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X'mas》诽闻楼主

3、Part 3

　　Part 3.
　　开学之后迟帆很快明白，林海云的不受欢迎恰恰来自他的太受欢迎。
　　男生讨厌他完全是出于求偶期雄性对于竞争对手的天性排斥。班上女生对于林海云的爱慕显而易见，有学识，有长相，有班上毛躁男生无法比拟的稳重大方，这些因素让女生们或多或少的乐意造出各种契机去与林海云相处。
　　女孩子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拿着书围绕在林海云的旁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林海云微笑着细心解答，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日语的语法变华奇形怪状，课本里涉及的知识也没有很艰深，但有志考研的同学都还是四处找了习题来练习。修改这些作业从来不是林海云的工作，可他很乐意为这班同学做些事情，所以一直利用自己的课闲时间批改好了，加上简单说明再还给学生。课间休息也是全数贡献给提问的学生，但是，他从不同女性学生私下碰面。班上的作业他也都是指派不再缺课的迟帆收齐了送去他家。

　　每周四下午他会先去女生宿舍从班长那里取上女生的日文作业，然后晚上自修时间再送去林海云家里，周一再去他家把批改好的作业取回来，在周二上课前分发给大家。他们偶尔会聊会儿天，很快地迟帆发现林海云很偏爱看和中国历史相关的书。
　　有一天，迟帆撇撇嘴角对林海云说：“老师，你还是以后再读钱穆吧，他的书很棒，不过行文你读起来会有点难吧。他不少书都有些文言文的样子，你知道文言文吗？就是古代的书面汉语，断句什么的都挺难懂的。”
　　“是哦，你之前也问过我是不是读得懂。”
　　迟帆没想到林海云还记得那天自己无心说的话。他很抱歉地说：“你还记得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啦。”

　　渐渐地迟帆有了在林海云家停留的习惯，他们的聊天越来越长，随着天气炎热迟帆更是常常赖在林海云家里一个下午，他会像猫一样找到一个凉爽的地方窝在那里。这时候通常是周一，他会提前去到林海云家里，明知道那个时间作业也许还没有批改完，他也杀上门去。
　　“我还没有改完哦，你要等我一下。”林海云一如往常把迟帆让进了家里，递了杯温茶给他。
　　迟帆笑了，眼里是慧黠地小得意，“老师你知道我是来蹭空调的对吧，哈哈。”
　　“你再等我一会儿吧，我就快好了。”
　　迟帆点点头，地板上放了几个坐垫，旁边随意放着基本杂志。那就是迟帆最近很爱消磨时间的地方，坐着，看那个人的背影，看他的一举一动。屏息，可以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他知道自己中意这个比自己大上12岁的男人，整整一轮，这个巧合让他莫名的兴奋，似乎说明他们生命的年轮上早就有着微妙的联系。
　　伏案于桌前的林海云脊背依然挺得笔直，今天他穿了件很浅很浅的蓝色衬衫，间或有几个用深些的蓝色线绣上去的跳跃音符。适合夏天穿着的布料相对单薄，因为过于瘦削他肩胛骨的位置凹凸可见，林海云的身体似乎比迟帆所以为的更让他觉得吸引，他有种走上前褪去他衬衫去抚摸去亲吻的冲动。
　　迟帆喝了口茶对着林海云的背影问道：“老师，为什么你字写得很漂亮？”
　　“我从小就有上书法课。练习的是汉字。”林海云并没有回头，继续批改着未尽的作业。
　　“那老师，为什么你普通话这么烂？”这是一个很坏心的问题。
　　“我父亲不会说中文，我妈妈是说闽南话的。”
　　“老师你很怕你爸吧？”
　　“怎么说？”
　　“你说妈妈就说妈妈，却称呼你爸是父亲，明显不一样啊。”
　　林海云停住批改的动作，想了想才回答。“多数家庭都是一样吧。爸爸毕竟严厉，自然就会和妈妈比较接近。”
　　“我家就不是啊，我爸对我来说很重要，最重要了。他很厉害，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不知道的，他什么都懂，也什么事情都会。他会做兔子灯，那个兔子灯你牵它，它还会边走边发声。而且我爸做东西很好吃，所以我们家都是我爸做饭，我妈连用电饭煲煮饭都不会。”
　　“你爸真好。”
　　“是啊，不过我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大概有一天他在我面前出现，我也不一定会认得他吧。”迟帆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侧脸看向对面已经回过头来的林海云，静静地望着对方继续说道，“我真的怕我会认不出我爸爸……”
　　彼此对望着，林海云的心沉了下去，他对自己说不可以走过去，不可以。但是他看着迟帆的眼，迟帆的嘴角，无限寂寞缱绻不绝，他蜷起手指，使劲地握了握直到指甲陷入掌心。他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疼痛的同时，拉开椅子，来到迟帆的身前，跪坐下来，他伸出手温柔抚摸着迟帆的头发。不同于自己的柔软发质，刺刺地触感重合在自己掌心的小伤口之上，更加无法忽略的存在感。如同这个人，在自己的家里有了固定位置之前就已有了心里的位置。
　　“你不会，因为你那么爱他。所以如果有一天他来到你面前你一定会认出他，拥抱他，然后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话都告诉他。”
　　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动情，让迟帆无法不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这样就能把来自另一个人的温柔拥有一样。在握住的刹那迟帆感受到林海云手指的微颤，他用力的握住，仿佛力量真的可以被传递过去。林海云笑了，手指不再颤抖，任由迟帆握住自己，他放松身体索性坐了下来。
　　“老师，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把作业留到我来的时候才继续批改，我知道你希望我在这里待久一些。”
　　“是的。因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停留在我身边，我想我一直无处可去。孟兰节的时候没有可以去祭扫的祖先，节庆的时候没有喧嚣而热闹的家族聚会，就连社会应酬也显得那么少。我一直是这样长大的，因为功课优秀而被老师赞扬，可是却不被真的重视，身边也没有要好的朋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却要对我特别客气。”
　　“老师，你想太多了。”
　　林海云笑着，“呵，大概是吧。”
　　“你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嗯，已经几个月了。”
　　迟帆指指自己的身处范围，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此圈之中全是大爷我的领地，连你也在这个圈中，不可逃脱。
　　接触到的嘴唇有些干燥，迟帆轻轻地咬着他的下唇，一下一下，轻轻地不着痕迹的突破林海云的抵抗。彼此在抵抗与进攻只见交换了几个回合，迟帆才成功地用舌尖撬开了对方试图紧闭的唇，迅速地钻进去在温暖地口腔中追逐着林海云的舌，一旦缠上就再也不愿意松开。
　　当迟帆试图去掀开自己衬衫的下摆时，林海云按住了他正在动作的手。
　　“不行。”声音很低，可是眼睛里透露出的意思和手上的力气都显示出他的坚定。
　　迟帆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想自己多少已经明白一些，就像自己一样。不过只停顿一秒，就已经从甜蜜的亲吻中清醒过来，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师，这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一个事实。
　　他把林海云搂入怀里，低低地对林海云说，“老师，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下学期我也没有日语课了，那即时这样我也还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林海云在迟帆的颈间点点头。
　　使了使力，更紧地拥抱住比自己年长却瘦弱的同样是男人的身体，无比快乐地说道：“太好了！”
　　仅仅是拥抱也让林海云觉得很幸福，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另一个人强烈而真挚地需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