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152、金松奖红毯

　　十天后，两人同整个剧组坐在车里等待，再等个二十分钟左右就轮到她们进场了。
　　金松奖作为业内最权威举办时间最长的电影类奖项，代表着电影人的无上荣誉，吸引着众多电影爱好者的眼球，今夜整个娱乐圈的镁光灯都汇集在此，三大主流平台全程直播，从红毯进场到就酒会结束，都会有大量的摄像镜头对准他们这批带着作品来的电影人，共襄盛举。
　　“你们怎么了？这么紧张吗？”
　　黎穗子笑着看着车内的十几个人，就连大心脏李信缇今天神情都开始不自然起来了，唯独她云淡风轻的像是个局外人。
　　“主办方让我们压轴进场，呼声又那么高，万一奖项落空……”
　　“什么落空啊！”李信缇打断王瑶，“提名了这么多项，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黎穗子转动着自己的戒指笑而不语，钟洄握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啊？”
　　“紧张什么啊，无论得不得奖，我们这个团队都是赢家，享受就好了。”
　　“心态真好，我可不行，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离颁奖礼开幕还有两个多小时，太折磨人了。”王瑶羡慕地开口。
　　“喝口水定定神。”张漳递过一瓶水来。
　　“不喝，上厕所很麻烦。”
　　一行人继续在车里等，插科打诨间就轮到她们上场了，黎穗子紧紧地握着钟洄的手说:“一会儿你跟两位男主演一起亮相，我带着幕后的人一起走，别紧张啊。”
　　“我心跳得好快。”
　　黎穗子在狭小的空间内探着身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紧张，就当是普通的红毯就好，而且你今天非常非常漂亮。”
　　李信缇在旁边看得白眼直飞，她催促着:“好了，黎大导演，等办完正事你们再找个角落柔情蜜意去。”
　　“要不我也安慰安慰你。”黎穗子放开钟洄偏头冲她笑着。
　　“好啊。”
　　李信缇冲她张开双臂，车里的人看得都不禁笑起来了，只有紧张的一直咽口水的钟洄没有笑，黎穗子讪讪地偏过头:“等你今天拿奖的时候再说吧。”
　　李信缇收回手臂，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西装袖口:“到时候我就是最佳摄影师了，你要是能拿个最佳导演再抱我吧，否则别想高攀我。”
　　“那就借你吉言了。”
　　黎穗子又握了一下钟洄的手，便推开车门带着幕后的七八个人下去了，快门声不绝于耳，闪光灯密集地让他们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可他们还得尽量保持优雅稳重，尤其是走在前面气场全开的黎穗子，她一身白色西装，剪裁利落，优雅大气，微笑着应付着记者和镁光灯，接受完采访后演员们也随后而至。
　　钟洄一下车便成了整个红毯的焦点，压轴团队里的女主演，最热门的最佳女主角人选，所有的媒体都恨不得多抢拍几张。
　　她下车后就收起了紧张的局促的心情，自信得体地和媒体们互动，金色缎面的鱼尾长裙，白皙的皮肤与这款金色礼服相得益彰，身材凹凸有致，优越的肩颈线让脖子上的银色珠宝项链更显优雅高贵，别在耳后的披肩长发让整个人每走一步都有摇曳生姿之感。
　　“天生女明星啊，怎么被我给娶到了呢。”黎穗子抱着双臂在背景板后面流口水。
　　李信缇刚想转身就听到了这句话，不屑地回嘴:“就这？我打扮打扮也能扭出来。”
　　“你但凡认真看两眼也不至于如此自信。”
　　黎穗子笑着调侃她，她们自从路演再碰到时，关系便缓和了很多，这次再见面也没有尴尬，完全恢复了平常朋友的交往尺度。
　　虽然李信缇还有怨念，但已没有了执念。
　　黎穗子在他们站定后，走到了采访区站到了钟洄的身边。
　　李信缇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熠熠生辉，确实非常般配，她撇撇嘴皱了下鼻子:“让给你了！谁让她这么差劲配不上我呢！”
　　“谁配不上你啊？”王瑶侧着身子过来看热闹。
　　“还能有谁，黎穗子呗，一无所长，嘴还那么毒，也就钟洄那种傻子才会喜欢她。”
　　“一无所长？”
　　王瑶咂摸着她这句话，被李信缇一胳膊肘给捣醒，“不仅钟洄是傻子，你也是傻子。”
　　“嗯对，就你不是，高贵的李大摄影师。”
　　两人拌着嘴走远了，而还在接受采访的两个人则就没那么幸运了，两位男主演几乎没被问到什么问题，所有的尖锐问题全部都抛向了两个人。
