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暖风倾城》烟艺

10、放水村

　　起因源自方牧念发的一篇长文。

　　苏真看到的时候，已经是她洗完澡，擦干头发后了。齐媛的粉丝一片骂声，方牧念的粉丝拼命维护，两方开战，血洗超话。

　　她草草翻了几眼实时评论，就翻到最上面，点开方牧念发的长文。

　　方牧念: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你们好。很谢谢你们愿意花时间来听我说些事。网上有关于我的消息，从来都不少。我都没做过正面回应，但是总觉得要给真心爱我的粉丝一个解释，现在我在这里统一回复。我不是很有钱，但也绝不是已经接不到工作的地步，也没有欠债的爸爸。
　　今天，我一整天都挂在热搜上。没有因为过硬的专业能力，而是因为个人的私事。在这里向造成困扰的路人朋友们说声抱歉。关于恋情，我和齐媛确实是分手了，没有复合，并且未来也不会。关于原因，我不想多说，但肯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给齐媛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在未来，我不会再和齐媛同台演出，也恳请各大卫视相关活动优先考虑齐媛。
　　谢谢！

　　下面的评论已经不能看了。

　　哥哥，茶艺不错啊！茶言茶语的，膈应谁呢。

　　就是，顶楼上。还什么请各大卫视优先考虑齐媛，这完全是杞人忧天，您已经臭了知道么？

　　我们齐媛那么好，为什么要抛弃她？

　　莫名理顺了一点，竟然是我们女神一厢情愿么？
　　方牧念，你没有心。

　　苏真又去翻齐媛的微博，动态还停留在上一次的分手声明。她躺回靠枕上，长叹一口气。看来这次是真伤心了，指不定在哪儿哭呢。苏真有点心疼她，也有点心疼弟弟。

　　史隆的车紧急停在马路旁边，他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文章，就只想爆粗口。

　　他面色凝重，质问方牧念，“什么时候编辑的？”
　　方牧念倒是没瞒他，“给你打完电话后。”

　　史隆咬了咬后槽牙，觉得牙疼，闹心，“你是真不给自己留活路啊！就你这种情况，一会儿回去怎么办？”
　　这时候了，方牧念还能笑着和史隆打哈哈，“凉拌呗！”

　　这熊孩子，事已至此，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史隆也只能尽可能多嘱咐他一点，“别嬉皮笑脸的，回去别顶嘴，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顿了顿又说:“还有老爷子之前不找你，全是齐媛给你兜着。这事一出，肯定气疯了，你躲着点。”
　　方牧念舔了舔后牙根，“放心，死不了。”

　　史隆还想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方牧念看了看来电，一点都不惊讶，他将手机翻转，让史隆看清了，然后接听，免提。

　　声如洪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恐怖，就像是一阵催命的音乐。
　　“在哪儿呢？给我滚回来！”

　　方牧念挂断，面无表情，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只阖上了眼，声音有些疲惫，“继续开吧。”
　　史隆歇了声音，沉默开车。

　　他实在是个好公民，每次绿灯还有二十秒的时候，史隆便觉得过不去了，就将车速放慢，慢悠悠压线，刚好是红灯。

　　一路上，重复着这一操作，到北郊别墅区时，晚十点过了五分。方家老宅灯火通明，史隆稳稳将车停在别墅前，熄了火。

　　方牧念缓缓睁眼，沉默着解安全带。

　　“一小时，我就等一小时。”史隆没看方牧念，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方牧念没答应没拒绝。

　　一个人走进茫茫夜色，身后的黑夜与眼前的光亮，与他而言，更像是做了一种抉择。

　　史隆忧心忡忡目送他进去，又将微博打开，开始翻方牧念的评论。
　　被顶到第一的评论已经变了。

　　就要吃兔兔:建议所有绿茶都来学一学，这篇文章堪称教学典范。首先通篇都是自己的错，可原因不愿意说，还不让我们猜，可谁不知道啊，就是移情别恋呗！还不是很有钱，但不缺钱？谁不知道他的门票有多贵，一场音乐会下来估计就赚够一辈子的生活费了吧！还是天天住豪华套间的那种[狗头]

　　史隆气得肝疼，亲自下场回复。
　　这位网友，请问你是方牧念的粉丝吗？你了解他么？建议你去翻他的微博。每次音乐会的门票有一半都被他以各种形式送掉了。你知道他是不赚钱的。

