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漫期许》千鸟寄红笺

14、因过去而存在的现在

　　对于纪云妄所说的话，冉冉提供的建议是复盘，把所有关于纪云妄的记忆全部拿出来找痕迹。
　　但同样的事，以不同的视角，展现不同的悲欢，谁又能绝对猜到他人的想法呢？
　　所以，陈郁想决定不刻意回顾，想起什么是什么。
　　冉冉硬扯的“顺路”要跟陈郁想一起上下班，冉安则是想应聘专车接送司机，但冉冉不肯，觉得这样会让他太累。
　　正是花盛开的季节，陈郁想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换香水了？”
　　“没有，我来的路上碰见卖花的老人，买了几朵，祝你旗开得胜。”冉冉没法分心去拿后座的花，陈郁想伸手去够，将栀子花束拿过来的同时将袋子里带出两串茉莉花手串。
　　“手串我俩一人一个，今日限定款，也不知道多久会凋谢。”
　　“茉莉开花之后，一到两天就会凋零。”陈郁想将手串也拿了过来，并没有带。
　　冉冉乘着红绿灯的空隙，看向陈郁想，眼前的人，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看着手串陷入思考。
　　她努力回想，在记忆的最角落，找到答案。
　　陈郁想跟她说过，那是第一次收到花，虽然是手串的形式，但那也是茉莉花穿成的。
　　“怎么个事？那是纪云妄送你的？”
　　手串被小心得捧在手心里，那个时候，午后阳光炙热，体育课只跑两圈就开始自由活动，蒋照雪拉着陈郁想一起去树荫下休息。
　　而视线的对面是因为热空气导致看起来微微晃动的栏杆，当然也有不惧热夏站在那边的纪云妄。
　　目光下意识地找寻又收回。
　　“她们好像都打算去小卖部，想想你去不去？”蒋照雪看着周围开始流动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这节课正好是上午的第四节课，等同于干饭优先权。
　　“你们先去吧，我还想坐会。”陈郁想还没有缓过来，微微喘着气。
　　“那行。”蒋照雪对她笑了笑，去追还未走远的同学。
　　好久才等来一阵风，赵姝嘉也没有去，看见陈郁想便走过来一起坐。
　　“想想，数学小测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我，或者午休之前我帮你看看错题吧？”赵姝嘉的声音温和缓慢，目光也是一样。
　　“我会主动来找大佬的，抱紧抱紧。”陈郁想笑着说。
　　“陈同学很热爱学习嘛。”纪云妄从后面冒出来，手背在身后，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给你。”陈郁想把纸巾给纪云妄，没有反驳他的话。
　　纪云妄接过来，“我正好有东西当回礼。”另一只手伸出来是一串茉莉花手串。
　　“不用的。”陈郁想直接拒绝，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包纸，抵不过一串花。
　　“那不行，我一个男生，戴什么鲜花手串。”
　　纪云妄将它放到陈郁想的手心。
　　第一束花，来得仓促又措不及防，但陈郁想觉得自己不能收。
　　赵姝嘉压住陈郁想要归还的手，“他日行一善在老奶奶那买了两串，我也有一串，你就拿着吧。”
　　“那，谢谢你，纪云妄。”
　　谢谢茉莉的花期只有一两天，谢谢它是为所有人而盛开，谢谢纪云妄的花可能并不算“花”。过去的陈郁想这样想。
　　冉冉呼叫手机助手，查找茉莉的花语，“真挚的爱。”
　　“可能只是茉莉花适合做手串。”陈郁想始终不愿往那个方向想。
　　“那打电话给赵姝嘉问问。”冉冉跟赵姝嘉也认识，两人共同话题不多，但共同好友多，一来二去也熟悉。
　　“我还以为想想你永远都不会来问我真相呢，你的那串是纪云妄亲手做的，他也确实买过茉莉花带回家拆了研究怎么做，而我的那串，是我替他打掩护，自己买的，据我所知，花是纪云妄自己种的，那盆花现在还放在他家的窗台上。”
