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与飞鱼》左岸儿童

2、5-8

　　5

　　“嘿，Cloud兄，你要的资料，”微型电脑屏幕出现一个红发少年头像，挑着下巴，嚣张轻狂模样，“这个阿拉亥嘛，当选情况和基本政见这些上次已经给过你了呢。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当选之初曾经得到过神罗集团的赞助，居然有32亿宇宙币之多，可以买下小半个英吉利区呢。不过后来集团突然撤资，这属于公司高层的机密，因此原因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呢。最多的猜测是由于神罗公司执行董事所实行的资金干预政治，与阿拉亥产生了分歧，但是由于他的财团出身，这个事件并没有产生致命打击。值得注意的是，据说穆罕默德的势力崛起，和神罗公司的暗中支持不无关系呢。还有就是，阿拉亥对于作为地球多数的再造人实行了强硬的等级制度，他们的权限受到种种制约。至于穆罕默德，资料我上次已经给过你，对于再造人态度也和他一贯的政治手腕一样左右摇摆呢。”
　　“唔……”C沉吟，“就这些？看来号称神罗的第一代侦探人也不过如此嘛。”于是有些捉狭的看着红发。
　　“你什么意思！”红发少年青筋突现，“没有我你上哪找这些东西去？再说我现在不隶属神罗，哪有那么容易？”
　　“也是，我忘了你已经赎身了。”C依旧面无表情。
　　正欲暴走，红发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些资料可不便宜呢……”
　　“你去向神罗要吧，我也是替人办事。”知道接下来没好话，赶紧堵他。
　　“我倒不是这意思，可是这些资料似乎和你的任务没有多大关系啊。”某人还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那只银色的小猫，似乎比想象中有趣呢……”
　　“Reno。”突然提高音量，语气还是平静无波。
　　“啊哈哈，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拿了佣金回来请我喝酒吧！”屏幕跳了两下，知趣的关掉了。
　　“有趣……？”他想起K歪起头的样子，微微半闭的眼睫，狭窄的瞳孔，尖削的下巴，说话总是不着边的命令口气却不让人反感。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笨蛋的潜质，不就是个宠物娃娃吗？真该好好问问神罗公司的制造者了。
　　他妈的。

