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4、丑家伙 ...

  •   两人按照既定的计划从西向东,爬山赏景,在花海里拥抱,在星空下接吻,淋过大雨也被大太阳晒昏过头,她们还是不停地吵架,又不停地和好。
      旅途大概就是这样,有相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想什么的默契,也有无论怎么磨合也达不成统一的分歧,她们就在默契和分歧之间享受着这趟丰富而又美满的旅行。
      她们的旅行还有一周就差不多结束了,也马上就要到她们心心念念的海边小城绥达了。
      黎穗子说,去看看绥达景色美,还是海川美,如果是绥达的话,那就等以后老了来这边养老。
      钟洄耳朵都快听得起了茧子,黎穗子对一个地方的最高评价就是来养老,所以这句话她大概听了几百遍,心情也已经从第一次听的满心感动到现在的波澜不惊了。
      她趴在窗边看着在眼前慢慢向后移动的树木,在柔和而又清爽的微风吹拂下怡然自得,可能快到海边了吧,她觉得吹在脸上的风风中都带着微微的水汽。
      在这惬意的微风中一个小庙闯入了她的眼里,庙前还有影影绰绰的人群,像一只只的小蚂蚁。
      “姐姐,那边好像有个小庙哎。”
      黎穗子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又转回了头,她什么都没看到。
      “眼花了吧,哪里有庙?”
      钟洄已经把头探出了车窗外,让又转过头的黎穗子心下一惊,愤怒地把她拽回了座位上。
      “你不要命了!”
      “我看到了啊。”
      钟洄还在回着头往后看,那座小庙慢慢地变成一个圆点,在她的眼里越来越小,可不知为何,在她的心里却越来越大。
      “姐姐,倒回去倒回去,我去看看。”
      “看什么啊?”黎穗子一头雾水。
      “有个小庙,庙前还围着一堆人,我去看看。”
      “凑这种热闹干嘛?”
      “哎呀你就倒回去吧,我就看一眼,看看他们在干嘛!看看就回来了!”
      钟洄急躁地拍打着她,看样子是一定要回去的。
      “凑热闹没够。”
      黎穗子无奈地又倒了回去,可她依旧没看到那个庙在哪里,只能顺着钟洄手指的方向往一条窄小且泥泞的小路上开,那座小庙才慢慢地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那实在是座极其破败的庙宇,周围又极其空旷寥落,根本就没有人家,看样子是座老建筑了,不知为何会遗留至此。
      庙门已经摇摇欲坠了,从屋顶和木制的屋身漏到屋里的层层阳光打在神像前,供奉着的神像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生,尽管神像都已经蒙上了尘土和蛛网。
      人群并没有得到进庙的机会,而是围靠在那扇形同虚设的庙门外伸着脖子往里张望,一步也不敢踏入在庙门前拉起的警戒线内,生怕被站在门口维持秩序的警察用警棍给甩一下。
      庙里的警察在两堆白骨前收集着证据,其中一位警察抬头看了一眼佛像,又低头看了一眼白骨,再抬头时就双手合十微微躬了躬腰,继而才投入到搜集案件证据的工作中。
      这里发生了命案,可尸身已经腐烂成了白骨。
      钟洄拉着黎穗子费了大力气挤进了第一排。
      她们听着众人的嘁嘁喳喳,这才知道那两堆白骨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人一狗,但当她们开口询问时,却只能看到众人避而不谈的嫌恶眼神,他们不愿意讲述这具白骨生前的故事,觉得晦气,却又忍不住围观多嘴的欲望。
      黎穗子却好像被勾住了魂儿,她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警察在警戒线内寻找这起案件的蛛丝马迹,可时间太久了,人已经变成了白骨,想要有个论断并不是件容易事。
      她一直站到围观人群都散了,坐在空旷的庙门前看着那尊破庙,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从现场听来的八卦:“何一,二十岁左右,丑陋怪异,身边总是跟着一条瞎眼的凶狗,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
      她突然转头看向钟洄:“他的人生经历了什么?”
