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12、表白：双向奔赴

　　“钟洄，刚刚王瑶发信息说明天聚餐，我们一块去吧，就在花姐那里。”黎穗子收起手机，对着正在玩游戏的钟洄说。
　　钟洄从游戏中抬起头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你们熟人局我就不去了吧。”
　　“去吧，都是我的一些老朋友，而且基本上都是圈子里的人，带你认识认识，对以后发展有好处。”
　　钟洄平常就害怕这种场合，只不过那是工作需要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虽然知道对事业发展有帮助，但她还是有点抵触:“我跟他们都不熟，会坏了你们的兴致的。”
　　黎穗子看出了她的顾虑，耐心地开解着:“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的，而且我们这帮人平常很难聚齐，只有年关的时候才有时间，很难得的机会，一起去吧。”
　　钟洄自然是相信黎穗子的，她考虑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
　　聚餐这天，两个人刚到门口花姐就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确切地说是出来迎钟洄的。
　　“这么久没来了，再过几个月估计连门都认不得了。”花姐开着玩笑。
　　“花姐，钟洄这两个月马不停蹄地跑组，都累瘦了，你还忍心怪她啊？”
　　花姐不仅牙尖嘴利，反应也快，她迅速地把矛盾转移到黎穗子的身上:“那你呢，我可是听说你这两个月一直在家闲着呢。”
　　黎穗子一看形势不好立马开始装可怜:“我虽然在家，但也得工作啊，你看我熬的这黑眼圈啊，累啊。花姐，你今天可得做点好吃的给我俩补补。”
　　花姐拍拍黎穗子的兜:“只要票子给够，一切好说。”
　　“我带着金条来的，饭钱只多不少。”钟洄在旁边忍笑忍得好辛苦，黎穗子轻拍她的后背:“我先带着钟洄进去了，门口太危险，我怕有人要打我金条的主意。”
　　花姐被逗得前仰后合的，她冲着两人的背影说:“钟洄，你少跟她在一块，这人不是什么正经人。”
　　钟洄回头应和着，黎穗子冲花姐做了个鬼脸，便带着她进了包间，人都还没到，黎穗子自顾自地坐在了包间靠内的位置，把她旁边的椅子拉出来让钟洄坐下。
　　钟洄站在桌子前犹豫不决，她选了一个靠门的位置想要坐下:“要不我坐在这儿吧。”
　　因为是熟人局，所以黎穗子比较随意，也就没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看着为难的钟洄，就走到靠门的位置坐下，让钟洄坐到她旁边。
　　“别想那么多，我坐在这儿，你一会儿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就行。”
　　“跟着你干嘛啊？”王瑶拿着包风风火火地进来，她一进来把冰凉的手放进黎穗子的脖子里恶作剧。
　　黎穗子被冰的一个激灵，她站起来跟捏住王瑶的脸，钟洄也跟着站起来:“几天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
　　“穗子姐，我错了。”王瑶含糊不清地求饶，“人家这么精致的妆快被你给毁了……我错了穗子姐。”
　　黎穗子放开了王瑶，她注意到王瑶今天的妆容确实很精致，于是她调侃道:“心怀鬼胎，目的不纯。”
　　“不整点小动作，怎么会让心上人发现我的独特。”王瑶拿出镜子照了照，确定妆容完好后后她退后两米又转了一圈“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极了，绝对是今天最闪亮的。”
　　王瑶今天确实是很漂亮，长靴短裙高挑的个子，显得整个人更加修长，红色的外套就像王瑶的性格一样火热，白色的高领毛衣把她的小脸衬得像朵花似的，妆容干净通透，更重要的是她人很自信，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精神，惹人爱。
　　黎穗子觉得这样的人就是开心果，无论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乐呵呵地，让周围的人会不自觉地就开始宠爱她，所以黎穗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希望她能永远像开心，永远像小太阳一样活着。
　　黎穗子夸完王瑶便拉过站在旁边的钟洄。
　　“钟洄，都是老相识了，今晚你可要跟我一起好好照顾她。”
　　钟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插话，这下终于逮到机会了可还没等她张嘴王瑶就又热情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没问题，你都跟我说八百遍了。”
　　“就你嘴快。”黎穗子笑着给了她一个责怪的眼神，“瑶瑶，你坐钟洄旁边。”
　　王瑶看了一眼座位，她也明白了个大概，于是就按照黎穗子的安排坐下了，人陆陆续续地到了之后，都热络地坐下开始聊天。
　　王童姗姗来迟，黎穗子听见他在外面跟花姐寒暄，她跟已经入席的人调侃。
