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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   时间波澜不惊地往前流淌,白盛宇那边回来的消息确定阿山不是他们派去的人。

      曾璃很想找阿山问个清楚,可阿山这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温景行身边,她很难找到机会跟他单独相处。

      安装在温景行房间里的监听设备,由警局设备科的同事们负责监听,很快便从温景行的对话中掌握了他们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只可惜温景行太过狡诈,一般的交易从来不会亲自露面。

      这次的交易由阿龙负责,若是能在交易中抓到他,也算是断了温景行的一只臂膀。

      交易那天,一切如常,温景行甚至还在顶层酒吧包了场,等阿龙回来为他接风。来的人很多曾璃在莲花见过几面,很快酒吧里就乌烟瘴气,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甚至还有窝在沙发上桌子下做着不可言说的事。

      曾璃坐在温景天身边,手上拿着瓶啤酒,时不时地喝上一口。她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高度紧绷,随时注意着温景行的动向。

      中途的时候,温景行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

      曾璃心里清楚,一定是交易失败了,只是不知道阿龙有没有被抓到。

      过了大约半刻钟,温景行跟手下说了什么,很快音乐声停了下来。

      酒吧进行了清场,无关的人都被请了出去,诺大的一个酒吧转眼就只剩下温景行,阿山,和他的手下,还有温景天和曾璃。

      温景天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嘴角噙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曾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温景行,复又垂下了眼,喝了口啤酒。

      温景行沉着脸,眼神扫过在场众人,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晚的交易出了点意外,有人跟我说,我们这边有条子。”

      他语调沉稳,在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加重语气,目光如电般地射向众人。

      曾璃的心重重一跳,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表情,有人,莫非警局里有温景行的人。

      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

      一片死寂之中,温景行拿起一瓶酒,起身,缓缓迈着步伐走过自己的几名手下,然后停在了温景天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

      “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是内鬼?”温景天挑了挑眼皮,满不在乎地回视他。

      一旁的曾璃心里重重一跳,突然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天,”温景行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带回的人不该你负责吗?”话音刚落,他猛地把酒瓶重重地往曾璃头上砸去。

      破碎的玻璃渣飞溅出去,额头传来剧痛,瞬间有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曾璃痛呼出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已被温景行猛地扯住头发,她的头被扯成一个近乎扭曲的姿态,黑黝黝的枪口正对准她的太阳穴。

      “警察?嗯?”温景行的声音很轻,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额角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的心跳得很快,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彻骨的冷意,她知道,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行爷。。。”泪水溢出了眼眶,她楚楚可怜地求饶着。

      血流进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只在一瞬间她便迅速镇定下来,如果温景行真的确定她就是内鬼的话,她根本不会有机会站在这儿。

      “是不是你?”温景行的语气愈发阴冷,手也愈发用力。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头迫不得已高高仰起。他凑近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很轻,吐出的气喷在她耳廓上:“你说,是不是你?”

      曾璃身子在微微颤抖,眼神却很坦荡,“行爷,我不是,我是兰茵啊,温氏的基业也有我爸的一份,我怎么可能去帮警察?”

      温景行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丢在桌子上。

      曾璃只看了一眼,血液就仿佛瞬间凝固。

      这是窃听器。

      “行爷,你就凭这个东西认定我是内鬼?”她嗤笑一声。

      温景行把手上的枪用力地抵了抵她的额头,微微一笑道:“看在你爸的面子,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一瞬间,整个酒吧都被极度紧张的气压笼罩着,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曾璃身上,等着将她生吞活剥。

      片刻的沉默,再抬眸时,曾璃语气平稳,沉声说道:“行爷,真的不是我,有人要嫁祸给我。我是天哥带回的人,嫁祸给我就是针对天哥,这就是在挑拨你和天哥之间的关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温景行面上不露分毫,他的手指在枪身上轻轻地敲了敲,轻叹一口气,“那没办法了,”随着他的话,拉开保险杠子弹上膛的声音从耳膜处清晰地传来。

      仿佛有电流透过血管,流向四肢百骸,她全身上下从指尖开始发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由近及远的拐杖触地声从门口传来,江时川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划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他带着微微的笑意,气定神闲地走到温景行面前。“行爷,好大的阵仗。”

      温景行却没有笑,他拿枪的手滞了滞,微微眯眼看他,“江总,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来莲花了。如果是为了这个女人,我只能说,漂亮的女人我随时可以送你十个八个,只有这个女人不能留。”

      “如果,我偏要留呢?”江时川面上仍是笑意淡淡,目光却如冰刃般地射向温景行。

      温景行知道江时川这个人深藏不露,可还是第一次感到他周身散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压。

      他的面色沉了沉,半响,忽然冷冷开口,“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江总,你这么维护这个女人,莫非你跟她是一伙的?”

      他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手下齐刷刷地掏出枪对准了江时川。

      曾璃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她没想到江时川会出现,虽然自始至终,他并不曾多看她一眼。

      在安装窃听器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暴露和赴死的准备,“江时川,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哑着声音大喊道,眼前是一片血色的模糊。

      江时川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嘶喊,也没有看到这一支支黑黝黝的枪口似的,又往前踱了两步,才淡淡开口,“我今天来还要给行爷送上一份礼物。”

      随着他的话,又有一人走了进来,那人居然是吴医生,而他身边还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个人。

      那人一走到屋里,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行爷脚下,满脸惊惧哆哆嗦嗦地向温景行求饶:“行爷,行爷。。。我错了,我真得错了。”

      那个人显然被狠狠打过,皮青脸肿,可曾璃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她在他房间里动了些手脚,才会有那场火警。

      可她很小心,不可能被他看到。

      如果行爷是从那个人的口中得到自己是卧底的证据,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想陷她于死地。

      温景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松开了曾璃。他弯下腰,掐住那个人的脸,语气狠戾,“做错了什么?嗯?”

