就来卖屁股你是不是傻逼？”
　　“再出现我面前一次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