　　6

　　地球，巴比伦城。
　　500年前，地球由于过度砍伐和生态破坏，导致天气反常空气污浊酸雨不断等各种不适合人类居住原因。当时的科技条件下，以一部分上流社会人士开始大力提倡开发月球，并且人类开始在近五个世纪中迁往各星球。其中尤以月球及天王星为政界首脑或商业人士住宅区。而多数的中下层阶级滞留在地球，科技和经济发展也较为缓慢。近年来，这里成为太阳系几大再造人聚居区之一，他们都是由于制造生产中出现不同问题造成某种身体障碍成为“丢弃品”，亦或通过黑市成为自由星系公民，还有极少数被主人“人道遗弃”而自由生活，原因种种，不提。
　　但正是这种特殊的情况，造成今日的地球仍保有1000多年前的部分风貌及习俗。
　　例如，夜幕下的巴比伦城。
　　从高处鸟瞰是C的习惯。曾经有人说，C，你貌似恭谦实则野心勃勃。C疑惑为什么？对方说那是因为你从未将世界放在与自己对等的位置。
　　对等的位置吗？那么说话时候眯着眼歪着头，算不算已经习惯支配与挑衅？
　　现在的巴比伦城是地球区首府，也是恒河执政府所在。虽然这个区极少有使用光子技术照明，下面的城池还是流泻出一片银河闪烁。城与城，楼与楼，架构在半空100米的交通传输道，以及闪闪发光的河流湖泊。灯光把所有建筑都变的奇异并且暧昧不明，透出一种臃肿的老态。换个角度，这里的人看两千多年前是不是会生出惜老怜贫的悲凉？
　　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已经到达目的地。
　　红区，酒吧Stern。
　　被侍者领到指定的包间，推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大圆桌边玩一种古老的赌博游戏——猜色子。黑色短发高挑男子半倚着桌子，抄着手笑看对面的棕发大个子；对面的家伙哭丧着脸，用大嗓门嚷嚷：“就不信这个邪！再来再来！”而K正好对门坐着，习惯性的托着下巴，另一手食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打，看好戏的眼神正好转过来与C对上。
　　那二人起身，出去。大个子还骂骂咧咧，黑发的倒颇有深意的看C一眼。
　　“赌博。他们输了倒没什么，我输了可得……”K舒展开身体伸长手臂懒洋洋的趴在桌上，声音突然小了八度却很缓慢，“脱……衣……服……哦。”
　　“冷笑话。”
　　“被吓到了吧，开个玩笑。”
　　“说计划吧。”
　　“没幽默感。”嘀咕了一句，K站起来迅速用赌盅扫进三粒色子，摇晃。大概半分钟，嘭的扣在桌面上，“要不猜一猜？”
　　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却是对于无聊事件一贯的冷漠。
　　“哥哥。”
　　“……三个一点。”
　　“稍微差了那么一点。”K露出那种小小得意的笑容，拿起赌盅。下面是三粒垒成一列的透明色子，都是一点向上，然而半秒钟后，上下两粒发出轻微的裂响，变成粉末。仅留中间一点稳稳落在桌上。“似乎怎么解释，你都不对呢，哥哥。”
　　“那我走了。”站起来走向门。
　　“你不抓我了？”K把脚架起来放在桌上，一副随便的样子。C稍稍顿了顿。与此同时圆桌面铺着的绿毡突然收拢，面上出现一放液晶地图。放下脚，K扫尽刚才的样子，薄薄杀气再次盈上双眼：“可惜走的慢了，看你还怎么置身事外？不过，你照样可以杀了我，要不我可就要拿你这个过路人灭口了。”
　　说罢也不管C，又一收杀意开始认认真真的讲解地图。
　　“你看，巴比伦城东南角是法拉河，而西北是百慕丛林，其他几方为工业区和住宅。阿拉亥的官邸在市中心，而穆罕默德则住在东南。”轻轻用手一点，地图放大数倍，显示两个居住点，“今晚九点，阿拉亥的官邸有两月一次与商界人士的会晤，届时拉封丹会出席，拍卖最新的J细胞。我会于9点15分潜入，到时候你破坏光子照明，装成穆罕默德政党的报复，假装开几枪，伤不伤人在你。9点30我们在西北角的丛林见面。”
　　C突然抬起头直视线K，后者没有回避，眨了眨眼：“还有问题？”
　　“可以告诉我，刚才赌注，他们输了什么吧？”
　　“哎呀，可真是瞒不过哥哥。那个大个子输了我一个承诺，另外一个嘛……身手不错，想带着帮帮忙。”
　　“不用了，他拿东西，我掩护。你在丛林等我们就好。”
　　“唔……不用自己动手却有好处，听起来不错。”
　　“再赌一局。”C学着刚才K的动作突然摇起色子，一下扣在桌上。
　　“还是三个一。”
　　C揭开赌盅，三个一。其中一个突然从中裂开，四个一。