　　“王大制片来晚了，还能有说有笑的，业内大佬都这样。”
　　“可不敢惹，王大制片打个喷嚏都能把我们淹死。”张漳坐在王瑶身边也跟着调侃。
　　黎穗子侧身跟钟洄耳语:“王童，制片人，导演世家，不过没做导演，做了制片人，个人能力非常强，不过人挺好相处的。”
　　“穗子、张漳，你俩真是没人性，我在外面都听到你们的调侃了。”
　　黎穗子站起来跟他拥抱:“主要是张漳，我可没这么大胆子。”
　　张漳绕过来跟王童打招呼:“你看，穗子还是这么执着的坑我，作为大师兄得替我伸张正义？”
　　“据花姐说今天带着金条来的，不知道在哪儿发的横财，我可不敢管。”
　　王瑶跟着众人在旁边起哄:“穗子姐带着金条来的，这顿饭算是有着落了。”
　　黎穗子装作恨恨地说:“这个花姐，都说了财不外露，偏偏还给我说出去。”
　　“没办法，花姐都说到了冬天数你最肥，她一个薅不完让我们帮帮忙。”张漳继续添油加醋。
　　“我一会儿怎么着也得给你们多顺几个好菜。”黎穗子摩拳擦掌，但也没忘了钟洄，她从背后准确无误地抓住钟洄的手，把她拉到自己和张漳中间，张漳往旁边稍微站了站。
　　“童哥，给你介绍一下，演员钟洄，我下部戏的女主角，手里要是有好的项目想着我们点啊。”
　　钟洄礼貌性地打了招呼，王童不知道两个人什么关系，带着外人来这种饭局还是第一次，不过既然人是黎穗子介绍的，他自然会给几分面子，于是笑着说：“穗子都开口了，我不能不办。”
　　“仗义。”黎穗子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指着两个仅余的座位问，“师兄，您看想坐哪儿啊？”
　　此时就剩了两个座位，一个是黎穗子旁边，一个是席间正位，他们这种聚餐一向都是随便坐的，但也没有这么随便过，不过她也没计较，拉出凳子就坐在了她旁边。
　　“我得坐穗子旁边，不过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钟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但黎穗子非常云淡风轻。
　　“我不是带金条了嘛，你们这些人都虎视眈眈的，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要杀人劫财，我也好跑啊。”
　　“哈哈哈哈哈那我坐这儿正好堵你的去路。”王童跟大家递了个眼神，”一会儿摔杯为号，大家都准备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来晚了啊。”
　　王童刚落座，就听见任椒火急火燎推开门进来了，刚刚坐下的人们又站起来迎接她，黎穗子向前一步：“椒姐，喜提倒数第一，该罚酒了吧。”
　　任椒笑着拥抱她：“穗子，一年没见，上来就罚我酒啊。”
　　众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黎穗子退后一步跟钟洄说：“任椒，非常有情怀的导演，去年的作品《弯腰》得了金松的最佳剧情片，炙手可热的导演，也是制片人，身兼数职，非常厉害。”
　　任椒打完招呼后，看见席间只有一个座位了，她笑着说：“怎么着啊各位，非得让我这个迟到的人穿越人海坐到那儿去呗。”
　　“迟到的人是要罚酒一圈的，今天难得人这么齐，我们是为了防止你中途罚着罚着跑掉了。”
　　黎穗子笑着把任椒送到座位上，任椒拱拱手坐下：“依穗子的意思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王瑶把醒好的红酒拿出来给她倒上一杯：“椒姐，您又中了穗子姐的陷阱。”
　　席间欢乐的氛围，钟洄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好渺小，格格不入，他们是导演、编剧、制片、演员，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意气风发，豪情壮志，她感谢黎穗子的引荐，却也在想自己是否配得上这样的引荐。
　　“穗子啊。”
　　“怎么了童哥？”黎穗子把夹好的菜放进钟洄的碟子里。
　　“你刚刚说钟洄是你下部戏女主角，打算拍什么啊？”
　　“就是我毕业没拍成的那部《偷·情》。”
　　“真成心结了啊。”王童拿着杯子跟黎穗子碰了一下，“剧本怎么样了啊？”
　　“结稿了，还有些小细节正在调整。”
　　王童看着跟王瑶聊得火热的钟洄：“行，女主角就定她？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个演员啊？”
　　“我也是上部片子才认识的，相处下来觉得非她不可。”黎穗子给王童倒了杯酒，她举杯碰了一下，“所以我今天把她带来了，您帮她就相当于帮我了。”
　　“你说的事，我有哪件没办到过，放心，这事我记心上了。”王童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我年后有个项目，特别棘手，开拍前导演出事辞职了，男主演又被曝光了丑闻，女主演说什么也不拍了，我这边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求你了。”
　　黎穗子听着这不容乐观的情况，知道他是遇到难事了，便豪气地把那杯酒给干了：“师兄，你的项目我什么都不问就可以接。”
