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摄魄

7、第七朵浪花

　　中秋假期的第二天，恽南兰戴着微乐的人去了小团圆。鄢思卓再次让她惊掉了下巴，他的合作预案已经细致到了手续费的计算公式，所有品类货品的发货期限售后接口。她原本只是来露个脸，表达章育的态度，可这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听讲了。
　　和小团圆的合作就是借助他们的平台，辅以微乐的金融产品，让微乐在后续的融资中有更多的故事可讲。她一向学习能力不错，借着这次多了解电商也是好的。
　　聊完已经是中午了，考虑到小团圆还在初创阶段，也不宜去豪华酒楼浪费投资人的钱，可又顾及鄢老板的面子，只能笑着建议盒饭就不错。不大的会议室本来就加了一排凳子当后座，这下一挤大家只能分批就餐了，南兰自然把自己放在了最后。
　　等她走进会议室准备吃饭才发现只剩下她和鄢思卓了。刚才开会时还略显拥挤的会议室一时间有些过分空旷，面对鄢思卓，又让气氛更加尴尬。
　　“鄢总。”她尽量笑得自然，想要打破沉闷。
　　鄢思卓抬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吃饭时都不说话的，恽总。”
　　她就知道！就让这该死的尴尬继续好了！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却发现鄢思卓正看着自己。这跟背地里骂人被得到差不多了吧....
　　“我....眼睛不舒服，干眼症…”她赶紧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鄢思卓的盒饭，“鄢总，你不喜欢吃豆芽啊！”
　　谁料鄢思卓没有接话，只是神色一滞，随即马上把所有的豆芽都塞进了嘴里。她看着都替他噎得慌。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和她有接触的，本着和合作伙伴建立良好关系的宗旨她是该再努力的，可是看到他这张写着“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脸，她还是放弃了。
　　下午参观小团圆的仓库时，鄢思卓的秘书跟在她身后，笑着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恽总，我们boss让我把这个给你。”她低头一看，眼药水？！
　　“他有干眼症，让我们常备着这个呢！”秘书解释道。
　　临走时，她坐上车看了眼车外面无表情的鄢思卓，摇下车窗，“鄢总，”。
　　鄢思卓疑惑地走上前，“还有什么忘了吗？”
　　她拿起那瓶眼药水，尽量笑得柔和且人畜无害，“谢谢啦！”
　　可惜这次示好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更糟了。
　　鄢思卓看了她一眼，马上退后两步，敷衍地冲她摆摆手告别，连正眼也不看她了，“举手之劳。”

