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光》不盐

24、第 24 章

　　面对这高度疑似只是‘老虎钳’自己想抽烟的发言，铁九冷酷无情的加以拒绝：“我不抽烟。”
　　他甚至还友情附赠了一句温柔的医嘱式劝告：“鉴于你的缺氧问题，建议戒烟，为身体好。”

　　在拖人时，他就看到‘老虎钳’发紫的指甲根了。

　　而‘老虎钳’……
　　如果换个环境，大概他还是能听进去一个字的。

　　我是说，‘好’字。

　　‘老虎钳’默默无语。他纵身化作一道绿光冲向他的目标——并排在一起的韩楠和韩诺，还有她们旁边的‘羊角锤’。而铁九则带着金色火焰般的光芒冲向了龙瑞云教授的方向。
　　‘老虎钳’头也不回，单靠本能反应都知道他是冲着哪个方向去的：“老龙他俩已经死了！”

　　铁九听到了。
　　但铁九没停下他的步伐。

　　龙教授与刘教授的位置被放的很怪。他们在‘卵’的前上方。只要睁眼，就能看到一切。
　　可他们已经没法睁眼了……
　　龙山梦虽然强大、却无法控制翻倍增长的力量，也不适应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新的感官与肢体让她手足无措，擅长的精神攻击竟也只能造成有限伤害……
　　精神上费心躲避搜捕、现实里试图捕获两位武斗大师。一时间，被自己授意布置的转化仪式固化在原地的龙山梦，看上去居然拿这一切没办法了。

　　但铁九并没有放下心来。

　　虽然目前龙山梦攻势笨拙，却绝对的势大力沉。而且，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个够狠毒的聪明人或许不会得到很多赞美，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能做成很多事。
　　他绝不会小看她——

　　——果不其然，在两人几乎同时探手去抓已经开始沉入深处的目标时，‘卵’的外壳陡然硬化，爆出无数尖刺！
　　但一击未曾建功。
　　这两人发力竟都是出七留三的，一出异动就条件反射抽手变招。铁九缩身向后，单手一拍尖刺借力，倒飞如泼雨秋叶。‘老虎钳’则是仗着自己装备好又抗揍便抬臂一顶，与尖刺之间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金属对撞声。

　　这一刻，尖刺的硬度至少能与生铜比拟。

　　虽然这并没有对两人造成什么伤害，但它也代表着一个不那么美妙的可能性：龙山梦的学习能力果然是不出预料的好。

　　而且，‘羊角锤’、韩楠、韩诺……

　　除却那条敌方的狼，龙山梦现在，至少劫持了三个人质！

　　‘老虎钳’死死瞪着那海胆似的尖刺，眉头紧锁，眼中绿光明灭脑中飞转杂思，最后沉声道：“我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旁边表情和他如出一辙的铁九“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铁意生。”‘老虎钳’道，“你怎么不来个‘钢形’？”
　　“不合适。”铁九说。
　　“源能混杂，内劲出错？”
　　“嗯。”
　　“多久？”
　　“两分钟。”

　　‘老虎钳’点了点头，陡然虚空抽刀，冲了上去！！

　　而在他身后的铁九，他沉心闭目，开始内视。

　　……

　　‘钢形’是指铁氏颇具盛名的家传功法《铁意钢形》，是一部包含了‘锻体’、‘鞣筋’与‘炼骨’三大篇的武学，也是铁家人不出意外都要练的东西。
　　锻炼此法时，人必要吃苦耐劳，且耗时奇长、进境只有慢与特别慢的区别。
　　而得其大成者，体长、骨坚、肤无杂毒，且体态挺拔。练成后，此法行走坐卧皆是修行。这种特性与佛家功法极其相似，因此也被戏称作《铁禅功》。
　　以铁九目前的水平，他完全可以做到常态寒暑不侵、行功刀枪不入，必要时短暂的水火不伤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当然硫酸之类还是扛不住的……

　　可今天他一直没用它。

　　正是因为：就像很多文艺作品里说的那样……他身体里两种不同能量，起冲突了。

　　从他觉醒源能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了后续发展：源能遍布身心、而内力只走经脉，前者层次又比后者高得多，很难不把后者吞噬。

　　而且，他甚至有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这两种能量其实出自同源，只不过‘内劲’为人所用、因人而异化的年代久远，现在不太认得源能了……

　　也还好，他的心法是《抱朴守心》。
　　如果它不是这样宁静祥和、五行俱全的养生延寿道功，而是大堂姐铁如意所修《断厄秋》配套心法那样的金杀剑起、刀兵决伐一类，他这一战必然是得边咳嗽边打了。
　　金主肺，秋收杀。
　　大堂姐能不短命是因为她生来肺气虚弱，趁小时候一口先天之气未散时练这个就是为了充盈肺气。他要是那么也来一套，那当场就是个金气失衡杀心冲脑究极失智。

