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山神啊》王千树

20、第二十章 神启的来历

　　洛一脚步轻盈地走上前方的表演台，表演开始一言不发，似乎是大学魔术联盟约定俗成的规定，她直接进行自己的魔术表演。

　　洛一摊开双手，其中空无一物，她翻了一下手腕，动作干净，她手中出现了一个小铁盒，她翻转打开，这是一个打火机，只听见世界清脆地哒的一声，一束闪烁着红光的火苗出现，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打量着酒吧内的装设。

　　洛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束新生的火苗，就像是在靠近山间的一朵雏菊，她用手指指甲掐断了根茎，捻住了它，火焰在她的指尖轻轻地摇曳。

　　火苗的红色火光虽然微小，却魔力般地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它似乎来自于远古的野人的洞穴，拥抱有大地的苍凉。

　　洛一放开它，火苗凭空在空中消逝，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用青葱细指又轻巧在空中一点，火苗又出现在她指尖的位置，似乎没有温度，像是一个空中的投影。

　　再出现的火苗壮大了不少，它已经有一个包子那样大了，它的火光照亮了洛一的脸，红黄色的色调，让她此刻就像是一个西方中古时期的巫师。

　　“去吧。”

　　这是洛一第一次开口，那朵鲜红的火焰颤颤巍巍地在空中平滑，绕了前方的一个女孩一圈，在女孩前方停了下来。

　　女孩梦魇般的盯着眼前精灵似的火焰，不能控制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好烫！”

　　她猛地抽回了靠近火焰的手，那朵火焰又安静无声地飞回了洛一的手中，像熊猫一样乖巧可爱。

　　洛一抚摸它，停顿了下，用力朝前方一挥，它呈现一道温暖的弧线，火一样的潮汐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涌动出波浪，宛如宇宙中流动的星海，闪烁着炫目的红光。

　　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式”的气息弥补在我的四周，我看见微弱的红光停顿在洛一的指尖。

　　这不是魔术，这是神仙的“式”。

　　台下的人还沉浸在头顶瞬息消失的火海星云中，酒吧空气被火烘烤过，异常干燥。如今醒莲里坐着的人都寂静无声，只有音箱传来悠扬的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这个“魔术”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神奇，以至于无法理解，然而它精彩万分。

　　当洛一已经走下了台，每个人才恍惚从幻梦与现实间的左右醒悟过来，欢叫声瞬间响彻整个酒馆。

　　“天才魔术少女！”

　　在一阵寒暄过后，洛一走到我身旁坐下，这次我将她的酒杯递给她，猛地一下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虽然我妄图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但我说出来的声音却沙哑且颤抖：

　　“这不是魔术，对吗？”

　　“这当然不是魔术。”她楞了一下，微笑着对我说。

　　午夜的湘江河畔，隐藏在爬山虎下的灯条流动着绚丽的光，河中央的七彩灯笼静静的任由河水划过。

　　“能够将火焰控制掌握得如此完美，你是湘山寺的火雨神吧。”对湘城已知神话体系了如指掌的我向洛一问道，我们走在湘江河畔的堤岸，踩着平整的石板，石板在灯光中显现出黄昏余晖的黄。

　　“是。”洛一笑着点头道，她似乎早预料到我能说出她的来历，”不过也不算是了，湘山寺里的火雨神庙在就因为城中心扩展给拆除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火雨神了，除了神仙，也只有少数的老一辈的湘城人知道火雨神的来历。”

　　“当然，还有像你这样的翻阅了湘城整个神话历史的人。“她玩味得打量我。

　　“我自然有自己的目的。”我肯定地说。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喜欢直白一点的对话。太复杂的东西，我可理解不过来。“洛一抚摸着自己的手说道，“自从神启之后，小神之间基本不再联系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神，我想与其让你找到我，还不如直接问你。”

　　“我不是神。”我回答说。

　　“别开玩笑了，你身上‘式’的气味因为黑色流星已经浓重到很过分的地步了。”她用闪烁红光的手指点了一下我的胸口，我身上立刻涌动出很细微的绿色的烟光，“黑色流星出现的时候是神罚，可要是在它出生期前扼杀掉，用来酿酒，可是可以测神的哦。“

　　“看来是新晋的神仙呢。”她看着我，闪烁着新奇的目光，叹气道，“对啊，我早该猜到的。”

　　我听完她说的话，虽然以前我做过了类似的猜测，但是当它成为现实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禁不住感到一阵惘然。

　　“你放心吧，神仙的世界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自从神启之后，现在的神仙都各自跑到各处云游去了。”洛一以为我是对新神这个身份很不习惯，安慰我道。

　　“不过，你应该知道神启吧……什么，你不是神启那一年晋升的？那真的是奇怪了，那一年后可是几乎不会再有神位出现了哦，不过谁又说得清楚呢，毕竟有时候神仙的世界也蛮奇怪的，比如我当年成为神仙就是因为做农活的时候，挖到了一株神草。“洛一叹了口气。

　　“你成神可真是成在了好时候，神启之前，神仙的处境可都危险得很，别看神可以使用‘式’，潇洒自如，古书里也描写过神呼云唤雨。可是因为神罚的存在，神仙毕竟不能过多干预现实。当神仙在现实的根被挖了，神也会消失，连转世都不能。更残忍的是，作为一个神，连去阻止都做不到，只能默默等待消失的命运。”

　　“不过好在神启之后就不一样了。神仙不会因为现实的根基消失就消失掉，而且哪怕就算是死了，也可以转世，成为普通人，生活一生也是挺好的，总比莫名其妙的消失掉好很多。”洛一感慨地看着湘江河，河面上映着夜空中的星辰，星辰在河水中，就像是点缀在其中的夜明珠。

　　“神仙可以转世？那她会转世吗？”我有些激动得说，我的人生的那束曙光此刻像是太阳一般耀眼。直接将小染代入了她，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洛一根本不知道我说得是谁。

　　果然，洛一疑惑地看着我，道：

　　“她？男的他还是女的她，你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你说的是神仙吧，神仙自然都会转世的。你在寻找哪个神？我可以帮你找找，只需要通过一些特殊‘式’就可以找到神的转世的，刚好我学过。”洛一直率地说，和她说话让我感觉到节奏轻快。

　　“山神，住在金鼎山的山神。她用的‘式’的光芒就是我现在身上涌动的荧光绿，你帮找找吧，我会用自己的一切来报答你。”我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洛一，她火红般得形象让我现在整个人的心都在温暖发烫，如今我终于可以有机会再见到山神小染了。

　　然后，我充满希冀的目光对上的，却不是我希冀中的洛一轻松的表情。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山神……怎么可以找到？”洛一陷入了沉默，看着湘江河对岸的爬山虎，她背着我轻声而又忧伤“全湘城的所有的神仙都在寻找山神，没找到的，不只是你一个……”

　　“没找到的，不只是你一个……”

　　我吃惊地看着洛一的侧脸，湘江河畔炫目的灯光中，她的瞳孔就像忧伤本身，直直看向了爬山虎，以及比爬山虎更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