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川》品墨

22、22

　　曾璃一路追到了主楼的顶层，才发现顶层居然是一个很大的酒吧，女孩被两个黑衣人摔到地上，反剪住双手。

　　“住手！”曾璃语气沉沉，上前就要去解女孩手上的绳子。

　　两个黑衣人见状伸手朝她劈了过来，曾璃反肘将其中一人顶开，身子一旋，侧腿踢中另一人腹部，招式干净利落，几招下来，两名黑衣人已经趴倒在地起不来了。

　　曾璃正要继续解女孩双手的绳子，却听见一阵鼓掌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好身手！”温景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了几个手下走了进来，正笑着看着她，可那目光却森冷无比。

　　“行爷，”曾璃的目光坦荡，毫不畏惧，“有什么事也不用这样绑着一个姑娘吧。”

　　“我只是在教她该怎么在【莲花】工作。”温景行语调平缓，像是讲故事的语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这姑娘欠了我的钱，我可没逼她，她自己白纸黑字签的合同，如果还不出钱，就到这里工作。我也没亏待她，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只不过陪几个客人喝喝酒吃吃饭而已，她就大呼小叫，哭天喊地，还想逃跑，实在是太不乖了。我好好教教她，不然她还真以为我这里是做慈善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一双眼阴鸷地看向曾璃，话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那姑娘拼命摇着头，哭着挪到曾璃身边，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腿上，瑟瑟发抖，“他们要我陪的那个人，他折磨我，他不是人，就是个疯子是个变态。。。”她泣不成声，只是哭喊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会还钱的，我真的会还钱的。”

　　温景行的脸上还是一副温和平静的表情，眼神里却透出狠戾之色，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凡事都会付出代价，在你用身体借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一天也需要用这身体来还钱。”

　　曾璃也听说过裸贷，只是没想到温氏居然也跟这个沾边，黄赌毒向来不分家，看来温氏的背后还有着数不清黑色利益的输送。

　　她看了看哭得快没人形的女生一眼，心里的同情和不忍却淡了几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温氏有罪，但若不是这女生内心的虚荣，贪婪和无知，也不会走上今天这步。

　　“看曾小姐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曾小姐是警察呢，”温景行突然开口，曾璃听得就是心头一惊。

　　“小天介绍的人，我总归是相信的，但是呢，你知道我们这条路也不好走，条子们盯得紧呢，想着各种办法往我身边塞人，几年前的老余，能力很强，我也很想栽培他，没想到啊，却是个条子，被我一枪崩了脑袋。”

　　曾璃的心像是被蛰了一下，温景行口中的老余就是舅舅。

　　她飞快地垂下眼遮住眸中的波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所以呢，想入我们这一行，简单的仪式还是要有的，我看今天就是个现成的机会，”温景行微微示意，站在一旁的阿龙从兜中拿出一个小瓶，然后从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面前的吧台上，又拿出一瓶酒，往杯子里倒满了。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朝她猥琐地挤了挤眼，便退到了温景行身边。阿龙这人也不傻，知道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他说话。

　　曾璃的眼皮跳了跳，她看着桌上的这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阿龙，给我们的新人讲讲吧，”温景天脸上的笑意加深，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这可是白昙，最新型的XX，，嘿嘿。”阿龙笑嘻嘻地开口，脸上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曾璃倒抽了口冷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抖。

　　她知道这种XX。

　　白昙，这种新型XX却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因为它能给人带来无以轮比的快感，也能给人带来致命的彻底的毁灭性的精神依赖，就像昙花极致刹那的美一样。

　　温氏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所有人吗。

　　“曾璃，我要你亲自把白昙给那个女孩吃进去，”温景行眼睛静静盯着她，一字一句缓慢地开口。

　　他语气很轻，曾璃却觉得全身的血液刹那间都冲上头顶，凝固了，整个人仿佛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她有些呆滞地扭头去看地上的女孩。