　　7

　　9：15，阿拉亥官邸。
　　正厅里熙熙攘攘，人类的官员商人，个别再造人商人以及再造人侍从穿梭其中。C穿着侍从的衣服，不费力的混迹进去。他看到高个男子正在大厅另一边，用那身好皮相和一个人类贵妇调笑，该夫人注射了J细胞正处于异化阶段，逐渐成型的丰满女体配上巨大脑门，甚是滑稽。与此同时，厅内个别上流人类也有注入J细胞的不同征兆，博得了羡慕眼光。男子发现C在观察他，举起手中的杯子。
　　二人在人群中逡巡良久，而拍卖会却没有如预计开始。
　　再次对时，9：25。C心中一紧，不好，正要拨开微型电脑，K却心有灵犀的自动出现在屏幕上：“哥哥，真慢啊。听没听过人一个人在丛林被狼吃掉的故事？我可是乖乖的等你，什么都没做。”无聊的表情，身后正是枝枝叶叶的灌木轮廓，然后屏幕一跳关上了。
　　拍卖会在9：30终于正式举行，阿拉亥和拉封丹致辞，他们的出现让C终于松一口气。然而在C看来，他们，或者这群人类软体动物似的懦弱外表都无甚区别。或许因为自己根本就是不同物种，才看不懂他们的美丑之别。只是作为他们，为什么又反过来追求返祖的美好？不理解。
　　致辞完后，拍卖会正式开始。就是现在，C向人群中的黑发男子递了个眼神，大厅骤然黑了起来。各种惊恐的叫声不绝于耳。
　　C举起枪连按几发，然后故意撞倒几人射伤几人，并迅速踢倒几张桌子，最后跑向门外花园后的飞行艇。黑发男子抱着个皮匣子，见他来了，两人一同发动，扬长而去。
　　三分钟后已到丛林，等待着的却是酒吧见过的大个子。
　　“Kadaj在哪里？”C面色一僵，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啊，嘿嘿，我可不知道。我等我同伴……”大个子还没说完，C手中的两把枪已经对上两人：“还是我应该说幸会，第三代再造人，傀儡组织首领集团的Yazoo,Loz?\"
　　“果然，你是个没幽默感的家伙。” 黑发男子举起手，拉了拉手套。然后，头发渐渐变长并且变成银白色，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而他的同伴也发生了相同的发色与瞳孔的变化。
　　“喂，你枪可以收起来了吧？”大个子L叫道。
　　“别跟他闹，他是妒忌我们跟Kadaj兄弟情深呢。”长发男人似乎也有不知死活的特质，说着不好笑的笑话。C的手指搭上了扳机。“好啦，Kadaj就要来了。你要不先走，也可以等着问他，不过那时侯想跑就不容易了噢。”
　　“可以，我留下，Loz可以走了。”
　　“好，那我们走了。”Y笑笑，挥手。
　　C一只手放下，对着Y的枪却还是没有放：“我说的是Loz，听不懂？”

　　8

　　L抱着匣子发动飞行艇，潇洒的向二人行了个礼。
　　转过头，苦笑：“你呀，该不会那么妒忌我吧？平时他和Kadaj关系可是比我亲密的多……”
　　C表情一冷，额上青筋跳起来，一字一顿：“Ka-da-j,我有告诉过你，你的玩笑不好笑么？”
　　Y又一次抄起手,退后半步,发现新大陆似的上下打量C。然后发色，容貌又发生了变化，那个猫样少年几秒之后出现在眼前。大笑起来：“我今天才发现，哥哥你比我想的聪明多了。本来我以为神罗的雇佣兵都是傻子，哈哈……”
　　经过无数次战斗，C还是第一次有徒手掐人的冲动。好死不死的，微型电脑上的呼叫器震动起来，红发少年的头像出现：“Hello!Cloud兄，报告你三个新消息，都不怎么悦耳所以我还是直说了。第一，在地球区理事阿拉亥七分钟前的酒会上，预备拍卖的J细胞被盗走；第二，阿拉亥一分钟前发现被人暗杀，头部被光子枪击爆，死法和前大和区理事江口十分类似；第三，同时发现的还有副理事穆罕默德，被双刃利器切断颈部大动脉，死于家中呢。图等会儿传给你，啧，地狱呢。好啦，自求多福，等你回来喝酒。拜啦！”
　　回过头，K脸上的笑早就退去，已经中和着月光变成那层C所熟悉的肃杀之气，薄，却强烈。他左手已经握着刀柄，摆出战斗的姿势。
　　“我无话可说，只是没有把你的过分聪明计算在内。”他歪起了头，嘴角燃起异常邪媚的笑容。
　　C只是拿起刀，刀尖斜斜向下。战，不战，看不分明。
　　一秒，两秒，三秒……两人似乎都在数着。
　　十五秒。
　　Ring——！
　　Time is over.
　　有人软软的摊下来，被另一双手臂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