      钟洄起初就是为了看个热闹,却不曾想围观了一场命案,她眼见着黎穗子的情绪一点点地陷进去,却无能为力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这一下午黎穗子仿佛着魔一样混在人群中,不停地试图跟周围人打听更多的细节,可这里的人对她这个外乡人并无好感,对死者更无正经谈论的耐心,所以每个问题无一例外全部被冷漠驳回,但这却丝毫没有打击到她,反而有更深的探索欲望。
      “他一定有故事。”
      黎穗子拉起钟洄快步跑回了车里,把车钥匙塞到钟洄手里,直接钻进了车后座,拉过毯子躺在了座位上,脑海里全是这个名叫“何一”的人,未曾谋面,素不相识,却冥冥之中被他吸引,总觉得他身上一定有自己想要的故事。
      “老婆,改道去县城,我们再去打听一下。”
      “好。”
      就这样,她们就放弃了原有的旅游路线,在县城找了一个小宾馆直接住下了。
      在民风散漫的小县城待了一周后,黎穗子基本上把县城的情况摸清楚了,但是关于这个叫“何一”的人却依旧知之甚少,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大多数或者全部的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以花名“丑家伙”相称。
      和他一起工作的工友说他是个丑陋、可恶的闷葫芦,楼上楼下的邻居说他和他的狗一样可恶、丑陋,生下来就是吓人的,街道上认识他的人说他就是个丑陋、可恶的幽灵……
      几乎没有正面评价,可当问道他为什么可恶时,人们却又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就推脱到他的容貌上,说那是个晦气的人,幸好没死在县城里面,死在庙里,是天上的菩萨都看不下去了,就发慈悲把他和那条恶狗收走了。
      于是她就问人们,为什么要讨厌他的狗呢。
      人们说那是只坏狗,走在街上时浑身的毛都是竖起来的,没瞎掉的那只眼总是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人,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低鸣,像是示威,还总是在垃圾堆里扒拉塑料瓶。
      可她还是不明白人们为何讨厌它,是因为这只狗咬人吗?
      人们说没见过它咬人,可却笃定那条狗一定咬人,不咬人完全是因为它旁边总跟着一个孤寡的老太太,带着它一起翻垃圾堆捡瓶子,那老太太通神灵,能把这只坏狗治住。
      于是她就问这老太太是谁,在哪儿,什么来历。
      人们跟她说老太太在场大火中丧生了,从不跟人说话,一说话就神神叨叨的,却跟丑家伙和他那只坏狗走的很近,时常有说有笑的。
      跟她说这话的那个男人说到这儿时,还龇牙咧嘴地模仿着他们在一起的神态,说这是件新鲜事,不常见,这县里从未有人见过丑家伙和老太太笑过,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洋洋自得。
      她还是觉得这故事不完整,直到她遇到一个抱着婴儿的女性,那位女性得知他去世后,惊讶了两秒,最后留下一句“他其实是个好人,就是丑了点”便匆匆离去,再也没遇到过。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在追问丑家伙的身世,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只道他是村里来的,人们凑在一起时跟她揣测道估计是混不下去被人打出来的。
      人们所知甚少,这就是全部了。
      第八天的时候,她们眼见什么都问不出了,就失望地离开了,回归她们定好的旅游路线。
      夜里,黎穗子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何一这个人像是刻在自己脑海中一样,关于他的故事虽然支离破碎的,但冥冥之中她却感觉自己快要摸到这个故事的主线了。
      “老婆,把你这几天记录的东西给我看一下。”
      钟洄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把手机拿过来递到她手里,转过身抱住她:“睡会儿吧,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你先睡,我再看看。”
      她低头吻了一下钟洄,轻轻地掀起被子走到了客厅,在电脑前整理这些天问到的东西。
      清晨,钟洄睁眼的时候没看到她,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被客厅里能呛死人的烟味儿顶了回来。
      黎穗子坐在那群烟雾之中,面前放着电脑、手机还有一张纸。
      她走进了才发现,黎穗子手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脚边还有一个空烟盒。
      她把黎穗子手里还夹着的那半根烟拿过来摁灭在烟灰缸里:“怎么一晚上抽这么多,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黎穗子如梦方醒地转过头,她看起来非常懊恼。
      “我想把何一画出来,可我画不出来,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所有人只跟我们说他很丑,却又不跟我们说他到底长什么样,尤其是眼睛,没有人愿意直视他的眼睛。”
      她说话时嘴里的烟味齐齐飘了出来,浓烈到甚至让钟洄觉得有些头疼。
      “姐姐,为什么要画出来?”