　　“黎导，这次《偷·情》坚持启用钟洄做女主角，有没有考虑过票房的问题？”
　　钟洄面不改色地听着，她知道记者指的是什么事情。
　　黎穗子就更加淡然地接过了话筒:“剧本完成后，我和团队第一时间就定了钟洄，从未考虑过你说的这些，我们对剧本、观众还有演员有信心，事实证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
　　“之前就听说您二位关系不错，请问这部电影是有没有让二位的关系更加亲密呢？”
　　记者做足了功课，拉着一直围绕在两个人身上的同性传闻大做文章。
　　黎穗子浅笑:“不止我们两个，因为我们的电影制作周期非常长，拍摄任务又很重，所以整个剧组都因为日夜不眠不休地一起工作而变得更加亲密了，这是非常牢固的合作伙伴关系。”
　　记者也跟着笑了一下，继续追问:“您作为电影的绝对女主角，又在电影拍摄期间遭受过口碑波动，您如何看待口碑的起伏，有没有担心会因此影响到票房？”
　　“确实有一定的压力，但守得云开见月明，黎导还有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合作演员都给我了相当大的帮助。”
　　钟洄简短地回应道，避重就轻。
　　“请问钟洄，您对今晚拿下最佳女主角有多大信心呢，对其他竞争对手怎么看呢？”
　　她接过黎穗子递过来的话筒，笑了一下说道:“这次入围的演员表现都非常强，谁得都是实至名归，至于能不能得这个殊荣，只能放平心态，不给自己太大压力。”
　　“那么请问您有没有听说过外界的一些传闻，比如一开始选角并不是定的您，而是另外一位演员，还有批评您演技的，这些言论您做出何种回应。”
　　“选角的问题黎导刚刚已经说过了，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至于其他言论，关于演技上的评价我全盘接受，确实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大家指点，我也会继续努力，争取更上一层楼。”
　　工作人员在旁边拦了一下，他们提醒记者问一些跟电影相关的问题，于是一个从未说过话的记者开口问道:“您觉得何沾这个角色是本色出演吗？是剧本成就了您吗？”
　　“剧本非常扎实，是黎导和秋舒舜秋老师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打磨出来的，我不敢居功，特别感谢黎导给了一个让我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起飞的机会。”
　　黎穗子不悦地接过话筒补充道:“这部电影之所以能成功，是剧本、演员、工作人员、观众互相成就的结果，不存在你提出的单向成就的问题。”
　　“网络上有知情人说这部电影是黎导为钟洄量身定做的，您二位对此有回应吗？”
　　刚才那位揪着二人情感问题不放的记者再度开口。
　　钟洄接过话筒又浅笑一下:“我只是这部电影中很小的一个组成部分，除去何沾之外，其他主演的人物形象也非常丰满，所以不存在量身定做之说，不能因为我演了何沾这个角色而把两者的关系进行本末倒置，演员和剧本都是为电影人物服务的。”
　　两人又被记者围着问了很多问题，结束时黎穗子虽然还是笑着的，但心里已经很不悦了，下台之后，她愤愤地说:“问来问去，就是想问这电影有没有私心！还有就是质疑这个质疑那个，关于电影内容的问题一个没问，真够可以的！”
　　“这个时间段，正是他们追逐热点的时候，只要内场的评委们公正一点就可以了。”
　　“你肯定能得奖的。”
　　钟洄悄悄地牵了一下黎穗子的手，偏过头跟她说:“其实我更希望你能得最佳导演。”
　　“你想让我抱信缇啊？”
　　“你俩要是真能得，抱着亲我都没意见。”钟洄酸溜溜地揶揄她。
　　“神经病！”黎穗子斜了她一眼。
　　钟洄笑着跟了上去:“我也觉得自己是神经病，明明说不想当演员了，可今天那些闪光灯还把我照的晕乎乎的，错生了一种我就是全天下人宠儿的感觉，第一次参加金松奖的颁奖典礼，原来是这种感觉，开始有一点点留恋了。”
　　“一会儿进了内场，你会更加留恋。”
　　黎穗子拉着她进了化妆间，她们需要更换第二套衣服，为进内场做准备。
　　李信缇早早就换好了衣服，看她们进来了就走了过来:“你们怎么那么久啊？”
　　“问东问西，就是不问电影，垃圾！”
　　黎穗子还没消气，坐在化妆台前不停地抱怨。
　　“幸好我及时抽身，这么墨迹的人我可受不了。”李信缇小声跟王瑶说。
　　“她身上毛病可多了，你慢慢挑吧。”
