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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   曾璃算是顺利通过了第一道考验,按照【莲花】的规矩,还需要摆个宴,把她正式介绍给温氏的核心成员。

      而这次温景行会以兰茵的身份把她引入【莲花】。

      温景天没有刻意隐藏她的身份,甚至故意透露点眉目让大家知道她是改名隐了身份的兰茵。

      温景行没有办法,只能正式公开介绍她。

      也好,温氏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一个外人。但是兰茵就不同了,毕竟兰英杰当年在温氏的地位举足轻重。

      晚宴照例设在【莲花】最大的宴会厅,曾璃今天特意穿了一条仿旗袍的裙子,走起来身姿婀娜,风情摇曳。

      她走进门堂的时候,两旁伫立的侍者齐齐弯腰,躬身叫道:“曾小姐好。”

      曾璃点点头,眼神在广阔的大厅逡巡一圈,宴会厅还要上一楼,她提步踏上楼梯,若有所感,她抬眼望去,台阶的最顶端,雕栏扶手旁正站着一个人。

      江时川一手插兜,倚在栏杆边,遥遥地向她望来。他身穿一身深色正装,背着一室的灯火辉煌,容颜锋利淡漠,眼神漆黑冰冷,气质卓然,宛若俯瞰众生的神邸。

      曾璃只与他对视了一瞬,便僵硬地别开了眼。

      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进了主厅。

      温景行一身唐装,已经到了,正在招呼主桌上的几位宾客。

      曾璃调整好心情,笑着走了过去,眼神落在那几位宾客上。

      这几位是温氏的老股东,都是和兰英杰一辈的人,这些年都拿高额分红,并不出来参与温氏的大小决策。

      曾璃心念一转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宴无好宴。

      只怕温景行还是怀疑她,特意请这些人出来怕是来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兰茵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七叔,昆伯,这就是英杰的女儿,兰茵,”温景行一看到曾璃,立即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引荐她给各位叔伯,像一位慈祥的长辈。

      曾璃面上还是温婉地笑着,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兰英杰的失势和惨死,背后的主谋就是温景行。

      面上他却还装得一副喜得故人之女的样子,虚伪残忍至极。

      被点到名的七叔和昆伯纷纷向曾璃看来,曾璃乖巧地叫了声“七叔,昆伯。”

      七叔的眼里涌出了泪花,昆伯也激动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小茵啊,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曾璃笑着说:“以前我爸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们,说你们待他有多好,是比亲兄弟更亲的兄弟。”

      七叔和昆伯闻言连连点头,抹了把眼角的泪花,缅怀和兰英杰一起奋斗的往事。

      曾璃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里暗自猜测七叔和昆伯对兰杰英的情谊有几分真假,更多的是想用她的身份牵制温景行,怕他一人独大。

      “这些年委屈你啦,回来就好,就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知道吗?”

      曾璃点头一一应允。

      几人聊了一会儿,便见江时川缓步而来,他一身黑衣,又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时间众人竟纷纷安静下来。

      等到江时川走到主桌,七叔和昆伯起身和江时川握手。

      曾璃冷眼旁观,就凭七叔和昆伯对江时川的态度,可见他在温氏集团地位绝对不低。

      等到众人陆续落座,却独独没见到温景天。

      温景行微微地眯了眯眼,“小天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来。”

      七叔呵呵一笑,“小天还是孩子心性嘛,可以理解,这次若不是他找到兰茵,恐怕我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英杰这个唯一的女儿。”

      “是啊,”昆伯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了曾璃身上。“阿茵啊,你爸当年也算是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当年在越南,你爸还救过我一命呢。”

      曾璃轻呡了口酒,笑着说,“昆伯,不是越南,是泰国,您记错地方了,我爸可是经常跟我讲你们这段往事呢。”

      “哎呦,瞧我这记性,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昆伯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罚酒。”说着,自己干了一杯。

      就在这时,坐在隔壁桌的一人突然猛地一摔杯子,“你说你是兰茵就是兰茵?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人就跟我们来分钱?!”说话的人叫泰源,也算是温氏集团的核心成员了。

      他三十上下,身材精干,长了一双下垂眼,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阴狠。

      他这一摔杯子,所有人都不响了,停下来看他。

      他走到曾璃面前,上下打量她,“听说兰茵那小娘们,身上有块很恶心的胎记,你不如脱下衣服证明给我们看看。”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的心态,把目光投向了曾璃。