      “何一的故事太散了,我串不起来,如果我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可能就会有方向了。”
      钟洄也在发愁,在县城的这几天她着重问了何一的相貌,提到时总是一脸厌恶的表情,龇牙咧嘴的说什么样的都有,待了一周丑家伙长了上百副样子。
      “姐姐,我们回家吧,仔细整理一下我们现在问到的东西,一点点慢慢推测。”
      “对不起,老婆。”黎穗子靠到了她的肩上,“我不仅抽烟了,还破坏了咱们的行程。”
      “咱们已经玩了二十多天了,也该回去了。你可以抽烟,但一定一定不能这么抽了,一晚上抽了快两包,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我去洗个澡。”
      “那我定机票了啊。”
      “好。”
      她们开始分头准备回家的事宜。
      黎穗子从看到远离县区破庙里的那两堆白骨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人一狗生前肯定有令人震惊的故事。
      可没想到深入探究的时候却发现是一段不为所有人知的故事,都是一些边角料,所以她必须尽快把手头的资料整合到一起,去把这段故事补充完整。
      可她觉得遗憾,因为她不想去臆想,现在看来只能靠臆想来把故事补全。
      回到海丰以后,黎穗子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又恢复了之前昼伏夜出的生活状态,而钟洄则又开始按照之前的学习计划进行复习,准备高考。
      两个人的作息完全是颠倒的,钟洄每天起床后就把饭做好给她放到冰箱里,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刚刚好,但最担心的还是黎穗子的状态。
      她这两天的状态越来越差,何一的画像依旧是毫无头绪,根本就画不出来,设计好的几条故事线始终是自相矛盾的,所以对自己的方案一否再否,以至于这两天越来越着急。
      这天吃完早饭后,钟洄没有立即去图书馆,而是进了书房。
      地上又铺了一层稿纸,挂在墙边的黑板上写的全是关于“何一”的零散信息,关键词找了很多,可就是组合不起来。
      地上的那些稿纸摊开之后全是失败后的画像,有的只画了一个头部轮廓就被揉烂扔到了地上,没有一张是能够完整勾勒出来的。
      自从回家以后,她也每天在想“何一”到底该长成什么样,也根据现有的信息画了几张人像,可黎穗子总说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在这似是而非的感觉中不断地否定折磨自己。
      她把包放到了一旁,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黑板上杂乱的信息,不知不觉地就坐了一上午,可还是毫无头绪。
      临近中午时,她背着书包走到卧室看了一眼,黎穗子还在睡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脸色蜡黄,即便是睡着的时候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焦虑来。
      钟洄俯身想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刚碰到时便被吓到了,她身体烫的惊人,叫了两声也没有意识。
      钟洄手忙脚乱地给她物理降温,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抱到了车上,直到看到她躺到医院的病床上时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医生给她打完退烧针,输完液后也给钟洄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是温度能退下去,就不会有危险。
      现在她坐在床边握着黎穗子的手,感觉着温度一点点的褪下去,心里的恐慌也在一点点的减退。
      她知道黎穗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烧,最近两天为了“何一”的事情急得都有些魂不守舍,甚至可以说是魔怔了,急火攻心让她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黎穗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睁开眼时看着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下,可随之而来的消毒水味儿让她意识到这是哪里。
      “姐姐,你醒了啊?”钟洄欣喜地看着她,又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这才放下心来,“你急得发烧了,叫都叫不醒,吓死了。”
      黎穗子伸手抱住她,在她的头上揉了两下:“我不会有事的。”
      钟洄听着她嘶哑的嗓音,鼻头一酸眼泪瞬间就掉落了下来:“姐姐,我们去找一位学美术的人试试吧,他们是专业学这个的,感知力比咱们强,或许能够画出李一的样子。”
      “哎……咱俩都讲不清这个故事,该怎么跟其他人说呢?”