　　这次酒局的任务就是把钟洄引荐出去，目前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要做的事情铺路，也是为了那天在钟洄房间里说的那句“让明珠不再蒙尘”而努力。
　　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客厅只开了一盏小橘灯，黎穗子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茶几上的空水杯，钟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都有了些许醉态，窗外冷冽的月光屋内柔和的暖橘色灯光交错在一起打在两个人的脸上，竟有了些朦胧了感觉。
　　“如果我最后没能出演何沾，你会找别人吗？”钟洄还保持着那个仰头的姿势。
　　黎穗子还在玩着那个空水杯，她迷迷糊糊地把水杯凑近嘴边仰头想再倒出点内容，确定真的没了之后就放弃了那只杯子，她缓慢地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钟洄。
　　“什么？”
　　“如果我演不了何沾，你会找别人吗？”
　　黎穗子脑子“嗡”的一下，她稍稍清醒了一点：“为什么你不演？不喜欢吗？”
　　“不是，我没有名气也没有代表作，也从未担任过主角，所以我害怕后期筹备时会落选。”
　　钟洄的失落是黎穗子在酒醉的状态下也能感觉到的，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也正是因为考虑过并且考虑好了这些问题她才决定开始修改剧本的。
　　“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会办好，如果我办不好，这个项目便不会启动，何沾只能由你来演。”
　　黎穗子的坚定让失落的钟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从未想霸占过这个角色，只是她太喜欢这个角色了，而她除了跟黎穗子再三确定这件事别无他法。
　　钟洄是面向阳台坐的，冷白色的月光打在她仰着的脸上，本来就如同露珠般清澈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明亮清澈，天边的星星仿佛就装在她的眼睛里，暖橘色如夕阳一般的灯光打在她的后背，这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柔和，仿佛站在月色和夕阳之间，美不胜收。
　　黎穗子坐的比钟洄稍稍高一点，她醉眼惺忪地看着钟洄，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开始慢慢地凑近钟洄，
　　钟洄并没有躲，在钟洄的眼里，黎穗子的脸部被橘色灯光映衬的更加柔和温柔，看着慢慢凑过来的黎穗子感觉到的是巨大的安全感，所以她鬼使神差地也在慢慢凑近黎穗子。
　　两个人嘴唇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钟洄酒醒了，可黎穗子却闭上了眼睛，钟洄的脑子像被雷电击中一样震惊，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钟洄想躲却在躲之前被黎穗子抱住了，黎穗子慢慢地从沙发上滑落下来，她抱着钟洄细细地亲吻，温柔而致命，以至于先反应过来的钟洄也慢慢沉溺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好长啊，直到有些喘不上气时两个人才分开，黎穗子在柔光中认真且温柔地看着钟洄：“我好喜欢你啊。”
　　钟洄的清醒程度显然是高于黎穗子的，她没有直视黎穗子，双手交叉低着头看起来很无助：“是我还是何沾？”
　　黎穗子犹豫了大概两秒钟的时间：“是你。”
　　她说的没错，钟洄天生敏感，犹豫的这两秒钟被钟洄捕捉到了，可钟洄在刚刚亲吻的那段时间里就确定了自己的内心，好像从第一次见她，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再从黎穗子上次帮她解围应对石磊原配起，她冰封许久的感情就逐渐有了温度，后来发生的每件事都让钟洄记忆深刻，所以无论黎穗子怎么回答，她都决定奔赴。
　　钟洄想好之后便抬起头直视着黎穗子，这是她人生唯一一次的主动和勇敢，所以她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也好喜欢你啊。”
　　黎穗子笑了，其实她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对钟洄刚才的问题做出理性判断的，但她唯一确定的是当看到钟洄即无助又小心翼翼问出那个问题时，她的心揪着疼了一下，所以她做出了笃定的回答。
　　“你知道刚刚我在想什么吗？”钟洄再度开口。
　　黎穗子摇头。
　　“我在想……你吻我的时候我也想吻你。”
　　钟洄的声音很小，她说完便亲了上去，黎穗子微微一愣自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她的手慢慢抚上钟洄的后背，月色、灯光远不及她们此刻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