　　王瑶幽幽地说完便跑到另外一个化妆间找张漳去了，她可没工夫在乎李信缇的那点小心思，毕竟自己这边还一团糟呢。
　　李信缇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还在抱怨的黎穗子的椅子，她生气地回过头:“干嘛！”
　　“你俩要是得奖了，打算怎么庆祝啊？”
　　被打包在一起问到的钟洄愣了一下，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能得到提名已经受宠若惊了，便没再奢望过真得奖的事情，更何况她心思已经不在娱乐圈了，就更没什么打算了，倒是给黎穗子想过，如果她得奖要怎么庆祝的问题。
　　黎穗子还在为刚才采访的事情耿耿于怀，语气不善:“去喝酒啊！要是你得奖了怎么庆祝？”
　　李信缇笑了一下，学着她的语气说:“去喝酒啊！”
　　“说实话，我真希望你能得奖。”黎穗子这次是认真了，她自始至终一直觉得亏欠李信缇的。
　　“别这样，我不自在。”李信缇耸耸肩，出去前拍拍黎穗子，“如果我得奖了，你把我未来一年的酒钱给包了吧。”
　　“一言为定。”
　　两人击了个掌，李信缇便出去了，她看向钟洄:“老婆，你要得奖了想怎么庆祝？”
　　“去喝酒啊！”
　　钟洄也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她听出了语气里的淡淡醋味，拉着凳子来到钟洄身侧，化妆师也无奈地跟着她走。
　　“吃醋了？”
　　钟洄白了她一眼侧过身坐着，从李信缇学她开始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暧昧了，甚至于两个人只要坐在一起，她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暧昧，从在车里她们开玩笑时便是这样。
　　黎穗子的手从她脖子右侧伸到左侧，捏着她的脸说:“我跟她已经没什么了，就是开玩笑而已，我跟其他人不也是这样吗？”
　　“我又没吃醋，你跟我解释干嘛。”
　　“等一会儿。”
　　黎穗子跟化妆师说了一下，便坐到了钟洄旁边:“我发誓，我跟她一点儿事也没有。”
　　“别在我眼前晃，烦得慌。”
　　黎穗子脸色阴沉下来了，她甩甩手坐到了旁边，两个人在化妆间里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黎穗子的衣服比钟洄的好穿，所以换完之后在旁边等着她。
　　钟洄把那件金色的礼服换成了一件白色抹胸礼服，拖地长裙，包裹紧致，又婉约又低调，头发高高盘起，优越的颅顶让头型更衬她的发型，垂在锁骨处的耳坠更显出她脖子的优越。
　　钟洄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走，黎穗子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我又怎么惹到你了，说清楚行不行！”
　　“我不喜欢你跟她这么暧昧！”钟洄赌着气。
　　黎穗子百口莫辩，她无语地解释:“我没有跟她暧昧，是我对所有人都这样，而你觉得她曾经喜欢过我，所以觉得我对她不一样。”
　　“那就是我的错了，好，我错了，跟你道歉！”
　　“你又发什么神经！”
　　钟洄白了她一眼推开她就往主会场走，她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会场中间，因为压轴出场所以入场也稍晚，一路被注视着终于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到了座位后王瑶疑惑地问:“穗子姐呢？”
　　“不知道。”
　　“啊？”
　　王瑶一头雾水地看着满脸不悦往这边走的黎穗子，就知道两个人又吵架了，等她坐定后探着身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黎穗子现在是满腔的怒火，见谁怼谁。
　　王瑶总是讨这样的没趣，嘟囔了两句就不再问了，而一直埋头玩手机的李信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非得要这个时候跟我闹别扭吗？”黎穗子压低声音跟旁边的钟洄说。
　　“我都说是我错了，你还想怎么办？”
　　“莫名其妙！”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僵着，谁也不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