      “那就等你好了,咱们再回一趟县城,看看能不能跟警察搭上关系,要是警察不说,那咱们就去找那个女孩,什么都找不到,咱们就花钱买线索,我就不信,给钱他们还不说。”
      就这样她们又回到了小县城,在这陌生的环境的小城里,人们对外来人本就不抱善意,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听一个他们口中“晦气”的人。
      不过也不算一丁点儿收获没有,她们在警察局旁边的馄饨摊位上碰到了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跟了一周左右才问出更多的关于“何一”的情况。
      “何一”案悬而未决,中毒身亡,不过凶手至今未明,无人认领尸骸,老家是县城下属何家沟的。最最重要的是警察在第八天头上无意间给她们看了一张身份证照片,那是“何一”的真容,确实很丑,让人一看就会心生厌恶从而不想直视,也不想再过多提起。
      钟洄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她抓着黎穗子的胳膊往后退了一下。
      警察哂笑着看了两人一眼,那一眼有轻蔑,有瞧不起,自此之后再也没跟她们说过更多关于“何一”的事情,在警察眼里,她们不过是从大城市跑来的投机者,只是想利用“何一”来写故事而已,那就再也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可那一眼让黎穗子难受了很多天,她无法接受自己当下最真实的反应。
      所以在去“何一”老家的时候,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的,所有的探寻都是由钟洄完成的,“何一”的故事也因此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不过只是脉络而已。
      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孩子,被一个性格古怪且泼辣强势的老光棍捡回来当儿子,没人愿意接近他们,老光棍意外心梗死亡后,何一就变卖了田产彻底离开了这个地方,从此被人追加了“白眼狼”、“养不熟的狗”之类的称号,逢人提及便是一副不屑厌恶的神情。
      黎穗子真正破防是去“何一”的家里时,几年无人光顾打理,偌大的院子已经成了个荒园,荒草野蛮生长,在草中间坐落着三间小屋,一推门自门框上掉落下来的灰尘散了一身,长久没有住人的霉味侵袭了鼻腔。
      她看着这几间房,虽然简陋但打理地井井有条,一间是做饭用的厨房,灶上还放着一口大锅,由于长时间不用,锅中已然成了蜘蛛的新家,碗碟规规矩矩地放在旁边的小柜里,切菜的木头圆墩就靠在小柜的旁边,圆墩上面横着深浅不一的菜刀印,一看就是用了多年。
      另一间则是杂物间,绝大部分空间都被废柴占去了,角落里还堆着一堆白酒瓶子,农用工具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墙上挂着的三四条羊鞭,如果凑近闻甚至还能闻到残留的羊膻味。
      最后一间便是卧室了,横亘了半间房子的火炕,炕边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倒扣着两个茶碗,茶壶已经由白色变成了姜黄色,可打开以后却没有想象中的茶渍,如果不是在抽屉里找到一包只剩个底的茶叶包,可能就要以为这俩人不喝茶了。
      炕上放着一个四方桌,左手边是一个长方形的柜子,打开之后除了扑面而来的灰尘,还有洗的很干净的被褥,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本二年级的语文课本和练习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何一”,虽然不够工整但能看出来很认真,后来她又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年级和三年级的课本、练习册、试卷,三年级以上的便找不到了。
      在房间里转完之后让她有些惊讶,在村里其他人家里的时候,油腻的被褥和满是油渍的碗碟非常常见,可来到“何一”的家里却发现什么东西都很干净,虽然简陋却很有条理。
      “老婆,你觉得外界对他了解多少?”黎穗子躺在满是灰尘的火炕上问道。
      “几乎为零,县城里的人一直在说他晦气,村里的人一直在说他是白眼狼,可他们甚至连他叫“何一”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人人喊打的“丑家伙”,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人了解过他,除了收养他的这位养父。”
      “嗯怎么说?”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杂物间里挂着的那几条羊鞭,有几条明显是大人用的,又长又粗,另外两条是小孩用的,又短又细,鞭头部位还缠了胶带,应该是害怕孩子放羊时磨到手;还有炕边柜子里的被子,其中有一床被子上面是印着动画片图案的,养父应该对他挺好挺用心的。”
      “嗯对。”
      “姐姐,一会儿我们去“何一”养父的坟边看一下吧。”
      “好。”
      乡下人的坟包一般就放在田梗边,她们根据老乡的指示走到地头时,却发现坟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满地长势喜人的水稻,就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何一的骸骨无人认领,养父的坟头被人铲平,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黎穗子在寒风呼啸的地头上坐了整整一夜,临近天亮时,她轻轻地晃动了一下靠在她肩头睡着的钟洄:“老婆,醒醒。”
      “嗯?”
      “冷不冷?”
      “嗯。”
      黎穗子握着钟洄的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侧头亲了她一下:“我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写了。”
      “嗯。”钟洄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一边脱下来给她披上一边责备道,“我穿了三件大衣,根本就不会冷!你还给我盖!要是再发烧怎么办!”
      “我也不冷。”黎穗子把钟洄拉起来,给她拍拍身上的土,拥她入怀,“老婆,谢谢你陪我一起,不然我肯定又钻了牛角尖。”
      “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们快点回去吧,爸妈催了好几遍了,让咱们赶紧回家过年,不能等到年尾再回去了。”
      “嗯,回家过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