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145、临近尾声

　　一帮心术不正的憋足了劲要整她的人拿着小吃啤酒来到了她们的房间，不情不愿的黎穗子开始紧自己的手表，袖子也撸到了小臂上。
　　“这可是你们自己往我嘴里送啊！一会儿我杀红了眼，谁也别想跑啊。”
　　“吹吧，今晚上你就别想跑了。”王童势在必得也开始放狠话。
　　“就是，穗子姐，你别跑就行。”
　　钟洄看着这副场景凑在黎穗子耳边悄悄说:“我觉得他们几个都是冲你来的，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杀杀杀。”
　　“必须的，让他们联合起来坑我。”
　　黎穗子看着对面不怀好意的五个人，悄悄地捅了捅在旁边吃得正起劲的唐琪:“别吃了，过来帮忙。”
　　“干嘛啊？”
　　“帮我啊，要不然我今晚上就被打死了。”
　　唐琪一头雾水地走过来，只见黎穗子坐在中间敲敲苏如和张漳的腿:“咱们轮着玩，钟洄跟唐琪都没有上手的机会，一会儿你俩来替我。”
　　王童一听这两人要上，便更开心了，跟着搭腔:“就是就是，一会儿你俩替我哈哈哈哈哈哈”
　　黎穗子轻哼一声，搂着那两人的脖子悄悄密谋:“你俩一会儿配合我，争取把他玩死。”
　　“可是我俩都不怎么会玩。”
　　“看我眼色行事。”
　　“那我要是看不懂你眼色怎么办？我很少玩扑克的。”
　　唐琪的紧张让黎穗子现在特别想动手敲她一下，可现在却只能耐着性子说规则。
　　“六人斗地主，规则特别简单，3V3，手里必须留一张三，最后没牌了才能出，就类似于走得快，切记一定要让他们走到最后一个，你俩别慌，牌特别好的话，就给队友兜底，不太行的话，就给我个眼神，我掩护你们先走。”
　　唐琪跟钟洄对看一眼，为难地看着她:“不明白。”
　　“玩一局就明白了。”
　　王童、王瑶、李信缇三人看着黎穗子费劲地给她的两个队友解释规则，笑得胜券在握，野心勃勃。
　　真正玩起来的时候也确实如王童三人所想，一个会玩的带着两个不会玩的，屡屡陷入他们联手设下的陷阱，可黎穗子不急不缓地继续用牌桌当实验室，一步步地教她们该怎么打，失败后还给他们复盘，连输了十几局后，两人终于摸清楚了门道，开始配合着黎穗子进行反击，一来二去间竟然也扳回几局。
　　“姐姐，这把又要输了，你先走吧。”
　　钟洄刚抓完牌就看了黎穗子一眼，给她递了个眼神，非常失落地撑着胳膊看着自己的牌唉声叹气。
　　黎穗子也眉头深皱，她捅捅唐琪:“能走就赶紧走，我也走不了。”
　　“啊？我走不了啊？”
　　王瑶看着她们三人噗嗤笑出声。
　　唐琪看着自己的一手烂牌烦闷异常，自己一个人被另外三个人围追堵截，黎穗子和钟洄则悄无声息地给她递牌，加上对面三人有意放水，最后虽然磕磕绊绊但也走了，虽然十分不体面，被人打的落花流水，每次都得靠另外两个人捞她，再给她递牌。
　　黎穗子等唐琪走了以后，便开始耗对面三个人的牌，而钟洄早已经在给唐琪递牌的时候把手里的小牌全给打了出去，现在就全力护着黎穗子先走。
　　另外三个人的算盘也打得咔咔作响，不在乎放走一个两个的，或者说送走一个两个都是有意为之，逮的就是最后一个，所以黎穗子也顺利地走了，只剩钟洄一个人了。
　　“就剩我了啊？”钟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还有我们啊。”王瑶幸灾乐祸地补刀，“五个8。”
　　钟洄微微一笑:“五个Q。”
　　“不要，过牌。”
　　钟洄笑得更开心了:“你们要是不要，我可走了啊？”
　　王童觉出不对，立刻就要反悔，可被黎穗子的话给堵了回去:“呦童哥，要毁牌啊。”
　　“去去去谁毁牌啊，你绝对走不了。”
　　“老婆，出牌，让他们看看你走不走的了。”
　　“五张K带两个二。”
　　这下换成对面慌了，一这样带就说明手里不是王炸就是炸弹了，如果管不了就基本上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钟洄看他们摇头不要便真的把两张大王甩在桌子上:“炸！”
　　黎穗子兴奋地抱着她亲了两口:“老婆，你好厉害啊，我们全胜哎，他们一个都没走，还那么嘚瑟，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计划的天才！”
　　对面的三个人脸黑的都能跟夜色一较高下，看着她才全胜了一局就开始疯狂庆祝，言语行为之间嚣张至极。
　　“再来再来，不就赢了一局嘛。”
　　黎穗子摆摆手，兴致缺缺。
　　“张漳，你过来玩吧，我退居二线全力辅佐钟洄上位。”
　　张漳手痒多时了，现在终于有人肯让位了，他开心还来不及呢，不顾对面三人的脸色径直坐到了对面。
　　黎穗子坐到了钟洄的身后，她现在根本不想玩扑克，所以把两个人教会了就再没有了兴趣。
　　靠在钟洄的身边看了一会儿后，就又觉得没意思，突发奇想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梳子过来，把下巴枕在了钟洄的肩膀上:“老婆，我给你编头发吧。”
　　“你会吗？”钟洄怀疑地转过头，“三个8带两个5。”
　　“我会啊，瑶瑶那天编的时候，我偷学了一点儿拿你试试手。”
　　“那你编吧。”