　　她还在那里瑟瑟发抖，即使不知道白昙是什么，她也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拼命地哭着摇着头，“不要，求求你，救救我。。。”她努力地想要坐起来，眼神里满是绝望的祈求。

　　她又转头去看桌上的药丸，本能地想要退缩，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是温景行对她的试探，如果这一关不能过，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就要伸出手去——

　　下一秒，开门声响起，江时川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的双眸漆黑，冰冷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江总，”温景行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江总对这些生意都不感兴趣。”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女人，没想到这么热闹，”江时川说着转眸看向温景行。

　　曾璃的眼风扫过他的腿，却见他走路并没有异样。

　　温景行缓缓道:“江总来得刚好，亲眼见证一下曾小姐入我们【莲花】的仪式，”他在莲花两字上加了重音，提醒江时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们是合作关系，虽然曾璃是他看上的女人，他会给他面子，但有些事他不会留有半分余地。

　　江时川微微沉默了下，末了，他的嘴边露出一抹浅笑，无端地让人心头发冷。“这种好戏我怎么能错过，”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步向曾璃。

　　曾璃望向他的眼眸，那里是如此的漆黑，冰冷，和无尽的淡漠。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来帮她解围的。

　　她的心头在阵阵发冷，彻骨的寒冷，让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她身后，然后俯下身，高大的身躯顷刻将她笼罩，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捏起那颗小小的药丸，端详了一会儿，“好东西，”他的气息混合着冰凉的话语打在她的耳廓上，激得她起了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

　　然后他将那颗白色的小药丸放进酒杯中，白色药丸瞬间在杯中开始上下翻腾，冒出细小的泡泡，最后溶解得一丁点都不剩了。

　　然后，他拿起那杯酒递到她手中，嘴唇轻启，“去吧。”

　　曾璃身躯就是一震，感受到身后的人的体温和气息，那杯酒就在手中，是他亲手递过来的。

　　杀人不见血，却招招致命。

　　她死死咬着嘴唇，拿着杯子的手轻轻颤抖着，她抬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逼迫自己硬生生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好。”

　　说完，她蹲下身子，半跪在女孩身边，平静而冷酷地看向她。

　　女孩已经吓得哭不出声了，只是绝望地看着她，眸中盛满绝望的哀求。

　　曾璃面上的表情不变，轻声说道，“别怕，”然后她一只手用力捏住女孩的两颊，强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将酒灌进她的口中。

　　做卧底最可怕的，就是要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

　　曾璃垂下的眸中，有一瞬的心如死灰。

　　一杯酒很快全部灌进了女孩口中，女孩不住地咳嗽着，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面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

　　黑衣人将女孩拖了下去，温景行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志得意满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等到温景行一走，曾璃片刻也呆不下去，疾步向外奔去，一到户外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就忍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开始飘起细细的雨丝。

　　曾璃忍住胃里一阵阵的反酸，感觉全身都虚脱了，她站起的一瞬间被一双手扶住。

　　她这才发现江时川一直站在她身边。

　　“别碰我！”在他碰到她的一瞬间，她嫌恶而痛恨地推开他。

　　她用的力气不大，江时川却被轻易地推倒在了地上。

　　冰凉的雨丝落在两人的发丝上，睫毛上，脸上，身上。

　　曾璃有一瞬间的恍神，似乎不明白江时川为什么能被自己轻轻一下就推倒了。

　　她伫在原地，任凭越来越多的雨水打在身上，渐渐模糊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只觉得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隔着雨，映在她的眼中，犹如最深的黑夜，望不见底，刻着她不明白的伤痛。

　　她颤了颤唇，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最后，她闭上眼，把他漆黑的眸子隔在心门之外，转身跑进了雨中。

　　她的身影被渐渐变大的雨掩盖，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江时川坐在地上一直没有动，良久之后，他才掏出手机，打了电话，“我腿疼得厉害，应该是走不了了，派个人来接我。”