      曾璃不动如山,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或者,你把这包东西在我们面前吸了,哈哈哈,”泰源扔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曾璃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直不说话的温景行,此时咳了一声,开口道:“兄弟们有疑虑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家都知道兰茵死了,如今你突然活着回来,怎么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一直在旁的七叔和昆伯此刻也变换了脸色,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曾璃环视了在场人一圈,所有人都盯着她,江时川黑眸漆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曾璃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她站起身,傲然地环顾了所有人一圈,然后拿起桌上的白粉,手一扬,白粉洋洋洒洒地洒在了地上。

      泰源怒目圆睁,就要发作。

      曾璃转头向他看去,那眼神寒冰做眸,居然让他心头一刺,不自觉就噤了声。

      曾璃微微一笑,回头看向众人,朗声说道:“我爸曾经说过,贩毒不吸毒,”她顿了一顿,“你们对我的身份有怀疑,可以,但是,当年我爸是怎么死的,那场爆炸让我不得不以别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这次我回来,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说完,她的眼神扫过温景行,七叔和昆伯。

      果然不出所料,温景行面色阴沉,而七叔和昆伯神色各异,看来兰英杰的事还不像面上那么简单。

      泰源咽了口口水,粗声粗气道:“废话那么多!你要怎么证明你就是兰茵,衣服脱了给我们看啊!”

      他料想不会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没想到曾璃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居然开始一颗一颗解衣服上的扣子。

      她穿了仿旗袍的裙子,密密麻麻的扣子从肩膀一直斜到肋骨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

      在解到第四颗扣子的时候,江时川突然站了起来,伸手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遮住了她肩膀上雪白的肌肤。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山雨欲来的阴霾。然后他眼光扫向众人,默不作声,但是那种与生俱来不怒自威的气场,居然一时间没人敢开口再说一句话。

      良久,泰源才硬着头皮上前:“江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时川轻挑眉毛,眸光冷酷,“她是我的女人,你说呢?”

      泰源咽了一口口水,偷瞄了一眼温景行,后者不动声色,他又看了一眼江时川,然后不甘心的开口道:“江总,你能为她的身份做保吗?如果她不是兰茵,集团的利益受损,你打算怎么办!”

      “钱,我不缺,命,我只有一条,我拿命来做保,如何?”江时川的语气淡淡,眼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冷冽。

      他从腰后拿出一把手枪,快速地拆装弹匣,然后把手枪放在桌上,抬眸,眼里的冷酷似能冻结人心。“四轮,只有一发子弹,要不要来跟我赌一赌,死了我认栽,倘若我活着,她就是兰茵。”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曾璃怔在原地,双脚好像不能动弹了,她想出声阻止,可已然来不及,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空弹,江时川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把枪丢到了泰源跟前,“轮到你了。”

      泰源看着眼前的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来煽动大家质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兰茵”,可他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命?

      良久,他喃喃地吐了一句:“疯子。。。”

      场面僵持,就在这时候温景天踩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走了进来,“啧啧啧,一顿晚宴搞那么刺激,看来我是错过一场好戏了。”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他,温景天浑不在意,他一屁股坐在温景行旁边,抬眸看了一眼曾璃。

      “怎么,我带回的人还怀疑是假的,那岂不是打我舅舅的脸,是吧,舅舅,当初我可把所有的资料都拿给你还有七叔和昆伯看过的,她就是兰叔的女儿。”

      听他这么一说,温景行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很深,“是啊,小天说得没错,都是自己人,好好吃顿饭。江总,过意不去,都是属下不懂事。”

      说着,他看向泰源,一瞬间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

      泰源看到温景行的神色,知道不好,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行爷,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温景行面无表情,嘴角噙着一丝森冷,他看也不看泰源,招了招手,立马就有属下上来拖着泰源要走。

      泰源拼命磕头,转而看向江时川,“江总,我知道错了,您帮我跟行爷求求情,饶了我吧——”

      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额头立马红了一片,江时川也不说话,轻轻摇晃了下酒杯,然后慢条斯理地呡了口酒。

      温景行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还不快带下去,扫兴!”