　　黎穗子把钟洄的头发散开，拿着梳子慢慢地帮她梳着，梳着梳着就发现了一根白发，她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把那根白发轻轻地给拔了下来，可拔了这根就发现了另一根，最后让苏如给她拿着台灯，在钟洄那头如同瀑布般地长发里仔仔细细地找白发。
　　十几根白发整整齐齐地摊在床上，黎穗子拿起那些头发打了个结，又跑到行李箱里拿了一盒草莓糖，把那些糖倒出来，又把这几根头发装了进去。
　　“你留这个干嘛？”苏如问道。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留，可就是固执地想留下，最后就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钟洄的，当然要留。”
　　她剥了一颗糖喂给钟洄，又拿着梳子梳头，细致至极。
　　梳着梳着就偏头冲着苏如笑:“如如，我表姐结婚时，我大姑就拿着梳子给表姐梳头，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苏如摇摇头，笑着坐了过来，跟她靠在一起等那个答案。
　　“姑姑说，一梳梳到底，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相逢遇贵人，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样样有，十梳夫妻到白头。 ”
　　黎穗子拿着梳子给她梳了十下，梳着梳着就有些悲伤，靠在钟洄的背上，失神地说:“白头啊，你能不能不老是长白头发 ？”
　　钟洄手里的牌抖动了一下，她垂下眼眸打了一张牌出去:“如姐，你玩会儿吧。”
　　钟洄拉着她出门，刚出门就被抱着大哭，哭得又幸福又难过，还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恐惧。
　　“我从没这么害怕过，也从没这么期待过，为什么人生这么短，为什么我要这么晚遇见你……”
　　“姐姐，你才三十岁……”
　　“我已经三十一了，你才二十七，万一我出点什么事，你可怎么办啊，为什么我会比你大这么多……”
　　或许是那几根白发触动了黎穗子的情绪，又或许是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婚礼已经结束了，两个人真的要携手过一辈子了。
　　钟洄抱着她，轻捏着她的脖颈:“姐姐，我们才相差四岁，身体都很健康，从事的也不是高危工作，怎么会出事呢，只要我们定期体检，注意保护身体，就能在一起好多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寸步不离地陪着你。”
　　黎穗子抽泣着伸出小手指:“拉钩。”
　　“好，拉钩。”
　　钟洄伸出小手指和她钩在了一起，晃了两下又盖上了章，这才把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黎穗子躲在钟洄的背后进屋，一进门就抱着她，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肩膀上，跟着钟洄坐到了唐琪的身边。
　　钟洄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往后一靠躺在了她的怀里，伸手在她的下巴上挠了两下:“开心点。”
　　“不开心。”黎穗子撇着嘴又想掉泪，在落泪前她闭上了眼低头轻吻了钟洄一下，就仰头躺在了地板上。
　　张漳看到她低落的样子，给玩的兴起的几个人递了个眼神，一边起身一边小声地说:“走走走，去我房间玩。”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场，把时间留给她们两个。
　　钟洄把他们都送走后，把还躺在地板上的黎穗子扶起来，搂到自己的怀里亲了一下:“姐姐，不想了啊，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那你别长白头发了，我害怕。”
　　眼泪又开始失控般地往下掉，擦眼泪的速度比不上掉落的速度。
　　“那我一回国就去做个全身体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不要，我害怕，万一真查出来什么病怎么办？”她抱着钟洄大哭，哭到最后又红着眼睛点点头，“回国就去查，无论查出什么病，我都会给你治的，花多少钱都给你治，怎么着都不会离开你的，会好好照顾你的。”
　　虽然这话听得别别扭扭的，但钟洄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也只能点点头。
　　这天晚上，黎穗子跟她说了好多好多的事情，从规划如何挣钱，到如何兼顾事业和家庭，如何处理跟钟母的关系，最后甚至说到了以后领养的孩子该怎么教育怎么培养，期间还跟她承诺了好多的事情，什么事情她都想到了，每件大事，每件小事，无微不至，巨细无遗。
　　钟洄听了一晚上，也哭了一晚上，因为黎穗子一向都是说到做到，她只要肯说，那么就意味着一定会做，这些事情背后都是她给予自己的巨大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