　　兔兔网友冲在吃瓜前线，回的很快。
　　就要吃兔兔:话都是你说的，有本事将相关明细公开啊！

　　靠，史隆翻了个白眼。那玩意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他回:你自己觉得可能么，这就跟你将你的银行账号和密码公布在网上，让人花你的钱一样不靠谱。最后说一句，时间会证明一切！
　　闹心，他一键退出了微博。

　　半小时后，方牧念颤颤巍巍走出来，嘴角还流着鲜血。没走几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史隆听到动静，忙下车，跑过去扶住他，虽气急败坏，但又不忍心指责他，便道:“不是让你躲着点？”

　　方牧念弯腰朝身侧吐了口血水，擦了擦唇角，才道:“怎么躲，书房就那么点地方？”
　　他正懊恼着，自己还是太轻敌了。
　　史隆替他不值，回头狠狠看了眼金碧辉煌似城堡一样的别墅，道:“我们走！”

　　“哟！这是又挨打了！”身后门被人由里向外打开，同时响起的还有个略欠扁的声音。

　　方谦宇着淡蓝色毛衣，黑色铅笔裤沿着长阶走下来。
　　史隆僵笑着打了个招呼，“小方总。”

　　方谦宇目不斜视，睨着方牧念，似笑非笑轻嗯了声，随后短促而又戏谑叫了声:“哥？”任谁都听得出这里面的讽刺。
　　果然下一句，“哦，爸刚才好像说没你这个儿子吧？”他长指指了指楼上书房还亮着的灯光。

　　方牧念却比他还慵懒，还无所谓，他轻飘飘地说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我现在送你了。”
　　就这一句，方谦宇脸色顿时变得五颜六色。
　　他像只斗败的公鸡，底气不是很足。

　　“你不是要走？走快点！”随后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哦，我忘了，你走不快。”
　　方牧念懒得和他废话，他这种人最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比如嘴上便宜。

　　他悄悄递了个眼色给史隆，史隆秒懂，出来打圆场，“小方总，你看阿念伤成这样了，我们就先走了。”
　　方谦宇这才想起还有个外人在，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憋进肚子里。

　　他故作很大方，退一步。
　　“行吧，回头微信说是一样的。”

　　微信？方牧念挑了挑眉毛，冷笑。他回车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方谦宇拉黑。

　　等到方谦宇泡完澡，喝了杯红酒助睡眠，懒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又兴起想再损损方牧念时，页面上醒目的感叹号给他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他怒冲冲发了条朋友圈，仅用三个感叹号来表示愤怒、鄙视以及不屑。

　　苏真睡前最后刷新了一遍方牧念的微博，还是那条，没有删除。

　　她关了手机，盖好被子，闭上双眼，头脑放空，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她不愿醒来，可手机一直震动，她一边伸手去够，一边懊恼地想她为什么不静音呢。

　　眼睛都没睁开，她按了接听，将手机贴近耳朵，声音沙哑着:“喂。”
　　那头沉默着，等了会，苏真想挂。

　　“别挂！”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那不省心的弟弟！

　　苏真醒了大半，她坐起身，“方牧念？”
　　那头轻嗯了声。

　　苏真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她皱了皱眉，这弟弟怎么每次都这么晚！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耐心等待着，一直没挂电话。

　　“苏真。”
　　苏真腹议，怎么又不叫姐姐了？

　　她忍着，忍着让方牧念说完。
　　可对方又陷入了沉默。

　　方牧念站在一棵桂树下，仰头，沐浴着清冷的月光，看着三楼紧闭的窗户。
　　没缘由，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没事，我挂了。”
　　这弟弟，苏真气急。

　　“方牧念！”她咬牙切齿地叫住他，他也如愿没有挂断电话，一时间只有呼吸声可闻。
　　她说:“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
　　“嗯。”他轻声答应着。

　　“明天我抽空去看你。”
　　“好。”

　　方牧念一身伤，又重新坐回副驾驶。

　　史隆睨着眼，问:“值么？”他看了看远处苏真住的那栋楼。
　　“5年时间，重回谷底。”

　　他分明告诉过他，不要轻举妄动。这5年，他日夜练习，没有一刻放松，到底值么？
　　可方牧念笑了笑，轻飘飘掀了眼睑，“时间从不会说谎，我还没有到谷底。”
　　5年，日日夜夜，可不会说谎。

　　史隆轻轻摇头，问句里带着急切，“阿念，我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
　　短短时间，为什么是她？

　　方牧念目光突然变得柔和，看向史隆轻启嘴角:“史哥，我早就给过答案。”
　　“她就是放水村的小女孩。”
　　史隆恍然大悟，这下他算是明白方牧念一系列不对劲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