      那人被吓得面色惨白,口齿不清地喊叫道,“行爷。。。饶了我啊,有人拿钱给我,让我说见过那个女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的脸被掐住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珠子不住地乱转,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他激动地颤抖起来,伸手指向温景行的左边,“是他——是他给我钱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温景行旁边的阿山。

      温景行显然也没料到,怔了怔,他忽然拿枪用力地抵在那人的脑袋上,“你敢说半句假话,我立马崩了你!”

      “是他。。。行爷,真的是他,我不敢骗你啊。。。”那个人看到枪,吓得几乎快癫狂了,不住大叫起来。

      温景行眼眸沉沉,他缓缓直起身,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那人吃痛哀嚎一声瘫在地上。他看向阿山,轻声开口:“阿山,是你吗?”

      阿山只是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曾璃失去了钳制,此刻靠在桌上,微微喘息着,她的头发凌乱,血水划过她的脸已经干涸,模样颇为不堪,只是一双眸子依然清清冷冷的。

      她冷眼旁观,此刻矛盾的焦点已经不在她身上。

      她的视线落在阿山身上,又不着边际地略过江时川和吴医生。

      江时川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能从他紧抿的唇上感受到某种压抑的情绪。

      温景行叫了声阿豪,又低低朝他吩咐了几句,阿豪便领着几个人匆匆出去了。

      整个空间又沉寂下来,压抑而不安。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凝滞的气氛被推到极点。

      一个小时后,阿豪回来了,他走到温景行身边匆匆低语几句,然后温景行微微点头。

      阿豪拍拍掌,立时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强壮的手下,其中两个二话不说地反剪住阿山的双手,又朝他的膝盖重重地踢了一脚,阿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接着又有一名手下,在桌上放下一个微型u盘和一张sim卡,“行爷,这是在山哥房间搜到的,u盘里的东西已经确认过了,都是音频文件。”

      温景行听到这已经是脸色铁青,他呲牙裂目地看向阿山,“东西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

      阿山此刻的脸上可以说是惨白一片了,他定定地看了行爷几秒,突然朝着他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对不起,”他眼眶猩红一片,嘶哑着说道。

      行爷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他突然大吼一声,“你是条子!你救过我的命,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是你!”

      阿山似乎承受不住地整个人都抖了抖,他的眼里一瞬间闪过决绝的光芒,猛地窜起来,就去抢旁边人手上的枪。“行爷,你黑我白,我们永远不可能是一类人,算我阿山欠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抢来的枪就对准温景行的方向。

      骚乱中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温景行手中的枪已经射中了阿山的胸口,在他身前炸开了一朵鲜红的花,他颓然倒在地上,嘴巴里不断地吐出血泡泡,身体抽搐着,一双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斜前方。

      在场之人一时都被怔住,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温景行阴沉着脸,看着阿山的尸体,半响才发话:“都散了,把这里收拾干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曾璃直到温景行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背上已是薄薄一层冷汗,额角上的伤口还在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她的目光向下,不经意地落在桌上的窃听器上,却陡然一愣。

      这不是她放的那个窃听器。

      她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去看倒在地上的阿山,他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了,只有地上还残留着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

      她心里犹自惊疑不定,有一双手已经轻轻地拖住了她的腰,“今天委屈你了,伤口要赶快治疗,不然这么美的脸要留疤了。”

      温景天语气温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曾璃看了他一眼,瞬间换上嗔怪的语气,“小温总方才跟我撇清得到是快。”

      温景天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璃,方才那种情况,如果你真是警察,谁都保不了你。”

      曾璃笑道:“要是我真投靠了警察,我爸怕不是要从坟墓里跳出来骂我败坏家业。”

      “呵呵,兰叔的脾气还真有可能,”温景天轻笑道,半扶着她往外走去。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还在善后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江时川和吴医生也没有走。

      温景天在经过江时川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江总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

      顺着他的话,曾璃抬眼去看江时川,他面色如常,只是看上去比平日还要淡漠几分。

      江时川却只是淡淡回答道:“没什么。”

      “想必江总是不太见得惯这样血腥的场面,今天还要谢谢你还了阿璃清白,”温景天对江时川冷淡的反应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道。

      江时川淡淡的扫了一眼曾璃,语气平静:“我跟曾小姐是交易,现在两清了,也算将她完璧归赵了。”

      曾璃听了一怔,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他垂着眸,神情淡到几乎冷漠,从这个角度去看他,就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她想起那个晚上,浓黑的夜色中,炙热的吻,激烈的纠缠,还有那一小块晃动着的浅白月光,心里莫名一痛。

      原来是最后一夜。

      交易走到最后,不拖不欠。

      温景天没再说什么,携着曾璃走了。关上门的一瞬间,曾璃回头,看见江时川背着光,站在巨大的阴影中,而地上阿山的血迹仿佛一个殷红而巨大的漩涡要将他狠狠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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