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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   曾璃醒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眼前依然漆黑一片,身体的疼痛在提醒她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场梦。

      她艰难地坐了起来,向四周摸了摸,她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床单和被罩有着柔软的质地。

      “有人吗?”她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惊人。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回应她。她下床,触脚是柔软的地毯。

      就在这时,门吱嘎一声打开,然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一双手扶住她,急急忙忙将她往床上带。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曾璃连忙反手握住那双手。

      掌心柔弱纤细的触感告诉她,这是个女人。

      可那人却不说话,只是把她带回床上,然后在她掌心写下了一个字。

      “睡?”曾璃蹙了蹙眉,“你不会说话?”

      那人又在她掌心写了一个是字。

      曾璃的心一沉。

      就在这时,门又被打开,这次传来的脚步声重而缓。

      身边之人悄无声息地退开了。

      曾璃侧过头去静等来人开口。

      下一秒,她被人一把扯住头发,一巴掌打在右脸上,她被打得眼冒金星,摔在地上,唇间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右脸一下子肿了起来。

      “温景行,”曾璃缓缓地开口,声音很沉,很静。

      温景行只是阴狠地瞪着她,眼神恨不得把她烧成一个窟窿。

      曾璃并不惧怕,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

      “你恐怕不知道吧,温景天出了车祸摔下山崖,现在还昏迷不醒,他想和我斗,还嫩了一点,”温景行蹲下身,阴冷的面容上狠戾一闪而过。

      曾璃冷笑,“你也不算赢,伊莉莎死在这里,你以为蛇头会放过你?”

      “你以为伊莉莎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怕告诉你都是我的人干的,本来想装作是景天那小子做的,没想到他点那么背,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车祸。”

      “你就不怕蛇头知道一切?”

      “金三角乱作一团,蛇头自身都难保,不然你以为他急急忙忙要扩张在中国的生意,更何况还有你这只替罪羊在,”温景行阴狠地说道。

      曾璃的唇畔浮起一抹笑容。

      “你笑什么?”温景行眯起眼睛。

      “你不可能得逞,”曾璃轻轻开口,忽然,她伸出手一把拽住温景行的胳膊,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牙齿嵌进皮肉,刹那间温景行的胳膊便血肉模糊。他疼得大叫,挣扎了半天才从曾璃的齿间挣脱了开来。

      曾璃止不住大笑。

      他抬腿就往曾璃身上重重踹去,“我让你笑,我这里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看你待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他捂着被咬伤的胳膊,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的曾璃。

      就在这时门被再度打开,来人的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却仿佛重重地踏在她心上。

      曾璃刹那间不动了,她低低地喘着气,很久,才闭上眼,任凭铺天盖地的钝痛感缓缓将她湮没。

      “行爷,别忘了她是温景天的人,我们还要把她交给蛇头,”江时川只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曾璃,面无表情地提醒到。

      曾璃的心脏刹那间缩紧,他们想把一切嫁祸给温景天,而她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她居然曾经还天真地猜想过阿山其实是江时川的人,而他其实是站在她这边的。

      心中酸涩蔓延。

      她的唇畔露出一抹似讥似嘲的笑容。

      温景行似乎还不甘心,他这几年在温景天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更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似乎想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此时的曾璃身上,他抬脚就狠狠往她身上踹去。

      不料,却被江时川斜刺里用拐杖挡住。“行爷,还是以正事为重。”

      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淡漠,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空气中仿佛酝酿着一场无形的风暴。

      迫得温景行就是一噎。他现在实力大不如前,想要翻身,不得不靠他。

      想到这里,他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露出阴测测的笑容,“那自然是以正事为重,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又何必大费周章,给她打一针保证她什么脾气也没了,”说着,他又凑向江时川的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屋里的人听清,“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不能载在女人身上,送给蛇头之前,你再好好享受一下得了,”说着,他哈哈大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温景行走远,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漫长的沉默之后,曾璃撑起半边身子,垂眸问道,“昨天晚上的是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还记得雨夜中抵在后脑上冰凉的触感。

      没有人回答。

      曾璃冷冷笑了,笑得浑身发颤,眼尾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江时川,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你现在就是温景行的一条狗!”

      江时川依旧沉默,微敛的眸子掩去了更多的情绪,良久,他蹲下身,静静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轻触她的脸。

      在他碰到她的一刹那,曾璃整个人禁不住一抖,“别碰我!”她惊惧地大叫,然后嫌恶而害怕地迅速缩到一边。

      江时川伸出的手就是一僵,眼底的情绪迅速凝结。

      曾璃整个人缩在一起,她看不见,更加不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落在他们手里,她绝不苟且。

      可等了很久江时川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乎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江时川就这样沉默地看着蜷缩着的曾璃,她的脸苍白而脆弱,神情却透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坚韧。

      他无声的叹息融进风里,最后只是轻轻说“别怕。”

      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开口:“已经给你注射过解毒剂,伊莉莎的药水会随着人体代谢被排出体外,时间长短因人而异。阿莲会好好照顾你。”

      曾璃微微的侧过头。

      她听到江时川起身,往外走去的脚步声。

      “江时川,”她叫住他。

      “是不是你杀了白盛宇?”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粗粝如沙石。

      脚步只是轻轻一顿,却再没停留。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黑暗和无声瞬间将她吞没。

      心里有什么也随之刹那间寂灭如烟。

      照顾曾璃的姑娘阿莲,是个哑巴,除了给她送一日三餐,协助她洗漱之外,两人并没有更多交流。

      曾璃也没有多做无力的抗争,相反她按时吃饭,按时换药,好好休息。

      她把屋子都摸了一遍,在心里暗暗地记下了步数,很快就可以在房间里来去自如。她曾尝试着走到房间外面去,虽然她的屋外并没有守卫,可还是很快就被人发现,并领回了屋。

      她凭着自己的判断猜测这里应该是温景行的一处别苑,狡兔三窟。温景行既然狠得下心做掉伊莉莎,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黑吃黑了,以她对温景行的了解他一定会釜底抽薪干票大的。