　　茉莉从种子到开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他的决定是在很早以前。
　　在自以为无人光顾的时候，有人小心翼翼地表明心思。
　　“我知道，他说过一些话，让你感觉不到喜欢，但不妨问问他为什么那么说，我只知道一点，他从未也不想拒绝你。”赵姝嘉那边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她在忙碌之中也要说完的话，陈郁想认真地听着。
　　是的，那场雨里的对话，并没有一个“不”字，而陈郁想原本想问清的是，他会不会谈恋爱，会跟谁谈恋爱，始终没打算提及自己。不过，纪云妄的答案也足够了。
　　“我再想想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郁想挂断电话，陷入沉默。
　　第一天的工作量不大，熟悉工作内容，熟悉环境，熟悉同事，她的话一向不多，在工位上一坐就是半天，几乎忘了吃饭。
　　纪云妄的短信弹出，“吃饭时间到。”
　　约好在楼下碰面，虽然陈郁想单方面认为这不是好时候。
　　两人口味相同都不挑，陈郁想过于沉默，纪云妄又总在寻找话题，这样的相处，最先疲累的会是纪云妄，她这样想。
　　最好的结果就是过去成为回忆，而她留在现在。
　　就因为这一顿饭，才有了纪云妄接陈郁想下班的局面。
　　纪云妄要帮母亲送东西，所以中途在他家楼下停留，陈郁想出于帮忙的心思跟着一起上了楼。
　　“这是？”赵茹芝看着面前并未见过面却感到熟悉的陈郁想。
　　“阿姨好。”
　　“她叫陈郁想，是我的同学。”不等陈郁想自己介绍，纪云妄抢先一步，随后他便开始搬运箱子，似乎是赵茹芝老家的特产，想带去给纪云妄的二叔家。
　　陈郁想走过去要帮忙被赵茹芝一把拉住，“他一个大男人来回几趟就够了，哪里需要我们帮忙啊，来跟阿姨坐着聊聊天。”
　　“好的阿姨。”陈郁想没有理由拒绝。
　　赵茹芝看着陈郁想的眉眼，越看越熟悉，看了一眼出门去的纪云妄，“你等阿姨一会儿。”
　　“好的阿姨。”
　　赵茹芝从纪云妄的房间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个相框，展出的是纪云妄高中穿着校服的照片。
　　这一点让陈郁想以为赵茹芝想回顾纪云妄的高中时代。
　　结果，赵茹芝当着她的面把相框拆开，藏在纪云妄照片之后的，是她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她，站在F班的门口，面带微笑。
　　陈郁想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我就说嘛，越看越觉得你眼熟，你不要怕，阿姨就是觉得缘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也很高兴，这么多年过去，这臭小子真能把你带到阿姨面前。”
　　“……”陈郁想看着赵茹芝的眼睛，并没有看到除开喜悦以外的其他意思，才放心了些。
　　“要不，阿姨带你去阿妄的房间看看？”
　　“不用了，阿姨。”陈郁想拒绝得很快。
　　但抵不过赵茹芝的带动，陈郁想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盛放的茉莉花。
　　“妈，你干嘛呢？”纪云妄来回的第二趟，看见赵茹芝拉着陈郁想站在自己房间门口。
　　陈郁想开口解释道，“我闻到茉莉花的味道，很好奇在哪，阿姨就带我看看。”
　　“那，你随意就好。”纪云妄知道陈郁想并不会这么做。
　　赵茹芝看着两人，忍着不笑，一肚子话想讲，又怕吓到陈郁想，索性就真让陈郁想自己看看，转身进厨房做饭。
　　而她回到沙发旁坐下，看着两人的照片，她可以确信，她的那张照片不是纪云妄拍的，而是F班的班主任拍的，跟当天一起迎接家长的同学一起的合照，被发到了空间。
　　用不同的形式记录时间记录事件成为纪念。陈郁想自己到不在意流逝的过去，但有人替她珍藏，这是一件浪漫又美好的事，熨烫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