      几名手下当即再不迟疑,半拖半拽地把泰源带了出去,走出好远,还能听见泰源凄厉的喊叫。

      所有人自顾自吃饭喝酒聊天,似乎这样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

      温景行笑了笑,举杯面向江时川:“江总,断他一条手臂,小惩大诫,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不受任何影响。”

      江时川双眸漆黑,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良久他微微颔首,和温景行碰了碰杯,“行爷,严重了。”

      这件事就此翻篇,晚宴又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喧哗热闹,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桌上不少人开始扯着嗓子讲荤段子。

      曾璃在一旁默默地坐着,只觉得胃里不断反酸,看着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一口东西也不想吃。

      酒过三巡,服务员端上来一小碗甜汤。

      七叔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把甜汤递到曾璃面前。“小茵,这可是你最爱喝的甜羹,快来尝尝。”

      曾璃低头看着前面那一碗白色的飘着桂花沫的汤羹,含笑拿起汤匙,轻轻地舀了一勺进嘴里。

      “好吃,谢谢七叔,”曾璃甜甜地笑了,然后贪吃似地又往嘴里送了两勺。

      突然,她停下动作,下一秒,她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整张脸涨得通红,极度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碗碟被推在地上,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

      曾璃只觉得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胸口涨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所有的事物都在眼前打转,渐渐模糊不清。

      周围很吵,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渐渐的,她觉得胸口的氧气被抽干,然后眼前一黑,最后昏了过去。

      再睁眼的时候,鼻尖传来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曾璃意识到自己在病床上,屋子里没有开灯,很暗,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掉下来。

      那种窒息的感觉已经褪去了,身上传来一阵空落落的酸涩感。

      她偏了偏头,就愣了一下,黑暗中江时川就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他一动不动,静默得像一座雕塑。

      “你怎么在这?”曾璃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江时川抬起头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直觉告诉她,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灼得她心一阵抽疼。

      “如果抢救不及时,你会死,”他开口,是陈述句。

      曾璃扯了下嘴角:“那碗羹里有花生,我花生过敏,”她在喝下甜羹的时候咬破了藏在舌尖下的药丸,伪装成过敏发作的样子。

      江时川不说话,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冻结了,可怕的静谧。

      曾璃不知道江时川想干什么,干脆闭上眼假寐。

      脚步声响起,压迫感袭来,曾璃倏地睁开眼睛,看到江时川正目光压抑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漆黑,冷漠而不含感情。

      曾璃发现自己完全琢磨不透眼前的人,前不久他还亲手递给她参了毒品的酒,转眼又在晚宴上做出疯狂的举动,此刻却是冷漠残酷的注视。

      她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可他如冰刃般的眼神却激起了骨子里的执拗,她也回瞪着她,一言不发,狠狠地瞪着他。

      似乎要把所有痛苦的,绝望的,不甘的,深埋于心的爱和恨都借着这样的眼神宣泄出来。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脸旁,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白嫩细滑的肌肤,“曾璃,你不可能永远走运。听话,离开温氏,别再继续了。”

      “做梦!”曾璃惨淡的一笑,忽然扭头就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咬得很用力,以至于江时川的手背瞬间鲜血淋漓,她的嘴里满是咸涩的血腥味。

      她的眼神那么亮,直直地看向他,似乎能一瞬间照亮人世间所有的罪恶和不堪。

      “我退出温氏,好让你们这些人继续逍遥法外,继续残害别人?”她极尽嘲讽地看着他。

      江时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丝毫感受不到手背上传来的疼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压抑,神色愈发得冷漠。

      这样的黑暗中,只有床头的仪器发出些微的光亮,窗户关得很紧,没有风。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江时川收回了手,他不再看她,拄着拐杖向门外走去。

      他的步子并不快,拐杖用力地敲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像是同时敲在了曾璃的心上。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深一脚浅一脚,似乎跛得尤其厉害。

      黑暗中的背影,微微驮着,孤傲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落拓和黯淡。

      曾璃的鼻子蓦地一酸,她要使尽全力,才能拼命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心里锁着一座地狱,焚烧的烈焰下浮着千载不变的寒冰,她的一颗心就夹在冰与火之间。

      这是她的劫。

      也是她的罪。

      “晚宴上,你为什么要用命保我?”她忽然问。

      没有回答。

      等待她的只是轻轻的关门声以及被黑暗吞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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