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醉酒的白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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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特有时会觉得，人们努力得到的东西并不一定会比原来的更好，改变也不一定都向着美好的方向，与费劲力气寻求一个不可捉摸的未来，倒不如一言不发地遵循着命运既定的轨迹，接受现实，拥抱现实，享受现实。
这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巫师的感悟，也是作为预言系血脉不言而喻的默契，可惜即使是最为严苛最为谨慎的人也会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惊愕的发现自己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在几分钟前看起来还像个好主意。
所有的坏主意在被发现前都是好主意，比如布兰特结束冷战的企图。
在为好友终于肯开口说话不到半个小时，布兰特已经后悔了自己修补感情的努力。多年不见，他念念不忘汤姆曾经的体贴和博学，也还记得汤姆拥有的野心和阴险，却忘了这家伙是多么心胸狭窄和容易生气，而作为食死徒首领的十多年磨练显然极大的锻炼了汤姆的口才——或者说口水——于是一条火冒三丈的、能说话的、还叫汤姆的蛇变成了一场活生生的、身体和精神双重的灾难。
——长篇大论真的比钻心剜骨好吗？
感觉耳朵嗡嗡作响的布兰特很怀疑这一点，汤姆尖酸刻薄的用词、凌厉飞快的语速简直媲美精神系魔法，或者，这根本就是一种魔法？
——食死徒到底是多么官僚主义的组织才能让汤姆锻炼出这种才能！
——把那个沉默矜持、文雅含蓄的汤姆还回来！
在伏地魔洪水般丰富繁琐的诅咒词汇冲刷下，布兰特残存的理智一点点被磨灭了，就像几天前的伏地魔一样，面对伏地魔显然远没结束的咒骂，他终于只剩下本能。
生存的本能。
美好的威士忌~
万能的威士忌~
足以放倒十个汤姆的威士忌~
布兰特拒不理会绿蛇醉倒前愤愤不平的凌厉眼神，他看着绿蛇瘫软下去大大松了口气，按压着太阳穴的同时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他真的需要这个。
一大口，又一大口。
布兰特看着温室里娇艳繁茂的花朵，看着他引以为傲的金丝雀，看着温室外灿烂的阳光和青翠如锦缎的草坪，再往远点看还能看到漂亮的月桂花墙、蔷薇拱门、水妖喷泉、紫色的勿忘我和红色的鸢尾……
而更远一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广阔的漂亮葱郁的森林，成片的果树，茂盛的菜地，放牧的家畜，清澈见底的湖泊……
再再远一点才是人类的居住地，农贸市场，商店，学校，公园，男人，女人，孩子，老人……
再再再远一点是德国，卢森堡，比利时……英国……
再再再再远一点……
……
布兰特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当布兰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玻璃温室外已经是星光璀璨，家养小精灵奇怪地任由自家主人在花房的软塌上睡了大半天，现在他觉得全身都在疼痛，光是撑起半边身体就疼痛地皱起了眉头，嗓子疼的如同火烧，更别提他宿醉后针扎般疼痛的头。
“天呐……”
布兰特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倒吸着冷气，一只手摸索着酒柜中常备的醒酒魔药，另一只手摩梭着笼子里的绿蛇，倒不是他准备安抚汤姆——不出意外这条吵闹的蛇至少还要睡个两天——而是布兰特觉得绿蛇冰凉的温度会让宿醉的头疼来的更好点。
哦，醒酒药摸到了……呃，这味道简直是犯罪，难道是过期了吗？！
还真有点可能，毕竟他很久没在家里喝过酒了，想当然的，醒酒魔药也很久没更换过了吧……
——真是个悲剧。
布兰特按压着似乎愈发刺痛的太阳穴，顺手就把一动不动的绿蛇抓了出来，像花冠一样盘在头上。
——哦，舒服多了。
“谢谢你，汤姆……”
布兰特喃喃地说，不知道是绿蛇的清凉体温还是那瓶难喝的魔药终于起效，醉酒带来的不适似乎真的慢慢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倦意。
也许他这几天真的太累了。
从阿尔巴尼亚森林回来后他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一开始邓布利多是否发现了他的举动，后来担心邓布利多是否会发现他的新宠物，而与此同时他一直一直担心着汤姆，天知道近十年中作为一条蛇生活——汤姆甚至还不是个阿尼玛格斯——会对汤姆的的头脑和灵魂造成什么影响，他从未听说过这种魔法……
布兰特不敢问汤姆对他自己做了什么。
“汤姆……忘了那些事吧……忘了英国……相信我，你绝对，绝对不会想要那样的未来……那样绝望的未来……”
布兰特随手抚摸着绿蛇垂落到自己耳边的尾巴，清清凉凉的手感非常舒服，于是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了。
他笑了：
“汤姆，永生并不值得你做出那些事。我的寿命远比人类来的漫长，但让我快乐的从来不是漫长的生命，而是美丽的金丝雀和你的友谊。我有欧洲首屈一指的预言血脉，但这样的能力对我有价值只是因为我能用它帮助我关心的人，比如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手指滑落膝盖，眼睛无力地闭了起来：
“……汤姆……”
这更像一声叹息。
汤姆，我知道你听不进去。即使勉强听了，你也从来不曾相信。而我又能怎么做呢？二十年前我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现在也只会让我绝望。
汤姆，我到底该怎么做？
汤姆，如果你自己不肯放手，我做什么、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布兰特再次在软塌上沉沉睡去，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当他的呼吸变得低沉均匀后，绿蛇纤细的尾巴突然轻轻挑起，轻柔划过布兰特的脸颊拭去一滴眼泪。
绿蛇仍然安安静静地盘在布兰特的额头上，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滴眼泪在它的尾巴上渐渐消失，只觉得那种酸涩的触感仍然留在鳞片上。
/白痴……/
绿蛇无声地喷吐着信子，这不是布兰特第一次对他说教，在布兰特离开英国前整整一年相似的说辞他听的已经倒背如流了；这也不是布兰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在他组建食死徒那年，他曾经窥见布兰特在醉酒后偷偷地哭过。
……
可是，看法不同的还是不同，伏地魔想要的还是权利和力量，那些爱与和平的说教……
对他没价值。
/白痴……/
一个苍白消瘦的巫师幻影从绿蛇的身上浮现了出来，半透明的漆黑长袍轻柔地漂浮在离地面一寸的地方，猩红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布兰特，深不可测。
布兰特仍然睡的很安静。
——谁会在一个魔王面前睡的如此安然！
/白痴……/
伏地魔第三次无声地说出了这个词，他静静伫立在软塌边凝视了布兰特半晌，闪着珍珠色的手指终于轻轻搭上了布兰特的眉心。
伏地魔一直很想知道布兰特当年看到的未来到底是什么，从布兰特决定离开英国、离开他的那一天起……就非常非常的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五章 醉酒的白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