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光》不盐

26、第 26 章

　　或许人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结局圆满的英雄故事。

　　有时候，牺牲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是为了让敌人也只能做出最坏的选择。

　　正如……现在。

　　随着一声戾风破空，腾空而起的‘老虎钳’腰间陡然飞泼一道血口。

　　这显然是龙山梦这个近战菜鸟憋半天才憋出来的一招……而受击的‘老虎钳’却面色不改，高喝一声，持刀下劈！

　　爆燃般的噼啪声响彻他周身空气中，风声在他刀锋下呼啸而过。在源能照耀下，空气开似碧涛分流！

　　可这势在必得一定要砍进血肉里的一刀下去时，竟发出了铿锵有力的‘铛！！’一声。

　　如果说，零零散散的前几刀是仗着身法快在剥海胆，那这一刀就是普通铁刀砍石球！

　　“？！”‘老虎钳’惊了一下。

　　只见入目之处，‘卵’里原本泥泞的的暗红、与夹杂其中的果冻般血红竟是悄然凝固了。

　　一个外壳漆黑的可怖实体出现在这里，连攻击都已在持续减缓后彻底停止，最终寂静无声。

　　那些浓郁的源能与虚兽血液，居然被消却活性、凝固了下来……

　　‘老虎钳’飞身落地，面色一变：这玩意儿是要跑！

　　在往日经验中，只要‘精神升华体’这么做，十之八九就是要抛弃实体与自己经营多年的精神领域，直接离开人类泛意识海，没入深渊中去！

　　只要它们成功了，在其下一个领域在泛意识海中建立并被锁定前，人类一方都无法找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而且，这样的话……里面的人，就确实在生命倒计时了！！

　　情况紧急，但‘老虎钳’丝毫不慌。

　　他抬臂看了一眼腕内，突然高声喊道：“别测了！炸进来！”

　　场面沉寂了一秒钟，然后……

　　‘轰隆！！！’

　　心魂学研究室轰然炸开！

　　一次完美的定向爆|破，让后续持|枪冲进来的执行官小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胸口都有‘华夏特别安全局-外勤部’的字样徽章，眼中亮着‘光耀金环’，手持十几杆枪指着室内两人，为首者在耳侧点按几下，沉声道：“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

　　精神仍沉浸于过往回忆中的铁九闻言愣了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闻到浓郁的甜香味……

　　好吧，让这味儿一冲，他脑壳子更恍惚了。

　　但他仍能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映照‘光耀金环’就是人类源能者最简单粗暴的身份证明方式，它适用于全世界源能者。

　　于是，铁九转头看过去，在对方警惕的反应下让自己眼中亮起了它。

　　同一时间，‘老虎钳’也这么做了……虽然他脸上明显带着‘妈的，怎么是你’的不情愿。

　　这大概让对方的警惕心转移了一部分，至少那明显不属于任何凡俗制式的枪口不再指着他们俩。

　　“钳部长好！”支援队长扫视周边环境，打了个铿锵有力的招呼。

　　“……”

　　‘老虎钳’的表情极其明显的僵了一瞬间。但他看了目光有些涣散的铁九一眼，没纠正此人的称呼问题，只是道：“这里即将成为腐化区。”

　　闻言，对方队长也低头看了一眼，蒙得像个悍匪的脸也严肃了起来。

　　每个特安局成员的手套腕部内侧都有软性显示技术织入的数字，会通过一个小装置自动检测周边深渊气息浓度并反应其上。

　　这个数字被称为‘感染指数’。因为它就像是现世染了病一样……

　　理想情况下，这个数字会是‘0000’，在周边存在深渊相关事物时会渐渐升高。当这个数字抵达‘0050’时就要开始疏散民众，而变成‘0100’时，深渊的力量将从虚空中蔓延而来，将这里渐渐变成最初级的‘腐化区域’。

　　这种‘腐化区域’与此前龙山梦造成的环境异变高度相似，但最开始程度不会很重。不过，这之中最大的区别在于：在‘腐化区域’中，除生物会受到负面影响与无差别攻击外，普通火药武器也将开始失效，一切常态爆|炸物将失去活性。

　　而且，它的范围可不像龙山梦的领域那样狭小……

　　‘腐化区域’，是会扩散的！

　　现在，‘感染指数’已经抵达……0091！

　　“注意！”队长高喝一声，“重武器准备！定向爆破准备！”

　　所有队员集体改换武装，甚至有人在这种室内环境抄起了个背在背后的单兵火箭筒。

　　“不行！里面还有人！”‘老虎钳’高声阻止，“先扫描！尽力营救人质与战友！”