　　当然，即便如此，铁九体内此刻也有种五气沉浮、水火无定之感……
　　正因《抱朴守心》是属性均衡的功法，当它陡然出了这种超乎寻常的问题时，修行者才真是要不能更全面的感受一下什么叫‘五劳七伤’。
　　随着源能同化内劲而飞速增长的进度疯狂推进，铁九身上今天就没消停过，此刻更是头脑热乱，幻状五内俱焚。

　　因为，这个过程，终于推行到了最后。

　　铁九眉头紧锁，闭上眼睛，决定相信一下‘老虎钳’。

　　反正这最后的收官，也只消两分钟……！！

　　……

　　‘老虎钳’的冲刺并非毫无目的。
　　他找上的依然是韩楠与韩诺可能身处的方位。
　　事实上，在需要抉择的情况下，‘羊角锤’的本体只是、也只能是个掭头。
　　更何况，他还隐约有种感觉：这两个人质身上仍有秘密，这事儿远没到结局。

　　这个想法绝不能被忽视。因为源能者的精神直接链接人类泛意识海、而这个泛意识海又是‘宇宙之水’的一部分，‘冥冥中的第六感’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甚至世界各国基本都有官方的源能者预警部门，具体名字不同，但都由第六感敏锐性绝对过关的源能者组成。
　　这种部门绝对都是绝密级别，独立于军政之外运行，作用类似古代的‘钦天监’之类。成员大多战斗能力十分弱鸟，却能在成建制互补感知时达成一种类似仪式预言的效果，付出的代价基本也只是头疼而已。

　　当然，此类源能者也多比他人危险性更高……因为越敏锐的人越容易受到冥冥中的侵蚀、接到未知存在的链接。

　　总之，‘老虎钳’并不认为今天这事儿能轻易结束，铁九同样如此。

　　所以……

　　绿光大亮！！

　　-

　　意识空间中，特安局的技术员小队已经锁定了目标的大致范围。
　　指挥官探头看了一眼那下头的黑暗迷雾，吐槽了一句：“这玩意儿黑成这熊样儿，你们到底是怎么看透的？”
　　“保密。”技术组长说，“而且，说了你也不懂。”

　　指挥官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你真以为谁还不是个理工大学毕业生了？”
　　“不是正常技术，其余保密。”技术组长冷酷无情：“友情建议：在外勤部门工作，请尽早扼杀你的求知欲。”

　　指挥官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否则，你的职业生涯与人生历程必然被早早扼杀”。
　　所以他闭上了嘴，冷静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帮面具长脸上的文职人员身边小型屏障范围。

　　在他离开后，技术组五人互相对视一眼，在组长的带头下纷纷从口袋里掏出装着透明液体的针管注射器。
　　“爆头自己的感觉真是太草了。”其中一个组员边给自己注射边在面具下咧了咧嘴，“还好我们已经可以自主决定带进来什么东西……”
　　“也就是点儿小东西……但凡能带个大的我都想揣个三相弹进来。”刚才还要多铁面无私有多铁面无私的组长同样龇牙咧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核平深渊啊？！”

　　五人哈哈一笑，猛然栽倒在地，身影渐渐消失。

　　外界某座秘密基地内，一个小房间里，五台心电监护仪同一时间大声报警！
　　可波幅剧烈的心跳血压并没能让正襟危坐在房间里待命的医护人员感到慌张。他们只是第一时间跳起来杀向自己的责任区域，熟练的检测插管并做起了治疗。

　　而在他们隔壁、隔壁的隔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等等等等，几乎每个房间里都上演着这么一幕。有的四人一组、有的五人一组，有的躺上附带束缚装置的床、有的从床上下来，还有的……

　　……还有的，抱着再也醒不过来的队友咬牙痛哭。

　　这一种，不在少数。

　　放眼望去，这里竟是一个极其广阔的、专项针对‘精神升华体’的意识领域行动中心。
　　其整体呈螺旋形，位于一片大到出奇的山洞环境里，夜光植物在洞顶上泛起点点荧光闪烁，内部装潢竟也显得温馨柔和且充满人文关怀。
　　而那一个个的小房间连成一体，如众星般拱卫中心的圆柱体，一排一排、一环一环，向外延伸了足足五圈，没入一片山区隧道。

　　螺旋的出口，与隧道的接驳处，墙上挂着十几张照片。
　　照片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发色到肤色都有点儿些微差别。当然，统一的是：他们都戴着不同花式的全脸面具，而且下方资料介绍不写名字、不写负责项目，只写了一个孤零零的代号。

　　在这之中，位于最上方的那张单独照片竟是尤其的显眼。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瘦削、看不出性别且戴着一张空白面具的人。
　　照片之下的代号一栏，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字：【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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