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漫期许》千鸟寄红笺

16、细雨绵延又逢春

　　“路上注意安全。”陈郁想同纪云妄道别，就在楼下分开，两人同时转身走，陈郁想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但她转身只是目送纪云妄远去。
　　她习惯性看着对方先离去，这种举动她称为礼貌。
　　其实不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察觉这一点又掩饰过去。
　　陈郁想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一头扎进杂物间，她翻出许多盒子，透明的塑料盒子，用来放她以前觉得好看的花和叶子，放进喜欢的书里会留下腐败的痕迹，所以她选择这样的方式。
　　一时的美，一时的在意，她从其间找到了枯萎的茉莉花。
　　褐色取代花的洁白跟花萼的绿色，干瘪凹陷，但始终看不出会藏着什么。
　　陈郁想将遮挡物全部清理干净，还是茉莉，不过，是永远不会凋零的茉莉。
　　仿佛新生，随花期而盛开。她似乎看见少年在夜灯下，不断尝试如何隐藏这份心意。
　　“手那么笨，却做得这么好。”陈郁想忍不住吐槽出声，心里还有一句，‘藏得这么深。’
　　她当时带着‘这束花’回来，封存在盒子里，试图通过遗忘来无限完美关于它的回忆，而如今，也确实做到了，由纪云妄的故事填补空缺，并非是她。
　　这串手链如同车窗外的景物，被远远落在后面，在过去。
　　冉冉的一通电话打断陈郁想的思考，“送到家了？”
　　“楼下。”陈郁想把手链带出杂物间，又一次合上门，小猫追过来要吃的。
　　她顺手拆开柜子上的羊奶，倒进小猫的碗里。
　　“又是一个憋不住尿，管不住嘴的家伙。”
　　“怎么了？你家追风随地大小便？”小金毛的名字取得特别随便，冉冉几乎没有想过就敲定。
　　陈郁想没想好叫它什么，思考着要不要问问纪云妄取没取名字。
　　“必然，你名字还没想好吗？不会打算去问纪云妄吧，好好好，这么办是吧？就这么办。”冉冉说到最后笑意带着贱嗖嗖。
　　“我确实这么想过。”
　　“哦～真耿直，那快去吧，周末一起去露营呗，我装备都准备好了。”
　　“酱紫啊～那我跟狗睡？”陈郁想挪耶回去。
　　“行啊。”那边还传来冉安叫冉冉吃饭的声音。
　　陈郁想想到刚才吃的饭，不出意外，纪云妄吃那么少，回家还得塞两碗，她忍不住笑了，“快去吧，有空聊。”
　　“这么高兴吗？？？那等我call you，拜拜——来了！”
　　陈郁想开始收拾自己，最后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看电影。
　　猫崽也会享受，躺在陈郁想怀里睡觉。
　　看着这个小圆脑袋，陈郁想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打字。
　　‘纪云妄，你给小猫取过名字没？’但很快又删掉。
　　“万一他休息了呢。”陈郁想抬眼看见钟表显示的九点，又校对过手机上的时间，她保守估计纪云妄可能早睡。
　　‘你好！请问你睡着了吗？’怪异的感觉扑面而来，又一次删除。
　　‘在码字吗？’
　　陈郁想看到消息，不经思考直接回复，‘没有。’
　　然后盯着纪云妄的名字下面显示输入……
　　“好巧啊……”，稍微折腾一下，被撞个正着。
　　其实，纪云妄忙完手中的事，就在犹豫发消息会不会打扰陈郁想休息，看见陈郁想的状态‘输入——空白——输入——空白’
　　这么多年，纪云妄有很多话想对陈郁想说，但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想问问你，有没有给小猫取名字。’她慢慢敲出每个字，好似细细斟酌。
　　‘我叫过它饭桶，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参考一下。’
　　‘行。’陈郁想看向怀里的猫，试探叫了声，“饭桶？”
　　“喵～”
　　得到回应，陈郁想预感此事不妙，皱着眉头换个名字再叫，“小雨？”
　　沉默……
　　“米饭？”
　　“咪咪？”
　　默认饭桶的某猫只盯着陈郁想看。
　　……
　　陈郁想放弃了，对着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无话可说，‘取得好。’
　　‘真的吗？’纪云妄知道陈郁想现在该是什么表情，不确定地问一句。
　　‘很好，非常好，明天也许会更好。’
　　渐渐变得真心，对于陈郁想来说，那段小有遗憾的时光，如果没有纪云妄的存在，她是无法下定决心真的去追求一件事一样东西或是某个人。
　　书里所写的致命吸引，应该是如此。
　　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又尽力而为，再一次叩响无人问津的门扉。
　　‘不问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虽然确实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原因，我猜你会想取小雨这个名字，对吗？’纪云妄从书架上翻出一个旧笔记本，第一页的右下角就是云朵跟雨滴。
　　陈郁想很意外，追问过去，‘为什么？’
　　‘因为，你的小名叫雨雨……特别巧，我当时刚好醒了，你跟蒋照雪讲悄悄话，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你说长辈觉得郁郁连着的意思不好，你又出生在雨天，就把雨雨当做小名了。’
　　‘然后我说，我的小猫小狗会继承我的小名……那，你喜欢下雨天吗？’陈郁想的思绪跟着往回找。
　　纪云妄一通电话拨过来，那铃声变得绵长，陈郁想轻轻划过接通。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天气，你是不是还想问我，那为什么以前让你在我的笔记本扉页画下雨的标志？因为我想云跟雨能挨在一起。”
　　“……”，陈郁想感受到耳廓的温度，但依旧选择不言不语。
　　“你不必为过去的一切而产生恻隐之心，你问我答，是为了让你能感受到，有人在热烈的喜欢你。”
　　纪云妄总能看破陈郁想的想法，她常常在配与不配、应不应该、有没有错的天平上摇摆，以至于，她总会付出更多的情绪和努力去做好一件事，忽略掉自身的一定价值。
　　什么时候陷入这般境地的呢？留给陈郁想的空白还有很多，她思来想去，找不到源头。
　　在纪云妄的眼中，也许她永远都会笑得像那张照片一样灿烂，但却能一眼看穿她内心的雨季。
　　“谢谢你。”这次没有我很好，陈郁想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