　　“那扫描之后呢？！”队长大声问：“还不是要抓紧时间炸开！轻型单兵源能武装拆卸它的速度太慢了！”

　　“不用。”铁九说，“先让我试试。”

　　差点开始争执的两人同时看向了他。

　　支援队长眼中似乎有一丝怀疑，‘老虎钳’却笑了：“好了？”

　　“好了。”铁九轻声道，“而且，我现在很生气。”

　　“请问您是什么人？有什么证据值得我们浪费作战时间？”支援队长沉声问。

　　“保密，我认为可以。”‘老虎钳’走到支援队长身侧，沉声打断了这个问题，“再浪费时间，我将向局长提交对你的调查。”

　　‘局长’这个词显然是分量够重，支援队长沉默了一下，据理力争的姿态默默收回，回手一挥，道：“扫描。”

　　‘老虎钳’突然笑了一下。从铁九的角度来看，那似乎是个不屑一顾的冷笑。

　　作为一个支援小队，他们难道会没带切割工具吗？

　　派系斗争、权利转移、利益关系……

　　铁九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知道。

　　他只是小声道：“我的记忆可能又被‘翻阅’了，1999年12月末的。”

　　‘老虎钳’下意识为之一惊，然后想了想……又放松了下来：“你家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铁九绷带染血的两手插兜，道：“最大的矛盾点大概是有人说那年腊肉挂太多，留我一个人可能要吃不完。”

　　“……”

　　‘老虎钳’没问他最终究竟吃没吃完它，只是看着那与他派系不同的执行官支援队长指挥安置扫描仪，沉默半晌，低头摸了摸鼻子。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回不来？”

　　铁九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他说，“我什么也不想问。”

　　‘老虎钳’瞳孔一张，皱起眉头。

　　可铁九却是在他们身边这种沉硬如铁的氛围中，动动嘴角笑了笑。

　　“既然他们去做了，那就有他们的道理。”他说，“按他们的脾性，无外乎也就是敢死队和侦察兵……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为国为民，要守好老百姓的家门。”

　　……

　　同样的，这次‘老虎钳’也没有问他“那你呢？如果换你来，你会这么做吗？”这种问题。

　　他只是沉默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身走去扫描仪旁，问随队技术员：“结果怎么样？”

　　技术员对黑色巨大海胆示意了一下，标识出几个目标识别点，并用激光笔大致画了一下安全范围。

　　“……大概就是这样，目标大多还有活性。”年轻技术员说，“而且，它的中心有三具伴随高能反应的女性人体，其中最高能级的那个能量正在急速衰减……”

　　……果然要跑。

　　“铁九！”‘老虎钳’高声喊道，“来开海胆！”

　　虽然从未自我介绍过，但铁九毫不意外于对方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字……

　　于是，一直看着听着这边动静的他二话不说，双臂燃起明亮金黄的源能光焰，身形一晃穿过几个执行官之间。他看准了一个方位，踏地猛地跳起，一个势大力沉的肘击轰然撞在了硬化的‘卵’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他肘尖与‘卵’接触的位置震响。

　　一条本从此前刀痕延伸开来的裂缝‘咔’一声开裂，显然，就算这真是一块铁、一把刀，这会儿也该‘想开了’。

　　裂痕中，奇异的红光一闪而逝，随即消散熄灭。

　　“是深渊的源能光，”‘老虎钳’沉声道，“它还没来得及凝固所有‘蛋黄’！”

　　支援队长一招手，队伍里立刻有人抽出自己的源能武装，上前两步插卡在裂缝里。

　　虽然这一个肘击下去不少人可能都要骨裂，但铁九仍面不改色、动作毫无停顿，立刻换下一个位置给了它一拳。

　　当然，在此之后，一把新的源能兵器卡了进去。

　　接着，就是再下一个、再下一个……

　　铁九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直到最后一个破绽也被开的更大，卡进了一把源能武装。

　　“……”支援队长沉默了一下，道：“好身手。”

　　就眼神而言，他可能更想说“好大的力气”之类的……但‘老虎钳’没给他这机会，只是低头看了看，道：“97了。”

　　闻言，支援队长没再废话，只是道：“爆|破准备！”

　　……都打成这样了还是要‘爆|破’？

　　铁九愣了一下。

　　但这个小队大概也是作风清奇惯了，冲上去往里灌起|爆凝胶的几个队员顶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只是飞快工作完毕，退回原地。

　　“注意！”支援队长高声道，“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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