      只是她能得到的信息太有限,而温景行和江时川两人似乎都很忙,并不经常出现在这里。

      她只能默默地等待,并期望自己恢复得再快一点。

      这天晚上,她洗澡出来,就听见窗户被拍得啪啪做响,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要下大雨的样子。

      她走过去,倾过身把窗户关上,风太大一下子把她挽得松松的发髻给吹散了,乌黑的发丝瞬间被风吹得扬起,窗帘被风吹得猎猎做响。

      她顶着风,费力地想要关上窗,这还是老式的宅子,窗户都用的插销,她试了试却老是对不准插孔。

      她又伸出手摸了摸插孔的位子,正打算再试,这一次却有双有力的手一下子替她关上了窗。

      静了半秒,她微侧过头,迷茫的眸子落在虚空之中,“江时川。”

      “嗯,”江时川淡漠的声音传来。屋里没有开灯,他不知在黑暗中沉默地站了多久。

      大雨开始下了起来,落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曾璃的声线冷漠,她走到床边坐下,“如果你是来看我死了没,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江时川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她走了过去。

      即使看不见,曾璃依然能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拽着床单,所有的神经都崩了起来。“你不走?”她挑眉。

      “不走,”下一秒江时川已经坐了下来。

      曾璃整个人就是一僵。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时川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更多的动作,而是就这么躺下睡在了另一侧。

      曾璃坐在那不敢动,侧着耳朵听,江时川似乎疲惫至极,竟已沉沉入睡。

      直到确定再没响动,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听着江时川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曾璃只觉得心头酸楚难当。

      两人不是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可唯有这一次,两人之间那窄窄的距离,却仿佛是白与黑,正义与邪恶,理智与情感之间的那道天堑,此生难越。

      第二天,江时川起得很早,他一动,曾璃立马就醒了。

      她闭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觉,感受着旁边人的一举一动。

      江时川穿戴整齐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曾璃能感知他的注视,在他的目光下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整个身体都快绷成了一块铁板。

      江时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像劫后余生般地笑了笑,眼中的怜惜和宠溺一闪而过。

      直到确定江时川走了之后,曾璃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子放松了下来。

      待她吃完早饭,阿莲递给她一样东西,她摸了摸发现是一只手机。阿莲在她手心写了一个书字,又握着她的手教她操作了一遍,她才知道这是一只老式的手机,里面安装了一个听书软件。

      “谢谢,”她笑了笑。

      阿莲摇摇头,又飞快地在她掌心写了一个江字,曾璃的笑容微微凝滞,涩意在心头蔓延。

      房间的窗户边放了一张躺椅,曾璃便在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着书。

      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被抓来的第三天了,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可唯独眼睛却依然看不见,她不知道江时川所说的因人而异到底有多异,她心底不免涌起一股焦躁。

      如果一直看不见,她能从这里逃走的可能性太低了。。。

      太阳很暖,打在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松软感,曾璃一边听着书,一边任思绪漫无目的的游离着,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居然一眼就看见了江时川。

      他背着光,正坐在床头,模样隐晦暗沉,似乎已经默默坐了很久。

      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再见他竟发现他似乎愈发阴冷沉郁的厉害。

      她的睫毛颤了颤,倏地垂下了眼眸。

      她动了动因为久躺而不适的肩膀,把听书软件关掉,施施然起身。

      走了几步,她突然侧过头,“谁在那里?”

      江时川抬起头静静看她,眼眸平静而深邃。

      曾璃伸出手去,朝着他的方向摸索着走了几步。

      然后她的手被他宽大而温热的掌心覆盖。

      “江时川?”她双眸放空,祥装惊讶地叫了出来。

      下一秒,江时川已经猛地把她拉入怀中。

      她的身上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气息,他用尽全力地紧紧拥抱住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曾璃莫名地鼻子就是一酸,心里一阵绞痛,她定了定心神,嗤笑一声:“怎么,江总最近这么有空来看望我这个人质?”

      静了片刻,江时川轻轻地松开了她,“和蛇头的交易定在了一周之后,”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曾璃怔了怔,方才开口,“这么说,一周之后就是我的死期了?所以你是特意来宣布我的死期的?”她满脸嘲弄。

      江时川没理会她的嘲讽,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又黑又沉,像是沉默的深渊,曾璃被他看得心重重一跳,几乎以为他已经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干脆别过头去,“既然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江时川在她即将抽身时轻轻地拉住她的手。

      曾璃一愣,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阿璃。。。”他唤她,这一声里包含了太多无言的情绪。

      可他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把头轻轻轻轻地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阳光是沉默的,风也是温柔的,四周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一个暂避风雨的港湾,只是想要小小的休息那么一会儿。

      曾璃没有动,她知道她应该推开他的,盛宇死了,他们之间隔了那么多,她恨他恨得巴不得扒开他的血肉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可莫名的她的心软了,他的温度贴在她的肩膀上熨了开来,身体深处每一个地方都传来了丝丝缕缕的疼,就像在心上长出了骨刺。

      白色的窗帘轻轻拂动,地上斑驳的阴影也随之轻轻晃动,他的头顶上有柔软而细碎的浮光。

      她用尽全力和心里不断汹涌而来的情绪做对抗,很久之后,才干涩地开口,“去自首吧,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靠在她身上的头缓缓抬起来了,他看着她,一瞬间太多复杂的情绪纷纷闪过,到最后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只说了一句:“我从未想过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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