　　小团圆全体都贯彻了鄢思卓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谈了两次就敲定细节要签合同了。章育都惊叹于他们签约的速度，已经安排调令让她去微乐任职副总。
　　说是副总却分管业务，足以见得章育对她的看重。
　　小团圆对于这种合作模式的认可让她坚定了要打开电商合作渠道的信心，章育也很快就约上了自己的老同学楼越。
　　楼越可比鄢思卓风雅得多，爱唱歌爱打高尔夫。南兰把地点定在了关澜球场，靠近城市水库，打完球还能去吃全鱼宴，看似随意的安排也不会让人因为过于正式而产生警惕。打球的过程对于她而言其实是煎熬，烈日灼灼，她涂了三层防晒依旧觉得晚上回家会长三颗斑。真正喜欢高尔夫的女人一般都是小麦健康肤色，不符合白得发光的亚洲审美。
　　打完球，南兰开车带他们到吃鱼的地方，刚踏进餐厅的临水露台就看到了一个熟人。鄢思卓坐在他一堆朋友中间，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烤鱼辣的还是被烟火熏的。南兰看了眼章育和楼越，“小团圆的鄢总。”章育示意她去打个招呼，看看等下要不要一起喝酒。
　　南兰去选完了鱼，走到鄢思卓身边，轻轻拍了拍他，“思卓总，好巧啊！”
　　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善些。可是，一切依旧不尽如人意，而且是很不尽如人意。
　　鄢思卓扭头看到她，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部肌肉抽搐，连话也说不出了。
　　“思卓总。。。”她觉得尴尬已经无法避免，打算脚底抹油。
　　“你。。。你。。。”鄢思卓一只手死死抓住她，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喉咙。
　　“老鄢，你被鱼刺卡住了？”一旁的人惊觉。
　　鄢思卓幅度极小地点点头，好像再动动喉咙鱼刺就要破喉而出了。
　　“我马上叫救护车！”南兰快速拨打电话，还好章育有医院的朋友很快就把无法言语的鄢思卓送到了医院。
　　“你说这事闹的。”章育送他们上了救护车，脸上似笑非笑。
　　楼越只能下次再见了，她看了眼一脸等死表情的鄢思卓叹了口气。
　　“你放心啊，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付的。我会负责的。”她自己都委屈得想哭了，为什么自己轻轻拍了拍这位大哥，他就被鱼刺卡了呢？难道他之所以避自己如蛇蝎是因为早就感受到二人气场不合，相逢必有灾？！
　　鄢思卓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不用了，我有保险。”
　　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可是鄢思卓又把手机怼到她面前，屏幕上写着，“好了，不要纠结了，不要浪费能量。”
　　能量？南兰过了一会才理解他是担心多打一句话就会导致他能量消耗加快，这就是说，他觉得多说一句话就会死？！
　　到了医院，南兰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看诊的医生脸皱成了个核桃，拿起镊子又放下，最后面色凝重地说，“小伙子啊，你这个刺扎得有点深啊。”
　　鄢思卓的脸瞬间复刻了医生的同款核桃脸，南兰马上抢白，“那医生，这要怎么办呢？多少钱我们也是要治的！”
　　鄢思卓的左脸抽搐了一下。
　　她这绝症家属的语气让医生笑出声来，“放轻松啊，没多大事。”
　　鄢思卓的脸缓缓恢复舒展。
　　“不过你们得去照个食道镜，要是食道镜能拿出来就没事。不然就要安排做手术了。”
　　鄢思卓死死抓住她的手。
　　“什么手术？！”南兰听到要手术，语气也瞬间虚了下来。
　　“就肚子开一刀，把鱼刺拿出来啊！”医生笑着解释。
　　鄢思卓已经要背过气去了。
　　“这样，我马上让人给你们安排啊！”医生转身去打电话去了。

　　把鄢思卓送进照食道镜的科室，鄢思卓死活不愿意放手。医生笑得暧昧，“哎呀，小伙子，小事，别跟女朋友在这生离死别啊！”
　　“你放心吧，如果你做手术我会给你请护工的，误工费我也会付的！”南兰的保证让鄢思卓终于松开了手，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保险没办法cover这些费用，怕自己跑路。

　　鄢思卓进去的那几分钟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死死握着手机准备万一要做手术要及时告诉章育安排VIP套房。
　　五分钟终于过去，医生推开门，“出来了！鄢思卓的家属呢？”
　　“出来了吗？在这在这！”南兰冲上前，“取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全须全尾，有头有尾。”护士把托盘凑到她面前，偌大的托盘上放着一根短短的鱼刺。
　　“太好了，谢谢谢谢。”南兰忙不迭地感谢，“他人呢？他人还好吗？”
　　“哎呀，没事啦，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一根小鱼刺，怎么搞得要死要活的。”医生一脸鄙视。
　　太好了，误工费，护工费，都保住了！
　　护士转身去忙别的去了，科室门口鄢思卓一脸平静，一脸劫后余生的平静。
　　“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会吗？”南兰准备再扶住他，却被男人拒绝。
　　“我，自己，走！”他一手护住喉咙，一手拿出手机打字把屏幕怼到她脸上。
　　“哦。”南兰只能继续跟在他身后。
　　鄢思卓走了两部转头看着他，依旧是劫后余生的平静。
　　“您放心，营养费我会记得的。”南兰赶紧举手做发誓状，只求他别用这张死人脸对着自己。
　　鄢思卓瞪了她一眼，又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
　　“怎么了？又疼了？医生！！！”南兰高声叫道。
　　鄢思卓一把捂住她的嘴，喉咙里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应该是闭嘴。
　　她挣开他的手，点头如小鸡捣米。
　　“我保证，今天的事我谁都不会说的，您还是可以维持高冷总裁的形象的。”
　　鄢思卓瞬间又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像又被噎到了。
　　“鄢总，你怎么又一副如鲠在喉的表情啊。”她便走边吐槽，总觉得经历这次生离死别，也算是朋友了吧！
　　“不是，如，鲠在喉。而是真的，鲠在喉。”鄢思卓指着自己的喉咙，把手机字体调大递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